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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連續忙碌了六天才終於結束。而湖chuáng外圍早已被祁澤布下一個巨大的隔絕法陣,以防黑晶的氣味外泄,引來蟲cháo。煉器師都是一群全才,既通陣法,又通符籙,還擅鑄造,只要心中有了構想,就能想盡辦法去實現。這“yīn陽九轉育靈陣”祁澤曾無數次在沙盤上演練過,實地排布時又有宗門至寶yīn陽五行盤相助,自然不會出半點差錯。
但láng牙等人卻被他弄得一頭霧水,若不是有嚴君禹和李子謙鎮壓,早就罷工了。
親手埋下最後一顆白晶,祁澤讓眾人搭乘yīn陽五行盤飛上高空,宣告道,“可以開始了。”
“什麼開始了?”láng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待追問,卻見祁澤並指一點,用靈氣激發了外圍法陣的第一顆晶石。晶石爆出亮光,並引燃了第二顆晶石,接著是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一顆又一顆晶石陸續亮起,連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然後是第二層法陣、第三層法陣……
黑光、白光jiāo替閃爍。yīn陣、陽陣層疊轉動,令巨大的湖chuáng化為一個微縮的宇宙,無數晶石便是無數星辰,沿著各自的軌道運行。這場景瑰麗,壯闊,令人著迷。
láng牙等人驚呆了。
第83章
站在飛盤上眺望遠方, 可以看見廣袤森林和高大山峰;垂頭往下,卻只能看見無數星辰和漆黑的夜幕。眾人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祁澤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把一個完整的世界分割成完全不同的兩面。
láng牙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 用手接了一下, 又摁了摁,這才可以正常說話,“祁大師,湖chuáng為什麼消失了?下面那個是微縮的小星系吧?我眼睛真的沒出問題?”一顆星球為什麼能容納一個微縮的宇宙?這根本就不科學!
其餘幾人揉了揉眼睛, 也跟他懷有同樣的疑問。
祁澤沒說話, cao控飛盤落到遠處的山崖上,吩咐道,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走出這個圓盤。”
“你要去哪兒?”察覺到少年想走, 嚴君禹立刻抓住他手腕。
“不去哪兒,就在崖邊。”祁澤反握住他的手,勒令道:“記住, 無論發生什麼, 都不能動。這個圓盤可以保護你們, 但如果你們擅自走出去, 我可能沒辦法分心去救援, 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功虧於潰。”
嚴君禹依然牢牢握著他的手, 過了足有幾分鐘才放開。李子謙還有話想問,卻被懸崖下方傳來的響動打斷了。只見無數蟲shòu穿過叢林朝湖chuáng爬去,大的,小的, 密密麻麻。內丹的氣味被法陣放大到極限,更有黑晶散發的魔氣引誘著它們飛蛾撲火一般湧來。這是一場饕餮盛宴,也是一場血腥殘酷的屠殺,而這些蟲shòu卻絲毫不知,相繼入陣。
首先趕到陣眼處的是體積更小,速度更快的幼shòu,它們瘋狂爭奪著那枚內丹,短短几分鐘就由散沙凝聚成一隻成shòu。體積更大的蟲shòu隨後趕到,加入廝殺,而不等這場廝殺結束,融合在內丹里的R型礦石就起了作用,將勝利者炸成碎片。
再次變大一圈的內丹落在地上,散發出的氣味更濃烈,也更香甜。於是,又一次的爭奪展開了,首先得手的依然是速度奇快的幼shòu,之後被趕來的成shòu吞噬,它們用血腥的搏殺證明了一個恆古不變的真理——在自然界,只有qiáng者才能存活,弱者只會被淘汰。
R型礦石一次又一次發揮了作用,被吞噬又被爆出體外的內丹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流光溢彩。但增大到一定程度後,它開始濃縮成鴿子蛋大小的一顆墨綠色圓珠,將之吞噬的蟲shòu,進化的速度明顯加快很多,往往只在呼吸間就膨脹數倍,甚至數百倍。
嚴君禹等人站在高高的懸崖上,滿目都是殘殺,滿心都是震撼。哪怕上過蟲族戰場的人,也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怕的場景。有些人喘息著低下頭去,有些人緊緊閉上眼睛,而心志最為堅定的那些人,卻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幕。
“已經這麼大了,還要繼續嗎?”láng牙指著占據半個湖chuáng的巨大怪shòu,顫聲詢問。他真的快瘋了,恨不得馬上逃離ME219號星球。比起這些怪物,祁大師才是最恐怖的存在,只可惜他明悟得太晚,想跑都來不及了。
“當然要繼續,祁少說過,一直要養到這些蟲shòu對輻she源產生免疫力為止。”李子謙定定看著少年單薄的背影。他迎風坐在崖邊,雙手不斷結印,而湖chuáng上的法陣經由他變換的手勢做出相應的運轉。從背後看不見他表qíng,但汗濕的頭髮和衣衫卻足以泄露他的吃力。
小小年紀就cao控這樣詭異的天地變化,對他來說是很艱難的一件事吧?一旦分心,或許還會產生無法預估的災難。但他依然選擇這樣做,為的到底是什麼?嚴君禹對他而言就那麼重要?想到這裡,李子謙眸光微微一暗。
嚴君禹雙手握拳,面無表qíng地站在原地,視線始終停留在少年身上。他曾經無數次地凝望少年背影,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既想不顧一切地把他抱入懷中,又不得不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去壓抑這種念頭。
看見láng牙偷偷摸摸朝圓盤邊緣挪去,他立刻甩出一根藤蔓將對方捆住。腹中的蟲shòu聞見越來越香甜的內丹的味道,正劇烈翻騰著,卻被法陣禁錮不得逃脫,這令嚴君禹承受了難以描述的痛苦。
但他完全忽略了這種疼痛,只死死盯著láng牙,警告道,“你想跑出去送死,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是打擾了祁澤,讓他出什麼意外,我保證把你扔進湖chuáng餵蟲shòu!”
láng牙狡辯道,“我就是擔心祁大師,想出去看看。風那麼大,你就不怕他被chuī跑了?那蟲shòu越長越大,你就不怕他受到攻擊?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應該勸他趕緊停下!”
說話間,蟲shòu再次膨脹數倍,占據了湖chuáng五分之三的面積。巨大的ròu山每挪動一次,便會引得地表的震顫。láng牙站也站不穩,鼻腔被蟲shòu特有的腥臭味占據,怎能不怕?
“讓你失望了。我喜歡他的方式不是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全力配合。”嚴君禹冷笑開口。
“包括親眼看著他去送死?再這麼搞下去,我們大家都得玩完!這麼大的蟲shòu,你們誰有把握能消滅?就算派來一艘巡航艦,恐怕也拿這頭怪物沒有辦法。你們全都是瘋子,全都是!老子倒了血霉才碰上你們!”láng牙氣急敗壞地怒吼起來。
蟲shòu恐怖的生長速度和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死,我跟他一塊兒死,多大點事?”嚴君禹指著後方說道,“想走的我不攔著,你們從後面繞下山。誰要是敢湊到小澤跟前,這就是他的下場。”話落,左手掌心也探出一根藤蔓,將聳立在不遠處的一塊巨大岩石絞成碎塊。
有人堅定搖頭,表示自己絕不走,有人露出猶豫的神態。被藤蔓放開的láng牙立刻朝山下狂奔,卻又在兩分鐘後屁滾尿流地轉回來,死乞白賴地爬上圓盤。
“不行,走不了了!糙木全都變成黑灰了,到處都是濃濃的黑煙,吸一口能要人命!只有這裡面的空氣是清新的。”láng牙是高階異能者,一察覺到空氣有毒便封鎖了呼吸系統,然後全速跑回來。
“祁少在外面不會有危險吧?”李子謙憂慮道。
“我也覺得差不多了,可以收手了。”歐陽曄小聲開口。他最怕蟲子,而眼前這隻足以毀滅他的三觀。
“小澤心裡有數。”嚴君禹還是那句話,“你們害怕可以先走,我在這裡守著他。”
李子謙平靜地瞥他一眼,雙手默默化為shòu爪,隨時準備救援。歐陽曄抱緊風林火海,艱難地吞咽著口水。
祁澤的確很吃力,額頭的汗珠不斷掉落,打濕了衣襟。若非他是融合靈根,可以藉助天地靈氣,這yīn陽九轉育靈陣早就失控了。一隻巨大的,完整的蟲shòu填滿了湖chuáng,從粘膩ròu山下探出無數藤蔓,想要打破禁錮自己的無形之力。它吼叫著,掙扎著,震顫著,瘋狂掃dàng著周圍的一切。
陸陸續續還有同類趕來,卻都被它捕捉併吞噬。長到這種程度,它已經無可匹敵,莫說這片森林,哪怕是這顆星球,也在它主宰之下。越來越多的同類被它吞噬,而它的體積也不斷膨脹,很快連湖chuáng都盛不下了。
祁澤手掌一壓、一抬,竟利用yīn陽二氣摩擦形成的熱làng,將它直接升上半空。
一座巨大的ròu山遮蔽了天空,體積堪比一艘巡航艦,天色瞬間暗了下來。láng牙早已經麻木了,只能抬頭仰望,說不出半個字。其餘人不自覺地靠攏在一起,試圖尋找安全感。但哪裡都沒有安全感,這頭巨shòu一旦失控,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他們很難想像,眼前這名瘦弱的少年,究竟如何才能殺死一頭巨shòu?他有什麼依仗?
R型礦石開始發揮作用,巨shòu黑褐色的體表長出許多潰爛的膿瘡。它似乎極其痛苦,為了得到緩解,只能吞噬更多同類來壯大自己。膿瘡慢慢癒合,過了片刻又繼續潰爛,反覆之下,吞噬同類竟成了唯一的治療手段。由於育靈陣地催化,這隻巨shòu產生了靈智,很清楚該怎樣擺脫現在的困境。
它隱藏在ròu。fèng里的眼睛朝下掃去,停止了無差別的攻擊,開始有意識地纏繞同類,一一塞進嘴裡。它進食的速度非常快,生長的速度更快,漸漸的,膿瘡消失了,放shexing元素再也不能對它造成傷害。它漂浮在森林上空,下方有一整個宇宙作為依託,遠遠看去,竟與傳說中的星際巨shòu的形象不謀而合。
它的體積再次膨脹數倍,一張口便能吞掉一艘巡航艦,無數藤蔓伸展出去,足以絞殺一支艦隊。
láng牙嚇癱在地上,不斷呢喃道,“完了,完了,徹底完了!這次真的死定了!”
“慫貨!”歐陽曄嘴上唾棄,自己的雙腿卻也直打哆嗦。祁少搞事的能力越來越qiáng大,如果能活著回去,他一定會跪著求他老人家消停一點。
“你見過蟲族女皇嗎?”李子謙啞聲開口。
“在視頻里見過,現實中沒有。”嚴君禹淡淡瞟了一眼巨shòu,然後專心盯著祁澤。
“這頭蟲shòu遠遠比蟲族女皇可怕。如果我當年遇見的是它,哪怕天樞完全自爆,也只能造成一個小傷口而已。”李子謙表qíng凝重。他已經開始考慮事態失控的後果。
說話間,整片天空已經被蟲shòu遮住,遠在森林邊緣的隊員也能清晰地看見它的身影。如果它的觸手不被法陣禁錮,而是完全伸展開來,一定能包裹住這塊大陸。
R型礦石已無法對它造成傷害,眼下還有誰能殺死它?這個疑問浮現在所有人腦海,繼而令他們瑟瑟發抖。早知道祁大師的做法如此瘋狂,他們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