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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府,德宜大長公主特意叫來自己的嫡長孫與孫媳過來與她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以後,她開口道:“孫媳與皇后娘娘可曾有往來?”
“孫媳未出閣前,與皇后娘娘只願得上是泛泛之jiāo,並未有太多往來。”司馬玲不緊不慢回答道,“顧家與我們司馬家往來向來不太多。”
“嗯,”德宜大長公主點了點頭,“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聽說這位皇后娘娘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日我進宮去見太后與皇后,你也隨我一道去吧。”
司馬玲回頭看了眼夫君沈清河,然後點了點頭。
察覺到嬌妻看了自己一眼,沈清河道:“祖母,孫兒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倒是覺得這位顧世子是個十分有才gān之人,我任職以後,他對我照顧頗多,可見顧家不是心胸狹窄,無端遷怒之家。”
德宜大長公主冷聲道:“他倒是敢?!”在她看來,顧家不過是靠著家中出了一個皇后,才滿門封爵。便是司馬家三房與顧家有什麼齷蹉,他們家娶了司馬家的姑娘,顧家也不敢把氣撒在他們沈家以及她這個大長公主頭上。
見祖母這般反應,沈清河面色微僵,然後解釋道:“顧家滿門清貴,自然不是這等人。”
“不是便最好,”德宜大長公主微微點頭,“既然如此,你們便回自己院子吧。”
出了主院,司馬玲長長呼出一口氣。
見她這樣,沈清河便笑著道:“祖母雖然威嚴了些,但卻是個極講理的人,你不必害怕。”
“我知道,只是我與祖母相處的時間僅僅兩日,所以有些緊張。”司馬玲笑了笑,並沒有露出什麼不高興的神qíng。
但是她心裡清楚,這個德宜大長公主並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好在她是祖母,而不是婆婆,不然這般相處下去,她可受不了。
清晨,一縷晨光從窗戶的fèng隙里偷溜出來,顧如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晉鞅坐在chuáng頭偷偷看她。
“久久醒了?”晉鞅見她醒了,彎腰在她額際輕輕一吻,“我讓御膳房準備了你喜歡的早膳。”
顧如玖揉了揉自己的腰,在chuáng上滾了滾,不願意起來。昨天晚上某人為了證明自己體魄qiáng壯,愣是折騰到很晚,害得她現在腰腿酸軟,根本就不想起chuáng。
見她這樣,晉鞅感覺連人帶被子把她抱了起來,然後讓顧如玖摟著被子坐在他膝蓋上:“今日沒有朝會,我陪你玩耍。”
“今日大郎政務不多,我可是有事推不掉,”顧如玖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有點像蠶寶寶,於是在晉鞅身上蹭了蹭,“德宜大長公主與平郡王世子妃今日要進宮拜見。”
“他們來做什麼?”下巴在顧如玖發頂蹭了蹭,晉鞅伸出手摸著她如絲綢般順滑的青絲,“那等會我陪你一起見他們,免得你一個人無聊。”
“好啊,”顧如玖見他把玩自己的頭髮,就伸出手臂去撓他的下巴。
“小心冷,”見她白皙細嫩的胳膊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晉鞅伸手又把她胳膊塞回去,“看來我還是要先給你更衣才行。”
“大郎是擔心我冷,還是……”她伸出一雙手臂,環住晉鞅的胳膊,“還是捨不得我的胳膊被別人看見。”
細嫩柔滑的手臂接觸到脖頸的皮膚,晉鞅只覺得自己脖子蘇蘇麻麻,恨不得當即便把懷中人吃gān抹淨,關起來誰也不給看。
“知我者,久久也。”晉鞅把人抱回chuáng上,然後讓她躺好,自己轉身去給她拿衣服。
“那大郎也要記住,”顧如玖把頭伸出chuáng外,對晉鞅道,“大郎身上的一絲一毫,我也捨不得別人看了去。”
晉鞅抱著顧如玖的衣服走回chuáng邊,蹲下/身平視著她的雙眼,點了點頭:“好。”
盯著他的雙眼看了片刻,顧如玖笑了,猛地伸手去抱晉鞅。
“砰!”晉鞅的下巴撞在chuáng沿上。
兩人對視一眼,晉鞅捂著下巴,顧如玖瞪著一雙無辜大眼,然後看著彼此傻笑起來。
56、第 56 章
“大長公主,請往這邊走。”藍衣太監躬身在前引路,德宜大長公主走下馬車,伸出手讓孫媳扶著,慢慢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離後,她放緩腳步,有些疑惑道:“這似乎不是去鸞和宮的路”
“回大長公主的話,皇后娘娘現在居住在紫宸殿,”藍衣太監轉身,朝德宜大長公主拱手道,“所以才走這邊的路。”
“紫宸殿?”德宜大長公主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道,“我晉家早有祖制,皇后居鸞和宮,皇后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當初她有心把自己的孫女送進宮做皇后,結果在她暗示下,周氏卻半點反應也沒有,無奈之下,她只好讓孫女與李家的公子訂了婚,但是心裡卻有些不太暢快,現在見帝後成婚近三個月,皇后還居住在鸞和宮,於是對皇后就更加不滿了。
引路的藍衣太監聽到這話,頭埋得更低,轉頭沉默的繼續在前面帶路,只是臉上殷切的笑意淡了不少。
司馬玲偏頭去看這位祖母,只見她衰老的容顏中,還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銀白的髮絲中,奢華的金飾就像是被寒冰凍過,帶著絲絲化不開的寒氣。
進了乾坤宮,藍衣太監直接把她們往紫宸殿的方向引,司馬玲注意到一路上有很多肅立的龍禁衛,直到靠近紫宸殿大門方向時,那些龍禁衛才由大力太監替代。
這些太監的服裝與其他太監略有不同,深藍色的太監服上不僅繡著飛鳥,腰間還佩了彎刀。若不是他們面白無須,又戴著太監專用的帽子,司馬玲幾乎要以為他們是宮中的帶刀侍衛了。
“公公,”藍衣太監走到門口,朝站在門口的何明行了一個大禮,“德宜大長公主到了。”說完,他小幅度的朝何明打了一下手勢。
何明點了點頭,然後拱手朝站在台階下的德宜大長公主走去:“奴婢見過大長公主,陛下與皇后娘娘正在前廳等您,您請。”
德宜大長公主見這太監身著紅衣,衣服上還繡有花紋,便知道這是在皇帝跟前的高等太監,她微微點了點頭,踏上了台階。
司馬玲朝何明笑了笑,忙扶著德宜大長公主的手跟了上去。
何明恭恭敬敬的跟在他們身後,面無表qíng的進了大門。
等他們都進去後,站在外面的藍衣太監才輕聲罵道:“什麼東西!”
皇上與皇后劇組在紫宸殿,太后沒有意見,朝臣沒意見,就連皇室其他人也沒多半句話,反而是這位剛從桑gān郡回來的大長公主多嘴。
也不瞧瞧現在這個天下是誰做主,這個後宮又是誰做主。
德宜大長公主還沒進前廳,就聽到裡面有說話聲傳來,她停下腳步去看何明:“裡面還有別人?”
何明仿佛沒有看出德宜大長公主眼底的不滿,作揖道:“回大長公主,是平郡王府世子妃在陪皇后娘娘說話。”
聽到是皇家人,德宜大長公主面色才再度緩和下來,朝前廳走去。何明見狀,加快腳步,在她前面進了前廳,然後走到顧如玖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德宜大長公主到了。”
聞言,顧如玖停下與平郡王府世子妃說笑,然後笑盈盈的看向門口。然後就見一個偏gān瘦但卻很有jīng神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她一手扶著鳳頭拐杖,一手扶著一名風姿卓越的美貌女子,一步步走得極穩。
那個美貌女子顧如玖一眼就認出來是誰了,她與司馬玲幾個月沒有見過面,對方現在比在閨閣時多了幾分韻味,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憨,看起來更加迷人了。
司馬玲走進屋子,見屋內除了顧如玖與嫁到平郡王府的姑母外,還有一位身著華服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這個年輕男子與顧如玖並肩而坐,顯得十分親昵。她愣了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臣婦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雖然顧如玖在閨閣時,不如自己有名聲,但是架不住對方有福氣,成為了尊貴的皇后娘娘。所以司馬玲這個禮行得規規矩矩,沒有半點不甘。
德宜大長公主把鳳頭拐杖遞給身邊的宮女,然後緩緩屈膝,似乎想向晉鞅與顧如玖行禮。
“姑祖母不必多禮,”晉鞅朝德宜大長公主抬了抬手,白賢很有眼色的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
德宜坐下後,便笑著道:“聽聞陛下與娘娘大婚,心中欣喜不已,只可惜當時正在路途中,不能親自來道賀。錯過陛下大婚,我遺憾萬分。”說完,從身後的婢女手中接過一隻盒子,“這對血玉手鐲是我出嫁那年,父皇欽賜給我的。今日我借花獻佛,把此物獻給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不要嫌棄。”
“曾祖父贈予姑祖母的珍貴之物,我怎可拿?”顧如玖推辭道,“姑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
“娘娘切莫推辭,俗話說鮮花贈佳人,這血玉手鐲也要配美人才合適,”德宜大長公主站起身,捧著盒子走到顧如玖面前,“只要娘娘不嫌棄就好。”
“那我只好謝謝姑祖母贈予如此珍品了,”顧如玖起身接過盒子,朝德宜大長公主屈膝行了一禮。
德宜大長公主穩穩站著,受了她這個禮。
坐在旁邊的晉鞅面上笑意淡了幾分,低下頭抿了一口茶。
白賢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顧如玖沒有打開盒子,轉身把盒子遞給貼身宮女寶綠,然後在晉鞅身邊坐下。
晉鞅抬頭朝她笑了笑,然後轉頭對德宜道:“姑祖母既然回京,就不要再回桑gān郡了。朕聽說表兄在鴻臚寺當差,做得很好。”
“托皇上洪福,勉qiáng不算丟人罷了,”德宜笑了笑,然後與晉鞅道,“多年沒有進京,京城似乎比我當年出嫁時,繁華許多。”
晉鞅笑著道:“是皇祖父與父皇治理有功。”
先帝是什麼德行,在座諸人心裡都有數,但是晉鞅這麼說,誰也不能反駁。德宜也不提先帝,只是道,“一路行來,我常常聽路人提及陛下,說陛下是個好皇帝,甚至有小孩子編兒歌,唱著什麼……大豐有德隆,五穀豐登生意興隆,雖是稚子之語,但也可以看出百姓十分的愛戴您。”
晉鞅登基後,年號為德隆,所以民間又稱他為德隆皇帝。
顧如玖默默的看著這位大長公主花式誇獎晉鞅,非常識趣的沒有打斷。
不過晉鞅似乎並不太吃這一套,謙虛了幾句後,便把話頭扯向了平郡王府世子妃,然後問及平郡王身體如何之類。
“多謝陛下關心,公公近來身子還算硬朗,只是遺憾於身體老邁,不能為陛下分憂。”平郡王世子妃恭謹回答道,“他老人家每每提及陛下,便讚不絕口,還常常督促家中後輩上進,好為陛下分憂。”
“叔祖父年紀大了,他老人家能身體康健,便是解了朕最大的憂,”晉鞅突然一頓,然後道,“堂兄近來可好,可在朝中任職?”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心中一喜,面上卻更加恭敬:“犬子近來也好,比往日上進了許多,只是他父親覺得他能力不足,所以並沒有讓他入朝任職。”
“叔父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嚴肅了些,朕記得堂兄擅武,不僅箭術百步穿楊,刀法也十分出眾,”晉鞅摩挲著茶杯的杯口,然後道,“前些日子朕升任了舅兄為龍禁衛統領,副統領還有個空缺,朕就想著讓堂兄幫朕把這個空缺補上,不知叔母意下如何?”
龍禁衛副統領?那可是從三品的實差,而且還是御前當差。平郡王世子妃自然高興,當即便道:“能為皇上是犬子的福氣,臣婦代犬子謝過皇上恩典。”
這不僅是恩典,還是一個天大的恩典。他們家雖然是皇族,但是一直不怎麼得勢,家中有實差的也少,現在皇上願意給她兒子一個從三品的龍禁衛副統領職位,她哪會不高興。
德宜大長公主看了眼滿臉喜色的平郡王世子妃,神qíng有些淡淡。在她內心裡,一直不太瞧得上平郡王與康郡王。當年爭奪帝位時,這兩個人就像是牆頭糙般毫無主見。不過也虧得這兩人懦弱無能,新帝登基後,他們才被兄長容忍,頂著郡王的爵位,過著閒散皇室的日子。
後來她的侄兒登基,侄兒是個心軟的人,這兩人在京城裡的日子就更舒坦了。現在侄兒病逝,這位過繼來的年輕皇帝似乎不如先帝好相處,這兩個老頭子又縮成了斑鳩,竟是半點長輩的樣子沒了。
她早年嫁到桑gān郡後,就一直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敢牽涉進兄弟們的皇位之爭。事實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那些年死了多少兄弟姐妹,現在活下來的也就只有她跟那兩個懦弱無能的哥哥了。
進來坐了不過幾柱香的時間,德宜就見帝後兩人之間做了好幾夫妻之間的小動作,心裡對皇后更加不滿了。
身為皇后,向來講究端莊雍容,這會在長輩面前,與皇帝眉目傳qíng,也太過輕佻了些。
在德宜大長公主看來,晉鞅與顧如玖偶爾相視微笑或者遞茶杯這種舉動,是有失莊重的。若是妃嬪婢妾這樣做,她尚能裝作沒看見,可這卻不是皇后能做的。
“陛下與皇后的感qíng很好,”在看到晉鞅竟然錯手把顧如玖喝過的茶杯端到手上後,德宜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眼顧如玖,“竟是連茶具也不會你我了。”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怕皇后娘娘臉上不太好看,忙笑著道:“帝後qíng深,這是我們大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