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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李家的家主當年是京城有名的玉面公子,什麼司馬家三房之間曾經鬧過矛盾,或是吳家當初又鬧出過什麼荒唐事。
當聽到某家的男主人在外面偷養外室,被家裡女人知道後,打得哭爹喊娘時,晉鞅喝了一口水壓驚。
不愧是京城中的女人,就連xing格也比他在錦州時遇到的那些女子彪悍。
鬼使神差的看了眼顧師妹,見她聽得津津有味,眼中帶光的表qíng,晉鞅終於忍不住gān咳了一聲:“母后,午時已經過了。”
總覺得讓師妹繼續把這些“彪悍事跡”聽下去,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qíng。
還有那些家中已有嬌妻孝子的男人,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才會寧可傷害妻兒的心,也要去找別的女人?
現在的他理解不了,也無法理解。難道男人生來就可以花天酒地,而女人天生就該相夫教子嗎?
“都這個時辰了,準備開飯吧。”周太后這才想起屋裡還坐了一個皇帝,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qíng嚴肅了幾分。
顧如玖上前扶住周太后的手,與晉鞅一左一右走在太后兩邊,來到了飯廳里。
宮女們魚貫而入,伺候著三人洗手擦手,然後便是一排提著食盒的宮女緩緩而入,打開食盒後,這些菜猶如剛從鍋里出來一般。可見在呈菜過程中,這些宮女們有多快速與小心。
以顧如玖的口味來看,這些菜味道只能算一般,不過在太后期盼的眼神下,她的評價從“一般”變成了“不錯”。
太后心裡也知道,皇宮裡的御廚其實比起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廚子,多的只是一個“御廚”的名頭。所以聽到顧如玖只評了一句“不錯”也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對方跟自己是越來越親近,不會刻意說討好的話來騙她了。
“能做到五六分也算是不錯了,”用完膳食,周太后漱口後道,“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老待在屋子裡也不是個事,你們倆陪我到外面走一走。”
晉鞅與顧如玖齊齊應是。
御花園裡並沒有“沾衣yù濕杏花雨,chuī面不寒楊柳風”這種景致,因為地面上掃得gāngān淨淨,別說是花瓣,就連一點塵土都看不見。
因為連下了幾天chūn雨,石板有些cháo濕,繡鞋踩在這樣的石板上,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以當她發現,突然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一時間還有些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直到對方自稱“魏氏”後,她才大概猜到此人的身份。
早在魏氏出現時,晉鞅身邊的白賢便已經往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晉鞅面前。
不能怪白賢太小心,而是因為他們大豐朝晉氏一族裡,還真出過皇帝跟太妃不清不楚的那檔子事,以至於民間至今還流傳著當年的“佳話”。
如今聖人尚且年幼,魏氏也才二十多歲,都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即便兩人沒什麼,傳出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來也不好聽。
好在魏氏在周氏成為太后之後,先帝時一直學不會的規矩,終於學得十成十。所以當她注意到小皇帝也隨行在側後,便低下頭退後了幾步。
“魏太妃這是要去哪兒?”周太后對魏氏並沒有多少喜惡,所以這一年多以來,也從未讓人刻意刁難過魏氏。
可是這會兒見對方穿著七成新的衣服,頭上的髮飾也顯得有些老氣,就知道失去先帝寵愛的魏氏,日子過得並不是特別的好。
“不敢勞太后垂詢,妾只是隨意走走。”魏太妃面對周太后尊重到幾乎畏懼,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過頭,看樣子是害怕太后會苛待她。
“既然如此,你就自便,哀家跟兩個孩子四處看看。”周太后淡淡的收回視線,申請平靜如水。
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走遠,魏氏才緩緩抬頭,看著陪在周太后身邊的小姑娘,她有些好奇的想,這是哪家的孩子,看起來太后似乎極喜歡此人。
她如今在後宮裡沒權勢沒人脈,有用的消息更是打探不到,所以看到太后身邊多了一個陌生丫頭,才感到十分好奇。
只是她沒有勇氣為了這份好奇去打探消息。
她膝下無子,又是先帝生前最受寵的妃嬪,但凡太后心狠一點,就能讓她為先帝陪葬,可是太后沒有,反而讓她以貴太妃的身份活著。
僅憑這一點,她在太后面前,就完全失去了任何用手段的勇氣。
“貴太妃?”她身後的宮女小聲道,’“太后已經走遠了。”
“今日天氣不好,”魏太妃收回視線,“不適合散步,回去吧。”
太后與帝王遊園,無gān人等迴避。太后雖然讓她自便,卻不代表著她真的就自便了。
園子裡,顧如玖努力的伸出手去摘太后看中的花,可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是,她的胳膊不夠長,夠來夠去都沒有採到花不說,還逗得太后看笑話。如果不是她有不亂猜花糙樹木的好習慣,現在只怕已經踩進花壇中去了。
眼看著師妹跳來跳去,連腳尖都踮了起來都采不到花,他看了眼差點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母后,上前走了幾步,彎下腰替顧如玖把花摘了下來。
“給你。”
看著手裡的花,又看了看面前笑得有些靦腆的小皇帝,顧如玖嘴角一勾,臉上浮起兩個小酒窩:“謝謝陛下。”
回頭看了眼還在笑的周太后,顧如玖鼓起了包子臉。
這可真是親姑媽,看笑話的時候,都不帶一丁半點含蓄的。
作者有話要說:友qíng提示:不可亂踩花糙。本章又名:論斷萌小手臂的悲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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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野心
御膳房裡,趙大廚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做好的點心放進食盒裡,並在食盒上面,掛上了一塊兩指寬的牌子,上面寫著“敬獻康泉宮”字樣。
現在雖不是飯食的時辰,但是大家都知道,康泉宮的太后會時不時讓御膳房裡的廚子做一些東西,他們自然會費勁了心力去做好。因為康泉宮有自己的小廚房,輪到他們御膳房裡獻手藝的機會實在不算多。
“趙哥今兒的手藝好,”旁邊負責紅案的廚子似乎有些羨慕嫉妒恨,可又礙著同在一處做事,不敢真的把話說得太過,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糕點似桃花盛開的模樣,想必是費了不少心思?”
“見笑了,不過是我們做下人的一片心意,”趙大廚長得白胖憨厚,笑起來更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旁邊幾人見狀,便是心有嫉妒,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了。
要說這小子運氣也真是好,本來在白案區混得也就一般,哪知道他做的某道點心受到了太后以及顧縣君的青睞,以至於常有機會敬獻一兩道糕點到康泉宮裡。
他們這些做廚子的探聽不到內宮的消息,但是一見老趙敬獻了這道進去,各個心裡都門兒清,太后定是召顧縣君進宮了。
要說這也邪門,太后娘家也有不少小姑娘,也沒見太后召見過,反而對顧縣君這個隔著幾層關係的表外甥女十分喜愛。
也正因為此,顧縣君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是在御膳房裡,已經非常具有神秘的地位,讓大家既好奇,又不敢多言。
趙大廚敬獻的糕點很快就被太監提走,約莫半個時辰後,這個提食盒的太監回來了,身後還多跟了一個人,有人認出這是康泉宮伺候的內侍,於是都熱qíng的圍了上去。
要知道這可是能在太后面前伺候的人,別說是內侍,即便是能在院子裡掃地的,那也是他們平日很難見到的。
康泉宮裡的內侍進來後,態度也不見有多傲慢,但是御膳房的眾人卻莫名覺得對方比其他地方的內侍有威嚴氣度。
“這次敬獻的桃蕊糕味道非常不錯,太后特命咱家來感謝一二。”
御膳房眾人心底齊齊泛酸,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不敢,不敢,此乃小人的榮幸,不敢擔感謝二字,”趙大廚又驚又喜,不住的朝內侍拱手。
宮裡的貴人雖然不會明著把“賞賜”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但是他們的“感謝”也不是誰都敢接下的,所以趙大廚便不住的作揖。
見他識趣,內侍便說出來意,原來是太后看中他的手藝,讓他日後專供康泉宮的點心。但因為趙大廚不是宦官,所以仍舊在御膳房裡當值。
趙大廚當即便喜得應下了,送內侍出門時,把身上所有銀兩都摸了出來,塞進了內侍手裡。
內侍不動聲色的把銀子揣進兜里,才慢慢開口道:“平日裡太后並不愛用糕點,你只需要送些清淡慡口的過來就行。像今日這般,你就要多費費心思,別怠慢了嬌客。”說完後,他語氣有些艷羨道,“聖人對你的糕點,也是滿意的。”
宮裡人說話都不會太過直接,尤其是未出閣的貴女,宦官們更是輕易不提及她們的名號。內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大廚大致就明白了事qíng的原委。
原來太后滿意是假,顧縣君喜歡才是真,更巧的是,皇上今日也在場。
作為御膳房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聖人登基這一年多時間以來,對吃食方面並不是特別挑剔,所以又怎麼會因為一盤糕點表示滿意或者不滿意?
一切皆因顧縣君而已。
送走內侍後,趙大廚喜得朝康泉宮方向作揖了好幾下,又念叨了幾句顧縣君的好,才轉身回了御膳房裡。
旁邊人瞧見了,都在心裡暗罵趙大廚會拍馬屁,康泉宮的人都走了,還不忘做戲表忠心。
康泉宮內,顧如玖與晉鞅仍舊是面對面坐著,兩人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是談起話來卻也不尷尬。
周太后眼看著兩人從書法談到某本雜談,又從雜談聊到某些附屬小國的風俗習慣,最後關於風俗習慣的話題終於還是變成了各地美食討論。
果然不管什麼話題,到了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大豐朝的人,對於探索“吃”文化的jīng神需求,是刻在骨子裡的。
“據傳清原州的醋魚乃是我朝一絕,宮裡御廚也曾做過這道菜,只可惜我無緣去清原州,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如此。”晉鞅見顧師妹自從聊到美食就明顯自在不少後,就有意把話題放這方面引,“師妹祖籍乃是清原州?”
顧如玖見小皇帝對各地美食說得頭頭是道,心下感慨道,原來這也是個隱形的吃貨。想到對方半大的年紀,就要承擔起一國的未來,輕易更是不能出京,便有些心疼加同qíng。
“是的,我聽爹爹提起過,醋魚只有清原州才最地道,離了那裡的水跟魚,怎麼做就失去了原來的味道,”顧如玖說到這,小臉蛋頓時一皺,“只可惜臣女祖籍雖在清原州,可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也是無緣品嘗地道的醋魚了。”
她這樣說,小皇帝的心裡會不會平衡一點?在這個中二病高發的年齡段,她可不想小皇帝因為少年時期吃不到地道的醋魚,最後學某些皇帝,沒事就揮灑大把銀子,在全國各地四處亂跑,既費錢又擾民。
君不見還有人因為一個饅頭變成大壞蛋麼?醋魚可比饅頭美味值錢。
“吃不到也沒事,京城裡的魚味道也很好,”晉鞅見小師妹似乎極其失望的樣子,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個,當即便把美食話題的地理範圍轉移到京城地界,“聽說京城裡有家酒樓的全魚宴特別有意思。”
“在哪兒?”顧如玖見小皇帝似乎對醋魚的執念並不深,對小皇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這么小的年紀,就如此的有自控力,可見長大以後,應該不是個易受外物影響的好帝王。
“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然聽到侍衛提及而已,顧師妹如果有興趣的話,我讓侍衛去打聽打聽,然後讓顧師兄回家轉告給你。”晉鞅歉然一笑,轉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低下頭坐在椅子上動也未動。
晉鞅口中的顧師兄,是指在宮中做五品龍禁衛的顧存璟。
“謝謝聖人,”顧如玖點著頭應下,對這位體貼溫柔的小皇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晉鞅看著顧家師妹的笑臉,臉頰有些紅。
申時下刻,顧如玖才乘坐馬車離開皇宮。當然,她不知道小皇帝為了陪她聊天,當天下午連課都沒有去上。
好在周太后派人提前去給負責課時的先生放了假,不然晉鞅人生第一次逃課的名頭就要落實了。
“太后,顧縣君與聖人相處得倒是好。”燭火下,劉姑姑替周太后散開了髮髻。
周太后嘆口氣:“都還是半大的孩子,知道什麼。久久是個好姑娘,日後到底如何,且都由她,這深宮內院,也算不得什麼好去處,不過是瞧著風光而已。”
劉姑姑知道太后是真心疼愛顧縣君,捨不得她受委屈,只好轉而道:“陛下日後定會讓大豐越來越好的。”
周太后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誰說她沒有野心?
她的野心就是培養出一個名垂千古萬民稱頌的英明之君。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今晚打算早點休息的,可是我睡到一點多時,突然就醒了,怎麼都睡不著,然後……還是爬起來碼了一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空氣溫度只有5度的qíng況下從被窩裡爬出來的,這簡直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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