第15頁
思忖間,幾名身材高壯的少年慢慢走近,為首那人正是歐陽曄同父異母的弟弟歐陽端華,也是這一任歐陽家族的少族長。他顯然早就知道祁澤的行蹤,徑直踢開隔板門,把瘦小的少年拎出來。
“告訴歐陽曄,他可以和我對著gān,只要不怕承受我的報復。以後歐陽家會是我的,他不想像只喪家犬一樣被我趕出去,現在最好學會收斂脾氣。李家早就不是原來的李家,李煜也護不住他多久。”單手把人提起來,摜在牆上,歐陽端華冷冷一笑,繼續道,“歐陽曄在乎的一切,到最後都會被我一一摧毀,就像他的母親,就像他的繼承權,就像你……有一句話勞煩你幫我帶給他,弱小的物種沒有生存的權利。”
他每吐出一個字,掌心就會釋放一縷寒氣,這寒氣凝成慘白的冰霜,順著祁澤的脖子爬上臉頰、頭髮,又慢慢朝下延伸,很快把他整個人凍住。
旁邊有人提醒道,“二少,他是碳基人,您悠著點,小心把他弄死。”
“弄死又怎樣?歐陽曄難道敢為他跟我翻臉?”歐陽端華語氣輕蔑。
幾名同伴不再多話,只是咧嘴笑了笑。
嚴君禹看著祁澤慢慢失去血色的臉頰和緩緩合上的眼睛,胸中迸發出一股qiáng烈的怒氣。他試著阻止歐陽端華,卻徒勞無功,jīng神體不免扭曲起來。弱ròuqiáng食,這是恆古不變的定律,也是他從小奉行的生存法則。但現在,當事qíng發生在祁澤身上時,他卻覺得很難受。
“歐陽端華,我命令你馬上住手!”他試圖用jīng神力進行攻擊,卻沒能奏效。死人的jīng神體再qiáng大,到底比不上活人。
眼看祁澤快失去意識,洗手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名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少年走進來,二話不說就發出一個火球,擦著歐陽端華的鼻尖砸到對面的牆壁上,激起無數灼熱的小火星。
“王軒,別多管閒事!”歐陽端華手勁兒鬆了松。
“放開他,否則我不介意揍你一頓。”王軒舉起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拳頭,溫度已降到零下的洗手間立刻回暖。
歐陽端華似乎對來者十分忌憚,狠狠啐了一口才扔掉手裡的少年,不緊不慢地走出去。當兩人擦肩而過時,他低聲說道,“嚴君禹快要死了,沒有他的推薦,你要想進入帝國軍事學院就必須獲得機甲大賽的第一名。就憑你那台老掉牙的機甲,能不能闖過預賽都是個問題。王軒,你得意不了多久。”
“是嗎?那我在擂台上等你。”王軒看也不看他,快步走到祁澤身邊,用異能幫他解凍。
祁澤艱難地睜開眼睛,虛弱道,“謝謝學長。我住在102棟公寓,你能把我送回去嗎?我的室友會幫我請醫生。”這位少年他認識,正是之前唯一獲得嚴君禹青睞,並準備推薦給帝國軍事學院的天才,目前就讀機甲系。
嚴君禹的眼光果然不錯,王軒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只可惜運氣有點背,不等推薦信審核通過就發生了那樣的意外。
王軒一面安慰少年一面將他抱起來,匆匆朝宿舍區走。嚴君禹跟在兩人身後,表qíng異常森冷。經歷了剛才的一切,他更加渴望能活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被人欺rǔ凌nüè,而自己除了大聲吼叫,竟沒有別的辦法。
他從未如此無用過,也從未如此挫敗過。他藉助了少年的力量才存續至今,關鍵時刻卻連拉他一把都做不到。
他想活著,前所未有的迫切。
第18章
歐陽曄早得了消息,正站在公寓門口等待,看見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祁澤,立刻撥打歐陽端華的智腦,大聲咒罵起來,“歐陽端華,我。日。你全家!前腳讓老頭子bī我幫孟瑤買琴,後腳竟然把祁澤打成重傷!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他。媽。的想得太美了!我還是那句話,從今以後,孟家和歐陽家的雜碎們休想踏進李氏jiāo易所一步!老子就算手裡有琴也不賣給你們,讓孟瑤去音樂學院吃。屎去吧!”
不等那邊反應,他“啪”的一聲摁掉通話,急急忙忙把抱著人的王軒迎進屋,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王軒雖然也是學霸級別的異能者,卻因為穩壓歐陽端華一頭,且搶走了對方前往帝國軍事學院深造的名額,歐陽曄對他的印象一直很不錯,現在他又救了祁少一命,好感度自然更高。
要知道,王軒雖然天賦絕佳,出身卻很低,來自於著名的垃圾星圖克,上頭沒有父母,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需要撫養,只能邊讀書邊打工,忍飢挨餓都是常態。當別人選擇冷眼旁觀,甚至落井下石的時候,他卻能冒著得罪歐陽家的風險把祁澤救出來,其品行可見一斑。
“謝謝學長,太感謝了!要不是你,等我收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祁澤估計已經……”歐陽曄看了看幾乎快沒有呼吸的少年,眼眶不由發酸。
“不用謝。歐陽端華下手非常狠,直接把寒氣送進這位同學的身體。你光讓醫療機器人檢查還不夠,最好把他送去醫院泡修復液。他的內臟應該已經被凍壞了。”王軒不敢再輸送熱力,怕把握不好度,對少年造成二次傷害。對方畢竟是碳基人,細胞結構與他們不一樣。
“好的,我知道了。我剛才已經聯繫了救護車,醫生很快就來。學長,這裡亂得很,我就不招待了,等祁澤脫離危險我們一定好好謝你。”歐陽曄焦急地搓著手,而醫療機器人正在給少年檢查身體。
王軒純粹是為了救人,完全沒有攀附歐陽大少爺的意思,見他已經安排妥當,於是立刻告辭出來,免得添亂。
嚴君禹把人送到門口,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他雖然已經死了,但事實證明他當初的選擇沒有錯,王軒如果能進入部隊鍛鍊,一定會成為一名正直、忠誠、無私的軍人。道完謝,他立即回到客廳查看祁澤的qíng況,卻發現他已經半坐起身,正用力拉扯衣領,臉上滿是不耐煩的表qíng,仿佛之前的氣若遊絲、奄奄一息都是別人的錯覺。
“你沒事?”他和歐陽曄幾乎同時問出口,驚訝的語氣也一模一樣。
祁澤遞給歐陽曄一個“問什麼廢話”的表qíng,一路走一路脫掉濕透的衣服,關上房門後僅剩下一條短褲。在沒有外人的qíng況下,這條短褲竟慢慢變成一襲絲質長袍,緊緊貼合在他單薄瘦弱的身體上。
靈魂狀態下的嚴君禹駭然發現,這件長袍正散發著rǔ白色的光芒,這是所有屬xing糅雜在一起形成的色彩,具有極qiáng的防禦力。在白光之下還有絲絲縷縷的金光順著長袍攀爬蔓延,形成一個神秘的圓形圖案,許多方塊小字呈放she狀排列在圖案中心,仿佛活物一般微微浮動著。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祁澤正是依靠這件長袍擋住了歐陽端華的攻擊,但他表面上是一個碳基人,為了不引起懷疑,只能偽裝重傷。
嚴君禹很少看見祁澤如此氣急敗壞的模樣,他脫掉長袍,走進浴室清洗,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發出幾聲冷笑,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估計還是在謀劃著名怎麼報復歐陽端華。
確定少年沒事,他這才研究起被隨意扔在地上的長袍。
帝國也能生產具備防禦功能的服裝,卻都是輕鎧式,模樣看上去很厚重,而且抵擋不住高階異能者的攻擊。歐陽端華是五級異能者,不算qiáng,卻也不弱,別說碳基人,就算是矽基人,被他的寒氣穿透身體也得在修復艙里泡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但祁澤卻一點事也沒有,聽聽浴室里磨牙的咯噔聲,竟還活力十足。
輕薄、貼身、隱形、變形、百分百抵擋異能者的攻擊,這種長袍若是讓外界得知,必將引起各方覬覦,其中包含的科技手段若徹底解析、複製,並運用在軍事領域,又會打造出怎樣一支qiáng兵?
聯想到種種前景,嚴君禹揉了揉眉心,再一次為祁澤神秘莫測的來歷感到頭疼。他手裡的每一張底牌都能撼動現有的科技體系,某一天,當他不願意蟄伏下去,又將掀起怎樣的波濤?
更要命的是,他xing格亦正亦邪,有時候罵他一百句也不見得能惹他生氣,有時候卻只需多看一眼就能叫他記恨。要讓他安安分分地待在帝國,不招惹事端,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
想到這裡,嚴君禹搖了搖頭,面上顯得非常苦惱,心裡卻並沒有最初那種極度厭惡的qíng緒。人畢竟是感qíng動物,待在一起久了,自然會產生偏向xing。每天一起冥想,一起學習生活,不知不覺,他已經認同了祁澤作為自己最親密的人的定義。
“我覺得你應該再去醫院檢查一遍,內臟受傷有時候本人是沒感覺的,往往要過幾天才會發作。”見少年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他立刻開口勸說。
祁澤越過他,邊擦頭髮邊走到客廳,沉聲道,“歐陽曄,把你的智腦借我用一用。”
歐陽大少爺剛打發走匆匆趕來的救護車,還jiāo了幾千塊錢誤工費。他似乎早就習慣了少年的頤指氣使,想也不想便摘下智腦,準備用內氣解開屏幕,卻見少年先一步奪過去,指尖隨便點了點竟把屏保解開,然後調出一個半透明的表格。
“祁少,你怎麼能用我的智腦?”歐陽曄有點發蒙。智腦不是一對一的嗎?不是只能識別本人的內氣,jīng神力,或基因嗎?
祁澤沒搭理他,噼里啪啦打下幾行字,把表格填滿,然後將虹膜掃描儀對準歐陽曄大睜的眼睛,按下確定鍵。嚴君禹看得直皺眉,幾次出聲阻攔都毫無用處。
“您的申請已受理,審核通過,錄入資料庫,官網發布……謝謝您的參與,希望您一切順利。”無機質的嗓音終於令歐陽曄回神,他這才發現祁澤填寫的竟是異能者武鬥大賽的報名表。
“祁少,是我眼花了還是你瘋了?”他指著官網上冒出來的新名單,顫聲詢問。
“我沒瘋,你也沒眼花。”祁澤把智腦扔回去,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段時間好好修煉體術,下個月比賽就開始了。”
“你也說了讓我好好修煉體術,那應該知道這場比賽是體術者不能參加的吧?我去gān嘛?給異能者送菜嗎?”歐陽曄驚恐地哀嚎起來,“天啊!大家都在問我是不是活夠了,想自殺。祁少,我被你害死了!”話落抱著頭躺倒在沙發上。
祁澤彎腰盯著官網上噴涌而出的評論,冷笑道,“我覺得歐陽端華說得很對,弱小的物種沒有生存的權利。然而他自己好像體會不到這句話的真諦,所以我需要你在擂台上好好教教他。”
“可是我拿什麼去教?我只是四級體術者,而他是五級異能者,雖然只差了一級,但其中卻隔著一道天塹。”歐陽曄滿臉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