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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人在茶餘飯後以一副似可憐,似看熱鬧的口吻嘆息一聲,他們家的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卻家中母親與兄長耽誤了。

    現在司馬家三太太自殺身亡,可是她死的日子不好,竟是在帝後大婚的第二天,所以司馬躍連訃告都沒有向其他人家發。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三太太乃是自殺,這種qíng況,是否葬入司馬家祖墳,還需要與大房二房一起商議。

    司馬家把這件事蠻得緊緊的,半點風聲也未透露。而這會兒京城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帝後大婚之事上,誰會真的去在意,他們家是不是有人死了或者發生了意外。

    大婚第二天,是文武百官諸命婦正式朝拜皇后的日子,這天早上顧如玖雖然嚴重睡眠不足,並且還有些腰酸腿軟,但仍舊不得不艱難的從chuáng上爬了出來。

    “好睏。”她接過宮女遞過來還冒著熱氣的毛巾,在自己臉上捂了捂,好讓自己能夠醒神。

    見她這樣,晉鞅有些後悔自己昨天夜裡折騰得有些晚,便走到顧如玖身邊,輕輕替她按著太陽xué,“有沒有好一點?”

    顧如玖拿下放在臉上的毛巾,然後用毛巾在他臉上蹭了一下,小聲道:“陛下,旁邊還有其他人在呢。”

    “這些人都是我身邊常用的人,別擔心,”晉鞅被毛巾糊了一臉,也不生氣,反而樂呵呵的看著顧如玖白嫩的臉蛋,然後接過另一塊毛巾,替顧如玖擦手,“你我夫妻之樂,何須顧及他人。”

    顧如玖覺得,自己的思想果然不夠開放。

    帝後二人換上正式的朝服,然後在顧如玖梳妝的時候,晉鞅又湊了過來。

    “陛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顧如玖在自己額際描上金色的鳳尾,瞥了眼神qíng嚴肅認真的晉鞅。

    “什麼?”晉鞅眼也不眨問。

    “那就是女人化妝的時候,男人不要隨意圍觀。”顧如玖放下筆,然後從盒子取出一塊削好的眉黛,然後她就注意到晉鞅的雙眼快要發光了。

    她慢慢的替自己描好眉,放下眉黛後才道:“陛下?”

    “我就是看看你怎麼畫眉的,”晉鞅不自在的gān咳一聲,“那些話本傳記里不是常常寫夫妻感qíng深厚,丈夫替髮妻描一輩子眉麼?”

    顧如玖伸出去拿口脂的手頓住。

    “你的眉毛這麼漂亮,我又不會畫,我擔心會越畫越丑。”bào露了自己連描眉都不會這一短板,晉鞅顯得有些小尷尬,“所以就想先看看,你是怎麼畫的。”

    顧如玖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了個微笑。

    “沒事,不會可以慢慢練習,”顧如玖轉頭看著站在身邊的晉鞅,“從明天開始,陛下可以先試著給我畫,好練手。”

    “那會不會畫不好,”晉鞅頗為心動,只是看著自家久久漂亮的柳葉眉,心裡又有些發憷,萬一畫成蚯蚓怎麼辦?

    “沒事,我不會嫌棄陛下的。”顧如玖笑著道,“因為我明白陛下的心意。”

    對久久的善解人意所感動,晉鞅決定今天先抽空在紙上練習一下手藝,爭取明天不要太過丟人。

    夫妻二人這幅甜蜜的模樣,看著四周伺候的宮女們紅了臉,紛紛低下頭不敢再去看。

    最後顧如玖還是讓晉鞅動了一下手,就是讓他給自己兩個手指上的指甲。

    雖然染得不怎樣,但是看著久久白皙的手指上,襯著紅紅的指甲,晉鞅還是頗有成就感的。

    旁邊的何明與白賢兩人,一臉木然的看著像個找到心儀玩具的陛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竟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幾分無可奈何。

    朱雀殿上,百官已經按照爵位高低官職大小站定,命婦也同樣如此,男左女右,皆是按品大妝,不敢有半點怠慢。

    也不怪眾人如此隆重,今天好歹是皇后第一次正式露面接受朝拜,意義非常,誰願意在禮儀上被人挑出毛病。

    “司馬大人今日的臉色,怎麼比昨天還要難看,”李光吉與司馬鴻並列站著,對這位年長他一輩的老人,李光吉秉持著尊老愛幼的良好作風,主動上前關切問候,“難道是昨天夜裡沒有睡好?”

    “陛下終於立後,老臣心中萬分欣喜,激動之下,難免睡得不夠好,”司馬鴻扭頭瞥了李光吉一眼,“有勞李相擔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光吉笑呵呵的道,“像司馬大人這樣為國盡忠的良臣,可千萬不要出現什麼岔子,不然陛下可是要擔心的。”

    司馬鴻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顫,面無表qíng的看了眼李光吉,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三房發生的事qíng,李光吉已經知道了?

    司馬鴻心裡雖然拿不定主意,但是見李光吉這幅優哉游哉的樣子,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拱手道:“彼此,彼此。”

    站在兩人旁邊的張仲瀚低著頭,沉默的看著自己的鞋尖,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咚,咚,咚……”

    鼓聲連敲九下,眾臣齊齊轉身,面朝大殿中間,然後後退一步,躬身相迎。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

    這個時候沒有人抬頭,靠殿中央的大臣只能看到,朱紅滾金宮裝裙擺逶迤而過,裙擺上,有隻金色的鳳凰在祥雲中遨遊。

    “眾卿免禮。”晉鞅與顧如玖相攜站在高台之上,待眾臣直起身子後,才雙雙坐下。

    龍椅旁邊添了鳳座,即使仍舊高高在上,也比往日多了幾分人氣。

    最先上前給顧如玖行禮的是皇室成員,在他們躬身行禮時,顧如玖站起身,朝他們微微頷首。

    皇室成員過後,便是三公九卿,國夫人,郡夫人,顧如玖一一頷首致禮,臉上的笑意完美得挑不出半點不妥。

    儘管能親自到朱雀殿來朝拜的人有限,但是這一批批人的禮行來,顧如玖覺得自己頭點得都酸了,待所有人的禮行完,她才扶著女官的手,緩緩坐回鳳座上。

    晉鞅扭頭朝她笑了笑,然後一位官員捧著一道玉軸聖旨站了出來,然後宣讀了封顧長齡為忠寧公的聖旨。

    隨後又連發三道聖旨,全是冊封皇后娘家人的旨意。

    忠寧公夫人封為寧國夫人,忠寧公二兒子封鄉侯,忠寧公已經出嫁的大女兒封鄉君。

    在百官正式朝拜的時候,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大肆封賞皇后娘家人,皇家簡直是給足了皇后的顏面。

    這是何等的榮寵?

    文武百官聽著一道道聖旨頒發,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只可惜誰讓他們家沒有一個讓皇家看上眼的好女兒,不能全家封爵呢。

    想到忠寧公現在還任尚書令一職,百官心中忍不住想,這是顧家要權傾朝野的預兆啊。

    就在眾人以為顧家這次風頭出盡時,哪知道顧長齡在當下下午,便向陛下遞了請辭奏摺。

    這道奏摺一遞上去,還不到晚上,就傳到了不少耳目通靈的世家耳朵里去。

    “顧長齡果然是只老狐狸,”李光吉知道這事後,忍不住心生感慨,即便是他,若是遇到這種qíng況,也不一定能做到像顧長齡這般堅決。

    壯士斷腕,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清楚,顧長齡這個做法,卻是最聰明的。現在顧家出了一個皇后,又全家封爵,簡直稱得上是花團錦簇,無盡風光。

    可是身為朝臣,最不能挑戰的就是帝王的猜忌心。現在陛下相信顧家,敬重皇后,可這並不代表著陛下日後不會起疑心,不會厭棄皇后。到了那時候,顧家的風光便是陛下的眼中釘ròu中刺,顧家對的也是錯的,錯的仍舊是錯的,別說風光,只怕連往日的榮光也護不住。

    可是現在顧長齡果斷的請辭,不管陛下會不會允許,至少這個這個舉動會在陛下心中留下一個顧家很識趣的印象。

    哪個皇帝不喜歡聽話又識趣的臣子?

    現在的陛下人還年輕,等人到中年,心思多疑的時候,這就為成為顧家最好的一張感qíng牌。

    “當初沒有替你求娶到顧氏女真是遺憾,”李光吉對兒子道,“有這樣一個聰明又識趣的岳家,對你是大大的幫助。”

    “父親,您說笑了。”李懷谷低著頭道,“不過是陳年舊事,不值得一提。”如今他已經跟沈家的姑娘定親,那些過往,早該拋在了腦後。

    如今的他,只要想到當年,便會想起妹妹墜落馬下時的模樣。年少慕艾的心思,早就被時間一點點消磨了。

    李光吉看著表qíng毫無波動的兒子,嘆口氣道:“到了現在,為父竟有些讓你與沈家姑娘定親了。”

    司馬家大房的姑娘嫁給了沈家公子,他的兒子又要娶沈家姑娘,而沈家又準備遷入京城,這其中沒有別的心思倒還好,若是有其他的事qíng,難免他們李家也要受牽連。

    大豐朝可是出了好幾個陷入皇位鬥爭的公主,現在滿朝上下只有德宜大長公主一位公主還活著,這位大長公主這些年瞧著一直沒有什麼其他心思,可是誰知道她是否真的沒有心思呢。

    “請父親放心,兒子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李懷谷沉默片刻後道,“嫁到我們李家,便是我們李家的人,沈家種種就該與她無gān。”

    李懷谷點頭:“你能這樣想也好。”

    書房外,李吳氏聽著父子兩人的jiāo談,面無表qíng的轉過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李家這些男人的眼裡,女人何曾需要自己的想法呢?女人,不過是他們延續子嗣的工具,就連他們自己,也不過是維持家族繁榮的泥人玩偶。

    她站在這豪華的府邸中,卻覺得這裡死寂一片,猶如墳墓。

    紫宸殿中,顧如玖取下釵環,沐浴完出來以後,見晉鞅已經從御書房回來,只是臉色好像不太好看,便問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晉鞅見她過來,頭髮還濕著,便拉著她在身邊坐下,然後用gān帕子替她擦著頭髮,“泰山大人,給朕上了一道奏摺。”

    “嗯。”顧如玖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從旁邊取了一本傳記拿到手裡翻開,然後抬頭看他,“我爹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qíng了?”

    “不,”晉鞅搖頭,“泰山大人向我請辭了。”

    “什麼?”顧如玖提高聲音,把手裡的傳記扔到一邊,“我爹他真的這麼做了?”

    晉鞅沉默的點頭。

    顧如玖愣了片刻,然後笑道:“陛下,這事可要怪你。”

    “怪我?”晉鞅不解的看著顧如玖,“是我讓泰山大人不滿意了嗎?”

    “不,是你對父親太好了,”顧如玖解釋道,“我記得小時候聽母親提過,父親的愛好就是寫字作畫,對官場並不感興趣。可是我們顧家人丁單薄,若是父親不入仕,那麼家族又怎麼能繼續繁榮下去。”

    說到這,顧如玖忍不住苦笑:“我們顧氏一族好歹也是幾百年的世家,百年前先祖重振家族榮耀,總不能在父親這一輩再度沒落,所以父親只好qiáng撐著。今日你下旨給我娘家封爵,讓顧氏滿門榮耀,父親沒了後顧之憂,哪裡還想在朝為官。”

    晉鞅想起顧長齡的那手讓無數人驚艷的字畫,有些不舍道:“可是泰山大人滿腹才華,就讓他這樣致仕,朕實在心有不甘。”

    “那你試試把我爹留下來,”顧如玖沒心沒肺的繼續把傳記捧到手上,翻開扉頁道,“雖然我覺得你留下他的可能不大。”

    晉鞅見自家皇后這樣,不禁有些泄氣,作為皇后不好好為娘家謀福利便算了,還把泰山大人在朝為官的原因都說出來了,他真不知該說久久信任他好,還是防備心太低好。

    但是不管為了什麼,面對顧如玖這種坦白的態度,晉鞅的一顆小心臟暖乎乎的,就像是喝下了一壺熱茶。

    接下來的幾天,晉鞅一直在盡力挽留顧長齡,可惜顧長齡那顆嚮往致仕的心太qiáng烈,當朝流著眼淚說自己如何想報效朝廷,可惜身體不爭氣,腿疼手疼腦袋疼,全身上下都不太好了,所以為了不耽擱工作,只好忍痛請辭。

    見他把自己全身上下說得沒一塊好的地方,晉鞅終於被他致仕的決心所震驚,最後只能咬牙在顧長齡第十二道請求致仕的奏摺上用了印。

    下了朝,晉鞅心底有些小委屈的回到紫宸殿,哪知道竟然沒有看到皇后的身影,頓時扭頭問白賢:“皇后娘娘呢?”

    “陛下,三日已過,皇后娘娘要搬至鸞和宮,所以皇后娘娘已經搬去鸞和宮了。”

    “這麼重要的事qíng,怎麼沒有人跟朕說?”晉鞅沉下臉,以為是宮裡的人擅自做主,讓顧如玖受了委屈。

    “陛下,這不是……您大婚前,與禮部商定好的麼?”旁邊的何明小聲提醒道,“奴婢們以為您知道,所以才沒有向您匯報。”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后要走,你們怎麼不知道攔著,”晉鞅把手背在身後,“更何況按照規矩,新嫁娘出嫁後,百日內輕易不得搬動住處,不然有可能妨礙夫妻qíng分。”

    何明與白賢在心裡齊齊呵呵,當初說新嫁娘嫁過來不住夫君房間不妥的人是你,現在又說新嫁娘在百日裡搬動不妥的又是您,您何不直接說,捨不得皇后娘娘搬出算了?

    心裡雖然瘋狂吐槽,面上兩人還是頂著嚴肅臉道:“陛下言之有理,是禮部的人沒有想周到。”

    “既然如此,朕還是把皇后娘娘接回來,”晉鞅轉身往殿外走,“鸞和宮剛翻修過,裡面的漆料味道可能還有些嗆人。”

    哦,陛下您嘴裡的“剛”,標準是時限超過一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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