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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多識廣的醫療人員當即驚呼起來,“不好,這是基因崩潰症的先兆!”
這話一經擴音器擴散至全場,就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隨著醫療科技的不斷發展,很多絕症都找到了萬全的治療方法。然而人類是永不滿足的生物,有了健康的身體他們還想擁有qiáng大的力量和恆久的生命,於是基因改造技術應運而生。早有生物科學家預言這項技術是魔鬼贈送的禮物,最終的結果或許會令人類走向滅絕。
很不幸,這個預言在幾百年前成為了現實,基因崩潰症在特種人里爆發了,一個接一個qiáng者死於器官的全面衰敗,反倒是基因等級低的普通人更為安全。這種病症的發作非常突然,持續時間也不會太久,最多一個月就能奪走人的生命。在發作之初,病患的經脈會出現膨脹、衰敗,甚至炸裂的現象,隨後便是全身器官的壞死。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也非常恐怖,與歐陽曄現在的qíng況一模一樣。
醫護人員慌了神,立刻把嘶吼狂叫的歐陽曄抬下去,送入檢查室。
有人為歐陽曄擔心,有人表示後怕,還有人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總算知道那三個問號是怎麼回事了,不是歐陽曄的潛力值太高,而是他得絕症快死了,所以根本沒有潛力值可言!嚴少主把這種短命鬼視作天才,真是搞笑!”
“是啊!我還以為他眼光多好呢!看來看去還是歐陽端華更有前途。”這個話題被人貼在網上,很快就流傳開來。可以預見,明天的比賽歐陽端華只能輪空,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就提前摘得了桂冠。
目睹這一切的嚴博心qíng也很複雜。身為特種人,他明白患上基因崩潰症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卻也同時為發小的聲譽感到擔心。作為下一任家主,眼光和決策能力一樣重要。經此一事,外界必然會對他留下眼光不準的印象,多多少少是個污點。
嚴君禹卻沒想太多,沉聲道,“過去看看。”
兩人還未走近醫護室就聽見歐陽曄的吼叫,那聲音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一頭瀕臨死亡的困shòu。
“曄兒你怎麼樣?”李煜哽咽的聲音隨後傳來。
“我,沒,事。”歐陽曄神智還很清醒,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然後朝站在門邊的祁澤伸出手,艱難道,“祁少,我疼!這真他媽太疼了!”由於穿著法衣,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只一味揮出凌厲的攻擊。而陳煥的表現也沒讓他失望,無論他的風刃與火焰多麼厲害,都無法突破他的防禦。他穿過火牆朝自己襲來,眼裡滿是戲耍獵物的漫不經心。在那一刻,歐陽曄總算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如果連陳煥都贏不了,他又有什麼資格與歐陽端華叫板?於是他瘋狂抽取空氣中的風、火元素,也因此差點被撐爆。現在,不用偽裝,他就已經是個瀕死的傷患,正如祁少早前預言的那樣,熬過去就是天堂,熬不過去就是地獄。
地獄的火焰正在他的體內燃燒,很痛,痛得鑽心,痛得撕裂靈魂,他卻從沒這樣好過。他想,自己這是在與老天爺爭命,最終不但贏了自己,還贏了天意。從此以後,陳煥算什麼?歐陽端華算什麼?都他媽不是個事兒!誰也不能阻擋自己的腳步!
尤其祁少還在一邊看著,他就更不能讓他失望。
“祁少,我疼!”他嘶啞地喚著。
嚴博聽不下去了,低聲說道,“都這樣了祁澤還無動於衷,他恐怕是覺得歐陽曄活不了了,打算與他撇清關係,趕緊找個下家吧?你可別上他的當。”
嚴君禹沒說話,走到門口停住,似乎並不打算進去。
祁澤滿臉不耐煩地說道,“別跟我撒嬌,我不吃這一套。”話雖這麼說,人卻走上前,握住歐陽曄布滿黑色青筋的手,慢慢輸入一絲靈氣,然後把風林火海塞進他懷裡,附耳道,“把多餘的元素之力渡給劍,然後再抽取出來,這個過程會反覆提純你體內的靈氣。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以後可能會出現更兇險的qíng況,還得靠你自己撐過去。”
缺了一個丹田的歐陽曄儲存不了多少靈氣,更何況這靈氣中還滿是bào烈的雜質。然而風林火海卻能成為他的另一個丹田,幫他壓縮提純靈氣的同時作為三丹之一而存在。風林火海補全了歐陽曄的身體,所以祁澤才喜歡這個時代。在這裡,煉器師必不可少,也大有可為。
歐陽曄按照祁少的引導把多餘的能量輸入長劍,果然感覺好很多。他慢慢平靜下來,體表的青筋也逐漸消退,令李煜長舒口氣。
醫生立刻圍上去檢查,憂心道,“基因崩潰症是沒有辦法治療的,一旦出現症狀就會迅速進入衰竭期。我們已經給他做了全面檢查,結果要等三天後才出來。在這期間,我建議你們退出比賽,否則有可能加速病qíng的惡化。”
“我沒有病,我要比賽。”歐陽曄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寧願死於戰鬥,也不願窩窩囊囊地死在病chuáng上。”
李煜反覆勸說也沒能令他鬆口,不禁露出悲哀的神色。作為外人,醫生也不好多勸,囑咐了一些話就匆忙離開了。
病房外,嚴博嘆息道,“歐陽曄是條漢子。如果不是因為得了病,他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就憑他這心xing,很適合來我們先遣部隊。先遣部隊正需要這種不怕死,敢拼搏的jīng神。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
嚴君禹掏出一支香菸叼在嘴裡,想了想又把它塞回去。
歐陽濤和歐陽端華父子倆匆忙趕來,卻沒走進病房探望,而是抓住醫生問了一些問題,表qíng很嚴肅,眼裡的輕鬆卻難以掩蓋。他們巴不得歐陽曄趕緊去死,確定一切都是真的,竟轉身就走。
嚴博嗤笑道,“這得倒多大霉才生在歐陽家?難怪歐陽曄整天跟他們作對,也是被bī的。”到了病房門口,他也不太好意思再說個人網頁的事。人命和聲譽比起來,到底還是人命更重要。
祁澤安撫好了歐陽曄,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兩人。
“怎麼不進來?”他雙手cha兜,態度閒適,與眼眶cháo紅,神qíng憔悴的李煜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奇了怪了,向來護犢子的李煜竟然絲毫也不介意,還主動關懷道,“這裡沒事了,祁……小祁,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
“不,我要祁……寶貝兒陪我。”歐陽曄眼巴巴地看著少年。
嚴君禹走進去,故意扯開話題,“都這樣了,你還不準備退賽?”
“不退賽,除非我立刻死了,否則爬也要爬上比斗台。”歐陽曄現在好得很,隱隱已經摸到突破的門檻,明天再賽一場或許就能晉級。想當初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自己還有今天。這哪兒是買了兩把劍?是買了外掛,買了金手指!
當然,他最大的金手指還是祁少,這一點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嚴君禹。
察覺到少年對自己的敵意,嚴君禹也不介意,略一頷首,“行,我會跟主辦方打招呼,讓他們保留你的參賽資格。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起初也很擔心,然而在病房裡看見祁澤的時候,卻變得平靜無比。他倆一個重傷瀕死,一個守在chuáng邊,場面竟然十分熟悉,總覺得為他們cao心太多純屬làng費jīng力。都說禍害遺千年,單憑這句,歐陽曄大概還能活很久。
歐陽曄最擔心主辦方qiáng制自己退賽,有嚴君禹這句保證就安心多了,於是誠懇道,“謝謝你,教官。”
“不用。”嚴君禹擺手,目光看向祁澤。
祁澤心領神會,把他拉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輕笑道,“你等著看明天的比賽就好。說過不會害你,你還不信?”
“我信。”嚴君禹點頭,似乎有話要說,沉默片刻卻只擠出gān巴巴的一句話,“那麼明天見。”
“回見。”祁澤擺手,邁著長腿溜溜達達回到病房,態度閒散極了,絲毫看不出來他的男朋友患了絕症,正準備明天去找死。
嚴博摸著下顎喟嘆,“他是我見過的心最冷的傢伙,也不說勸勸歐陽曄。”話落看向好友,指責道,“你也是,還幫他保留參賽資格。如果人死了,那些噴子更要賴在你頭上,說你眼光不好,袖手旁觀,視人命如兒戲。總之什麼難聽的話都能編出來。你別走啊,你別不當回事,現在網上可亂了,個人網頁上發表的每一條消息都有可能成為你的黑歷史。人家發文之前都會反覆斟酌、修改,幾乎摳著字眼兒在寫,你倒好,張口就來,留下這麼大一個話柄。如果回了帝都星,李家、宋家那些雜碎還不笑死你……”
嚴君禹極有耐心地聽他說完才一字一句問道,“如果在這種qíng況下,歐陽曄贏了歐陽端華,你覺不覺得場面很有趣?”
“不可能!他剛受了重傷,還爆發了絕症,贏不了。我懷疑他是想自殺才會去比賽。”嚴博篤定搖頭。
嚴君禹笑了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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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主辦方公布了歐陽曄不同意退賽的消息,並把他親自簽署的生死狀貼在頭版,引來一大波網民圍觀。有人唏噓,有人苦勸,也有人說他是想自殺。總之沒人看好明天的比賽。
一名來自於第一軍團的少校圈了嚴君禹,反諷道:嚴少主眼光不錯。這話活像捅了馬蜂窩,下面引出一大群人排隊嘲諷,又招來嚴君禹的粉絲掐架。總之因為這場變故,比賽的熱度上升一大截,人們喜歡觀看激烈的打鬥,反之,也喜歡欣賞一面倒的屠殺。
之前嚴君禹把歐陽曄捧得多高,現在他就被人貶低得多厲害,一夕成名又一夕淪喪,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祁澤半點也沒閒著,之前買水軍替歐陽曄造勢,現在又讓他們去chuī捧歐陽端華,這邊抬起那邊踩,連消帶打十分熱鬧。嚴君禹密切關注著他在網絡上的動向,不禁搖頭苦笑。他知道祁澤不像表面那樣無害,卻不知道他這麼能折騰。算一算,前後幾個小時而已,他就替博。彩公司圈了幾百億賭金,更連續押了三注,第一注買歐陽曄大勝,第二注買歐陽曄進入前三,第三注買歐陽曄奪冠,攏共投入幾億本金。
這一票撈得太大了,如果三注全中,瞬間就能狂攬百億。
然而歐陽曄真能如他所願?嚴君禹盯著不斷往上攀升的金額,搖頭笑了笑。
第二天,在萬眾矚目之下,歐陽家兩兄弟總算同時站在了擂台上。歐陽端華徐徐開口,“聽說你一定要來參加比賽,我對此表示很遺憾。但我不會留手,這是對你的尊重,也是對我自己的尊重。軍人不需要憐憫,尤其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