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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不跟她客氣,徑直讓劉姑姑轉呈到她手上,打開盒蓋聞了聞,然後笑道:“確實是好東西。”
這些東西必然是顧家送進宮的,所以太后也不問來歷只夸好,像極了母親收到女兒送的東西,不管好不管,先誇了好再說。
周太太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太后與皇后的互動,等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機會cha嘴道,“皇后娘娘真是孝順。”
顧如玖對這位周太太的印象不怎麼好,所以只是客氣的笑了笑,沒有與她多話。
哪知道周太太並未罷休,仍舊見fèngcha針的與顧如玖說話,這殷勤的態度簡直讓人生疑。
不是顧如玖小心眼,而是這位周太太怎麼看怎麼不像樂於誇獎別人的人,所以她就靜靜的聽著,等周太太說出真實的用意。
“娘娘如今懷有龍種,皇上身邊恐怕要缺了伺候的人,您怎麼放心呢?”周太太笑著看向顧如玖。
太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直接開口道:“皇上身邊那麼多太監宮女,難道還伺候不好嗎?”
“話雖這麼說,但是宮侍終究是宮侍,怎麼能與貼心人相比,”周太太笑著道,“我們家姑娘與娘娘您年紀相仿,xing格溫和……”
“周太太!”太后厲色道,“你失言了。”她知道這個大嫂腦子蠢,xing格衝動,看到利益就不知道自己姓誰,跟她大哥都是鼠目寸光的人。但是她沒有想到大嫂竟然會蠢到這樣。
在皇后面前推薦自己的女兒,這是怎樣蠢的腦子才做得出來?
若是皇后不受寵,又無身孕,且與周家關係親密,大概會考慮這種可能。但是自從她母親過世後,顧家便與周家沒有多少來往,與周家又何談親密?還有帝後感qíng和睦,皇上更是對皇后痴心一片,在這種qíng況下,皇后除非腦子有毛病,才會同意這種要求。
顧如玖見太后與周太太截然不同的反應,就知道此事太后不同意,只是周太太個人的痴心妄想。
她放下茶杯,對周太太微微一笑道:“侯夫人這個要求,本宮恐怕不能答應。”
周太太被太后吼了一句,嚇得不敢說話,可是眼神卻仍舊不甘心的盯著顧如玖。
注意到她這個眼神,顧如玖仍舊一臉是笑:“皇上每日除了整理政務,還要照顧本宮以及本宮肚子裡的寶寶,恐怕無力再關心其他女人。”
周太太被顧如玖驚世駭俗的話嚇得目瞪口呆,什麼叫皇上要照顧她?!
那可是皇上,萬民之主,怎麼能……
她即使再蠢,也知道事qíng有些不對勁了,皇后敢說出這種話,可見是不怕皇上知道的。可是這兩人感qíng要好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讓皇后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太后看著嫂嫂驚惶的臉色,嘆了口氣,低下頭沒有說話。
今天這事她不宜cha手過多,不然傳到陛下耳中,她與陛下之間只怕就會有嫌隙了。
“久久說得對,朕一心處理國事,照顧妻兒,實在無暇關注其他女人,還請舅母不要再提此事,”晉鞅大跨步走進殿內,直接走到顧如玖身邊,牽著顧如玖的手道,“朕無心納妾,舅母若是再提,惹得久久心中不快,只怕朕心裡也會不舒坦。”
周太太面色一白,轉頭見太后一言不發,只好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朝晉鞅福了福:“臣婦再不敢了。”
這話只差沒有明著說,若是她惹皇后不高興,那麼陛下他就要發怒了。
皇后究竟有何等本事,竟把一國之主都唬得服服帖帖?
周太太心裡不明白,在她看來,顧如玖不是京城裡最美的,最有氣質的,更不是身份最高最有才華的,她實在不明白,皇上為什麼就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不過心裡再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再想,更不敢再提把女兒送進宮裡的話。她的直覺告訴她,若是她再惹得皇后不快,皇上恐怕不會顧念太后的面子,讓周家上下沒有好日子過。
“母后,想來您與舅母還有話說,兒子便不打擾了。”晉鞅規規矩矩的朝太后行了一個禮,然後帶著顧如玖出了康泉宮內殿。
看著晉鞅與顧如玖離去的背影,太后嘆了口氣,滿面失望的看著周太太:“早知道你今日如此糊塗,哀家就不該見你。”
“太后……”周太太徹底慌了。
“你回去吧,”太后疲倦的擺了擺手,“最近老老實實的待在府里,別再出來惹事,不然哀家也護不住你們。”
再也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久久對於皇帝來說有多重要。
龍有逆鱗,久久對於皇帝來說,就是別人碰不得的逆鱗。
86、第 86 章
“說吧,誰派你來的?”何明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瞥了眼跪趴在地上的宮女,臉上的笑意帶著嘲諷。別的宮女靠近陛下,或許是為了榮華富貴,這位嘛用意倒是不好說。
大晚上的模仿皇后娘娘的走路姿態不說,還能恰好知道皇上會在哪出現,這可不是一般宮女可以做到的。
如今皇上在朝中越來越有威望,朝上不少人都起了別的心思,只不過有人是想盡手段引得陛下注意,而有些人就打算把女人往宮裡送。
在何明看來,這些想靠裙帶關係穩固地位的人,實在是世家的恥rǔ,這樣的家族就算能風光一時,也不能風光一世。
跪趴在地上的宮女沒有動,更沒有說話。何明也不在意,他放下茶杯,挑眉道:“你不願意說也行,正好宮裡用刑的太監也能有機會多練練手藝。”
宮女全身痙攣了一下,顯然是何明這句話勾起了她身體中痛苦的回憶,讓她不自覺就有了這種反應。
見到她這種反應,何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很滿意她這個樣子,“行了,就這樣吧,咱家也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廢話。”
旁邊的幾個太監點頭哈腰的把何明送出了慎行司,回頭再看看不識趣的宮女,臉上帶著殘忍的快意。
這般如花似玉的女人,落在他們手裡,簡直讓人再高興不過了。
“陛下。”何明回到御書房,朝晉鞅行了一個禮。正在給晉鞅研磨的白賢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招了嗎?”晉鞅頭也不抬的問。
“奴婢無能,”何明請罪道,“這個宮女嘴十分的緊,想來有把柄在幕後之人手上。”
“她幕後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紫宸殿裡里外外要清理一遍了,”晉鞅抬頭看著何明,“朕要保證皇后平安無事!”
“請陛下放心,現在皇后身邊伺候的人,奴婢已經細查過他們祖孫四代以及親戚友人來往,絕不敢讓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靠近娘娘。”何明知道皇上有多看重皇后以及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所以在皇后娘娘安全方面,下了很大的苦工。
“那就好。”晉鞅放下筆,長嘆一口氣道:“朕似乎有些日子沒去謹行宮了?”
何明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
謹行宮仍舊是破舊衰敗的模樣,晉鞅走進宮內,聞到裡面的霉臭味,皺了皺眉。
蓬頭垢面的祁連看到晉鞅進來,竟是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尊貴的皇帝陛下,怎麼來這種骯髒的地方了?”
現在的祁連哪還看得出一國之相的模樣,黑乎乎的臉,滿是污垢的頭髮,還有看不出原貌的衣服,這樣子與街頭上的乞丐並無區別。
“帶他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晉鞅皺了皺眉,然後道,“朕下午再來。”
祁連原本還想諷刺幾句,可是想到難得有機會洗澡,他又把嘲諷的話給吞了回去,就怕引得晉鞅不快,這難得的機會也飛走了。
換了三桶水,祁連才把身上洗gān淨,換上太監扔給他的衣服,他也不嫌布料不夠好,披散著頭髮站在有些簡陋的屋裡,只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這才有個人樣,”白賢走進屋,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一碗白白的米飯以及一隻有些油膩的燒jī。
若是在九個月前,他是絕對看不上這種東西的,可是這個時候,他僅僅是看了燒jī一眼,嘴裡就忍不住自動分泌唾液。
等白賢把托盤放下,他也顧不上形象,挽起袖子便拿著燒jī啃了起來,連自己濕噠噠的頭髮粘到燒jī腿上,也來不及撩開。
見到他這吃相,白賢忍不住回想當初這位代表高羅國出使大豐時,是何等的風度翩翩。可見風度禮儀這種東西,都是要在吃飽喝足的qíng況下才能做到完美,若是連吃喝都成問題時,誰還在意這個呢?
整隻燒jī吃了一大半後,祁連才慢下速度,他吮著手指上的油脂,看著白賢道:“說吧,陛下究竟想要我gān什麼?”
關押了他這麼久,吃的是豬食,喝的是生水,洗澡換衣服更是想也別想。現在突然給他這麼好的待遇,要說是沒事,他怎麼也不會相信。
“陛下的心思,咱家又怎麼能知道,”白賢皮笑ròu不笑道,“祁連先生不要著急,等陛下來了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知道自己在這個太監面前得不到什麼消息後,祁連gān脆埋頭大吃,把燒jī跟米飯吃得gāngān淨淨以後才擦著嘴道:“這裡……恐怕是皇宮某個被閒置的宮殿吧?”
當初皇后能夠輕易的來看司馬香,皇帝更是隨意出入這裡,說明皇帝根本不怕泄露行蹤,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這裡十有八/九就是皇宮內部。
白賢笑眯眯道:“祁連先生果真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你們壓根沒打算掩飾。”祁連剛被帶進暗牢的時候,人還是暈著的,哪裡知道別人把他帶到了何處,直到後來司馬香也被帶了進來,他才大概猜到自己身處在何地。
沒有他在,高羅國內部恐怕早就亂成了一團糟,也就更別提入侵大豐了。誰會想到,他身為一國之丞相,會被關押在這種地方?
聽到他這麼說,白賢也不反駁,仍舊笑眯眯的站在一邊,仿佛不是在看管他,而是在伺候他一般。
祁連心想,難怪能在帝後面前都混得開,這樣的人很聰明。
此時的紫宸殿內,菜香陣陣,晉鞅見顧如玖打了好幾個哈欠,忍不住問,“又困了?”
“嗯。”顧如玖放下筷子,接過宮女遞來的杯子漱了口,揉著額頭道,“我先去睡會兒,東西留著我醒來後再吃。”
晉鞅放下碗筷,陪她到了內室,見她躺下就睡著了,忍不住無奈的笑了笑,替她放下紗帳後,才轉身離開。
“陛下……”見到晉鞅出來,伺候的太監小心的看了眼飯桌,不知道該怎麼辦。
“撤了吧,”晉鞅看也不看桌上的飯菜一眼,徑直走了出去。何明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出了紫宸殿,何明看天色有些不對,小聲道:“陛下,這天兒看起來好像要下雨了。”
晉鞅抬頭看了看,只見天際烏雲蔽日,yīn沉沉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讓他想到當年自己為了能夠進京,想盡辦法讓傳旨的大臣看到了自己。那天的天氣似乎也是這樣,他為了躲過繼母拍下來阻攔他的人,鑽dòng,爬樹,跳牆,什麼方法都用了。
臨到要出現前,還特意換下外面那身髒污的袍子,努力讓自己顯得gān淨上進,但是生活得卻不如弟弟妹妹們好的樣子。
“陛下?”何明見晉鞅臉色不太好,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晉鞅眼瞼微動,把手背在身後:“去謹行宮。”
謹行宮偏殿,祁連已經拉了好幾次的肚子,現在腹內空空,總算消停下來。太久沒吃油膩的東西,腸胃竟然受不了了。
他全身乏力的坐在破舊的椅子上,看了眼角落裡毫無表qíng的白賢,扯著嘴皮道:“白公公好涵養。”
現在的他如此láng狽,白賢竟也能穩得住,不僅沒看他的笑話,還讓人給他熬了碗止瀉藥喝,這麼好的態度,簡直讓他不適應了。
白賢剛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面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傳來,他表qíng頓時變得嚴肅起來,看也不看祁連,便轉身迎了出去。
祁連正在奇怪,不到片刻就見晉鞅走了進來,而白賢正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難怪能做帝王的心腹,隔著這麼遠都能分辨出皇帝的腳步聲,這本事一般人還真比不上。
晉鞅見祁連面色慘白,腿還打哆嗦的模樣,也沒有問原因,直接開口道:“朕今日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祁連潛意識覺得這件事與他有關。
“朕決定重審當年皇子被林妃毒害一案。”晉鞅面無表qíng的看著祁連,“若是此案當真與林妃無關,朕不僅還林家清白,並且讓林妃葬入妃陵,受後人香火,而不是在外面做一個孤魂。”
祁連神qíng微動,半晌才道:“事qíng過去了那麼久,你怎麼查?”
“這個世間只有不想查的案子,沒有查不出來的案子,”晉鞅勾了勾嘴角,“朕只想知道,你是否希望林家沉冤昭雪。”
祁連嘲諷笑道:“便是我們林家沉冤昭雪又能如何,我們林家上下上百口xing命也回不來了,你們晉氏一族的嘴臉真讓人噁心。”
“冤枉林家的人是先帝,不是朕,”對於祁連罵晉氏一族的話,晉鞅根本不在意,在他看來,先帝以及某些晉家人,行事確實有些噁心人,祁連也沒有罵錯,“至少千百年後,你們林家在史書中留下的是蒙冤而亡,而不是因為毒害皇子被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