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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來了。”卡西歐把祁澤帶到一處高檔別墅區,看見血流成河、遍地殘肢的慘況,不禁悲從中來。
“這是一場人為的災難,只要抓住罪魁禍首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祁澤在別墅外圍布置了一重迷蹤陣,一重隔絕陣,一重攻擊陣,一重防禦陣,這才坐在客廳里調息。面對高出自己好幾個境界的高手,再怎么小心也不為過。
卡西歐見他不斷把能量石埋入土層,行為十分怪異,卻也忍住沒問。
“你說你是從剛才那人手裡逃脫的?”他挑了一個不太避諱的問題。
祁澤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
“抓我是為了抽取記憶,抓你是為了奪取身體。”祁澤言簡意賅。
這句話里隱含著巨大的信息量,但卡西歐貴為皇子,想得自然比一般人深遠,於是很快就抓住了關鍵。如果用價值比率來衡量祁澤,那麼他的頭腦無疑占據了99%的重量,得到他的記憶便等於得到一座寶庫。而自己是4S級的黑暗系異能者,在黑眼星系十分罕見,若是能通過某些手段奪走這份力量,也將受益無窮。
“早知道他們想抓的只有我一個,我就該跟他們走,我的國家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災難。”卡西歐陷入了無儘自責。
“那些人來自於二等文明,毀滅一個三等文明的位面應該不是難事,就算你跟他們走了,他們也不會放過黑眼星系。老實跟你說,那空間系異能者不過是個打手而已,他的主人是一名生物學家,名叫庫倫博士,慣愛拿人體做實驗,喪心病狂,百無禁忌,這種怪物就是他的手筆。他抓你是帶有目的的,投放這種怪物卻只是為了取樂。你們這些人在他眼裡就是螻蟻,沒有人會在意自己走路的時候踩死幾隻螞蟻,所以你的自責是完全沒必要的。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
這種心態祁澤再了解不過,因為乾元大陸就是如此。低階修士在大能眼裡或許是螻蟻,但凡人連螻蟻都不如。有些巨擘抬手就能毀滅一座大陸,消亡的生靈數不勝數,但誰會去在乎?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卡西歐目露戒備。
“我是從庫倫博士的試驗台上逃脫的,你說我清不清楚?”祁澤調息完畢,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張面具覆在臉上。眨眼間,面具便與皮膚相融,他的五官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又圓又大的眼睛變成了狹長的桃花眼,黑眸轉為藍眸,頭髮金燦燦的,微帶一點捲曲,純東方的相貌變成了科特人的高鼻闊眉。
卡西歐傻愣愣地看著他,片刻後才喟嘆道,“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能從那些人手裡逃脫了。”不說少年上天入地的手段,單看這張面具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謝謝你救了我。”卡西歐慎重道,“我會盡一切力量把你安全送走。”
“不用了”祁澤擺手道,“我想留在你身邊。”
“為什麼?”卡西歐摸了摸自己俊美bī人的臉。
“等我準備妥當了便能以你為誘,把那名空間系異能者釣出來。他是庫倫博士最得力的屬下,把他宰了就等於斬掉庫倫博士一雙手臂。”祁澤表qíngyīn鷙,語帶殺氣。
卡西歐摸臉的手微微一僵,感覺自己有些自作多qíng了。他思忖片刻後說道,“以我的判斷,那名空間系異能者等級很高,至少在5S以上,體內又藏著那樣一頭凶shòu,你怎麼擊殺他?實話告訴你,我們科特帝國最jīng銳的T3部隊已經毀在他手裡,數百機甲敵不過一人之力,那場面你能想像嗎?”
祁澤怎麼不能?亡命天涯時,他見過的大場面還少嗎?面對數百修士的圍攻他都能從容應對,又豈會害怕一個分神期的異能者。他不愛記仇,因為他有仇當場便報,絕不會拖到十年或百年之後。煉器師哪怕實力不濟,總不乏各種各樣的反殺手段。
想罷,祁澤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張面具,扔給卡西歐,“在我沒準備好之前,你先不要bào露行跡。對了,把身上的氣味也改一改。”話落又扔過去一件法袍。
卡西歐連忙道謝,卻猶猶豫豫不敢佩戴面具,見祁澤瞥過來便問,“這面具該怎麼脫掉?”他可不想失去自己的俊臉。
“把jīng神力附著在指尖,輕輕一掀就下來了。”祁澤做了一個示範。
卡西歐這才放心,反覆試戴面具,又從空間鈕里掏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他對這張平庸的臉很不習慣,卻也沒抱怨什麼,只是儘可能地打理好髮型,讓自己看上去英俊一點。
祁澤額角直抽,gān脆扭過臉來個眼不見為淨。
卡西歐收起小鏡子和小梳子,認真道,“只要你真的有辦法殺掉那人,我願意配合。我的人民正在流血,我身為皇子,不能什麼事都不做。當然,我會儘量保護你不受傷害。如果計劃沒能成功,我會拖著那人下地獄,而你必須立刻跟隨我的下屬離開。”話落髮送了一封郵件,然後把一枚勳章jiāo給祁澤,叮囑道,“這是我的信物,看見這個,科特帝國的任何一位將領都會負責保護你。”
祁澤推開勳章,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這仇我一定要報,要麼我活,要麼庫倫死,沒有第二條路。”
卡西歐被少年的決絕和勇氣震撼,轉念一想,額頭不禁掛上幾條黑線。要麼我活,要麼庫倫死,這兩句話不是一個意思嗎?說好的同歸於盡呢?
“看什麼?”感覺到卡西歐的怪異目光,祁澤抬眸瞥他。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和傳說中一樣厲害。要不是你發明了偽超能機甲改造技術,華夏帝國早就淪陷了。我能理解穆燃為什麼想奪取你的記憶。哪怕沒有穆飛星大師留下的資料,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超越他。能遇見你是我的幸運……”卡西歐一邊喋喋不休地讚美著祁澤,一邊取出醫藥箱處理自己的傷口。
包紮完畢後,他垂頭坐了一會兒,不知為何竟紅了眼眶,神qíng十分傷感。
祁澤原本不想理他,但他一個大男人竟抽抽噎噎吵得要死,不免多問一句,“你怎麼了?”
“我忘了帶消除疤痕的藥,傷口太多,太醜了。”
祁澤,“……你把褲子脫了。”
“gān什麼?”
“我想看看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卡西歐,“……”
“不哭了?不哭就坐到門口去,給我盯著外面的qíng況。”祁澤取出一號,遞給它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晶,吩咐道,“告訴嚴君禹我沒事,讓他不要擔心。如果可能,請他立刻趕來科特帝國首都星。”
一號打開腹部的能源艙,把黑晶填充進去,然後半跪拱手,似乎在說“得令”。卡西歐立刻忘了滿身傷疤,驚問,“這是機甲模型吧?你想讓它幫你去找嚴君禹?知道科特帝國離華夏帝國有多遠嗎?”
“這個不用你cao心。”祁澤揮揮手,一號便跳上窗台,飛往天際,很快就消失不見。哪怕遠隔幾百、幾千光年,它也能憑藉氣息找到嚴君禹所在的方位。
“真的飛走了!”卡西歐站在窗邊望了許久,喟嘆道,“祁澤,你果然是一個天才,難怪穆燃想要你的大腦。”
祁澤並不理睬他,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小瓶子,對準燈光晃了晃。當初離開ME219號星球時,他靈光一閃,忽然就決定要帶走一隻蟲shòu。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確的,那些怪物擁有滅魔體,體內卻又充滿魔氣,正是培育蟲shòu的絕佳材料。沒人比他更了解這種蟲shòu的複製基因有多麼可怕,它們既然能通過不斷地進化來克服致命弱點,自然也能通過不斷地進化來獲取別的異種的優點。
如果培育得當,或許他能得到一隻滅魔體蟲shòu,這也是他召喚嚴君禹的用意。生而qiáng大的伴生靈shòu固然珍貴,但潛力無窮的靈shòu則可遇而不可求。嚴君禹體內的蠱丹就是這樣的存在,它能不斷彌補自身的不足,從而不斷進化、壯大。它能達到怎樣的境界,沒有任何人能說得清楚。
這就是祁澤痴迷於煉製成長型靈武的原因,人生的最大樂趣莫過於此。
心qíng終於徹底好轉的祁澤拿出一口瓮,把硬幣大小的蟲shòu倒進去,泡上毒液。經過一晚上的吸收,它應該能長出更多觸手,把觸手割斷便能得到許多新生蟲shòu,再浸泡毒液,待新生蟲shòu生長、吞噬、壯大,又割掉觸手,繼續浸泡毒液……
如此反覆,想必能在短期內養成一頭實力不錯的蟲shòu,每日哺以自己的鮮血,以供養本命蠱的方式煉化,便可令蟲shòu如臂使指,無有不應。屆時,祁澤就能把它帶出去獵殺怪物,令它繼續進化。
科特帝國別的沒有,怪物卻數不勝數,這樣既可以救人,又得了好處,何樂而不為?祁澤把積存的毒液取出來,慢慢倒進大瓮,抿直的嘴角終於有了一點上揚的弧度。
卡西歐走到他身邊,往大瓮里一看,差點嚇得驚叫起來。
第89章
發現祁澤莫名失蹤的那一刻, 嚴君禹的神經就再未鬆開過。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祁澤,自然知道他絕不會丟下手裡的事務不告而別。他是外域來客, 這沒錯, 他對帝國沒有多少感qíng,這也沒錯,但他對煉器的熱愛,對這份職業的責任感卻無比虔誠。
倉庫里擺放著亟待修理的天樞和鬼面蛛,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半途而廢。那麼最大的可能只有一個——他被綁架了!但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防護措施嚴密的軍部?別看祁澤只是製造師, 自保的手段卻不少,沒有碾壓xing的實力, 絕不可能輕而易舉把他帶走。
嚴君禹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可疑人選,不免更為焦急。他派遣軍隊四處搜尋, 世界再大,宇宙再深,他也一定要把祁澤找出來。當天晚上, 他忽然感到一陣qiáng烈的心悸, 就仿佛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但只一瞬, 這感覺又消失不見, 令他如鯁在喉, 無法釋懷。
他大汗淋漓地坐在駕駛艙里, 由於分神,差點導致機甲從高空墜落。這讓他想起了聯合軍演那天,自己駕駛開陽受到攻擊的qíng景。不同的是,當時的他尚且保有最重要的一根jīng神支柱, 現在的他卻已失去方向,茫茫然像個無助的孩童。
他漫無目的地漂浮在宇宙中,看著腳下的星辰,看著遠處的星雲,深恨自己沒有祁澤那樣的能力,哪怕遠隔幾百甚至幾千光年,也能準確找到自己的方位。他們總是分別,重逢,重逢又分別,無論怎樣小心翼翼地去珍惜,也總是難以團聚。
嚴君禹慢慢紅了眼眶,卻不敢讓自己被深深的恐懼壓垮。當他打起jīng神,準備繼續搜尋時,許多空間碎片從四面八方襲來,將他駕駛的機甲削成碎片,卻並未傷害到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