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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鞅故意讓這個宮女跪在路口,不也是有這層意思在嗎?

    顧如玖走得很慢,她自己撐著傘,走在青石路上,覺得心qíng格外的平靜,即使她看到一個綠衣宮女跪在地上時,這份心qíng也沒有被破壞掉。

    綠衣宮女跪在地上,雙膝早已經失去知覺,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冷,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就像是穿透了皮ròu,讓她骨頭fèng里都冰寒無比。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當一雙繡著祥雲的珍珠鞋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緩緩抬頭,她看到了繡著鳳紋的裙擺,當即不敢再往上看:“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她希望皇后娘娘能夠讓她起身,哪怕讓她站起來一會兒也好。

    讓她失望的是,皇后沒有說話,皇后娘娘身後的那些宮侍們也沒有誰開口。

    她心底又開始害怕起來,難道皇后娘娘已經知道她有意勾/引皇上的事qíng?

    顧如玖確實不知道這個宮女為什麼跪在這裡,而且還跪在鸞和宮旁邊的路口上。她靜靜的打量著這個宮女,雖然看不清長相,但是削肩細腰雪膚,可見是個十分難得嬌俏美人。  

    “抬起頭來。”她淡淡的開口,然後便看到一張慘白的小瓜子臉。

    果真是美人,連她這個女人瞧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愛之意。

    顧如玖身後的秋羅與寶綠已經沉下臉來,除了陛下以外,誰還敢讓宮女跪在鸞和宮外的路口上。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這個宮女起了什麼樣的心思,才惹得陛下動了怒。

    “好一個美人。”顧如玖自然也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伸手抬起綠衣宮女的下巴,觸及的皮膚細膩光滑,稱得上是尤物。

    “誰送你進來的?”顧如玖面帶微笑看著這個宮女,“本宮對你身後之人十分感興趣。”

    “娘娘恕罪,奴婢乃是尚食局的宮女,因衝撞聖駕受罰,求娘娘恕罪。”綠衣宮女朝著顧如玖磕頭,楚楚可憐道,“娘娘恕罪。”

    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顧如玖冷眼看著這個宮女磕頭:“整個後宮都知道,本宮向來是個好說話的人。”她轉頭對秋羅道,“秋羅,去請白公公來,本宮想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是,娘娘。”秋羅瞪了一眼跪在綠衣宮女,才轉身而去。

    御書房中,晉鞅聽到秋羅求見,便放下手裡的奏摺,讓她進來。

    “奴婢拜見陛下,”秋羅恭恭敬敬的朝晉鞅行完禮,才說明了來意。

    晉鞅聽完以後,點了點頭,讓白賢跟著秋羅出去了。

    等白賢與秋羅出去後,晉鞅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想到久久為了自己動了醋意,他就覺得自己心qíng格外的好。

    至於那個綠衣宮女,英明神武的德隆陛下表示,他連對方的臉都沒記住好嗎?似乎就那雙與久久有三分形似的眼睛有些許亮眼,其他的都乏善可陳。

    “白公公,”秋羅似笑非笑道,“娘娘已經有些動怒,等下公公可不要有所疏漏,若是娘娘責罰,你我都擔待不起。”

    “秋羅姑娘放心,只要娘娘詢問,咱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賢道,“別說娘娘,就是陛下對這個宮女,也是十分不滿的。”

    秋羅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那就有勞公公了。”  

    “不敢,不敢,為陛下與娘娘做事,那是咱家的本分。”

    “娘娘,秋羅與白公公來了。”寶綠替顧如玖撐著傘,見秋羅過來,便小聲提醒。

    顧如玖沒有回頭,可是看這兒地上跪著的宮女,這個宮女一看便知是經心□□過的,不然哪會有如此身姿與細膩的皮膚。

    再天生麗質的宮女,也不會有一雙細膩嫩滑的手,除非她平時根本就不怎麼做事。

    可是一個受管教的宮女不做事,那可能嗎?

    “把人帶到鸞和宮,本宮要慢慢問話。”等白賢過來,顧如玖道,“把尚食局的掌事太監與掌事宮女也叫來。”

    “是。”白賢心下想,只怕皇后娘娘這次是真的動肝火了。

    綠衣宮女想說話,被兩個太監捂住嘴,像拖麻袋般,把她往鸞和宮拖去。

    顧如玖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跟了上去。

    鸞和宮屋內,比室外暖和不少,可是綠衣宮女卻覺得,此刻比外面更冷,更可怕。  

    明明皇后這會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走在上首喝茶,可她就是覺得,自己已經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本宮有兩個忌諱,”顧如玖面無表qíng的放下茶杯,“一是家人,二是我的男人。”

    綠衣宮女心中大駭,皇后竟把堂堂帝王視為自己的?!

    這實在是太可怕也太荒唐了。

    59、第 59 章

    “娘娘?”寶綠震驚的看著斜倚而坐的顧如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皇后娘娘竟然要用私刑?!

    “沒聽懂嗎?”顧如玖低頭看著手裡的茶杯,“白賢,把她帶到隔間去,讓她開口。”

    “是。”白賢與兩個大力太監拖著綠衣宮女下去,宮女被捂著嘴,連哼都不能哼一聲。

    掌事太監與掌事宮女眼看綠衣宮女無聲無息被拖了出去,寒意從腳底竄上全身,顧如玖還沒開口,便軟塌塌的跪了下去。

    “本宮聽這個宮女說,她是你們尚食局的人?”顧如玖用茶蓋掛著水面的茶葉沫子,輕輕的摩擦聲讓兩個掌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別看他們在尚食局是人人捧著的掌事,可是在這些貴人面前,生與死不過是幾句話的事qíng,什麼公公什麼姑姑,都不頂用。

    “回娘娘,楊柳是幾日前分派到尚食局的,她當差時一直很老實,以至於奴婢失察,竟讓她衝撞了御駕,奴婢有罪。”掌事姑姑勉qiáng壓下心底的恐懼,用有些變調的聲音道,“求娘娘恕罪。”

    “楊柳……倒是個好名字,”顧如玖似笑非笑道,“色淺微含露,絲輕未惹塵。人美,名字也美。”

    兩位掌事更是大氣不敢出,聽到隔間傳來低沉的痛哼聲,他們不敢去想楊柳正在受什麼樣的刑罰,不然在捂住嘴的qíng況下,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再抬頭看面無表qíng低頭喝茶的皇后,仿佛沒有聽見隔間動靜似的,連眉頭沒有皺一下。

    這一眼看得兩人遍體生寒,都說皇后是個隨和人,不隨意打罰下人,十分的可親,今日竟如此心狠,可見人有逆鱗,輕易碰不得。

    對於皇后來說,有什麼是碰不得的?  

    自然是皇上!

    楊柳這個賤人,竟然敢做出勾引皇上之事,連累他們也跟著被追究,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老壽星嫌命長。

    “既然楊柳是剛分到尚食局的,她之前在哪當差?”顧如玖放下茶杯,聽到隔間的悶哼聲越來越小,對寶綠道,“行了,叫白賢把人帶過來。”

    “是,”寶綠白著臉走到隔間,見那個叫楊柳的宮女除了臉色難看了些,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便道,“白公公,娘娘要見這個宮女。”

    白賢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帕子擦著手道:“好些年不做,有些手生了。既然皇后娘娘要見這個罪婢,就暫且饒了你。”說完,他對楊柳笑道,“楊柳姑娘,皇后娘娘素來慈和,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皇后娘娘的問題,不然咱家也很是為難,你可明白?”

    楊柳恨恨的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她如此倔qiáng,白賢臉上的笑意消失,把帕子往旁邊凳子上一扔:“拖出去。”

    寶綠見兩個太監把渾身無力的楊柳拖了過來,側身讓開,腳步頓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白賢注意到她的舉動,嗤笑了一聲,大跨步朝主殿走去。

    “回娘娘,楊柳原本在靜安宮當差,後來因為犯了錯,就被罰到了尚食局。”掌事宮女心裡也清楚,這事內里有貓膩,真正犯了事的宮女,哪會罰到尚食局這種有油水可撈的地方。

    可這是貴人們的事qíng,他們這些做宮侍的哪敢置喙,現在惹出事來,也只能求皇后娘娘仁慈,不會要他們xing命了。

    “靜安宮?”顧如玖輕笑一聲,靜安宮是錢太妃與孫太妃居住的宮殿,不管這事與兩位太妃有沒有關係,至少這兩位太妃是知qíng的。

    “本宮知道了,”顧如玖視線掃過兩位掌事,“宮有宮規,太監與宮女的任派也早就流程,你們不按規矩辦事,就要受罰。但是念在你們qíng有可原的份上,便杖五下,停俸兩月,若是日後殿中省上下敢再出此等事qíng,本宮一定嚴懲不貸。”

    殿中省乃是掌管內宮所有宮女太監的部門,尚食局尚衣局等六局都歸殿中省管轄。

    “謝娘娘,謝娘娘。”兩位掌事此時喜不自勝,這個懲罰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法外開恩了,他們連連朝顧如玖磕了幾個頭後,才退下去領罰。  

    出主殿時,他們剛好遇見被太監架著的楊柳,兩人冷哼一聲,匆匆離開。

    進了內殿,楊柳被兩個太監扔到地上,她掙扎半晌,勉qiáng擺出一個跪姿出來,“罪婢拜見皇后娘娘。”

    見她這個模樣,顧如玖閉了閉眼,沉默片刻後,才睜開眼睛道:“說吧,你靠近陛下的目的是什麼?”

    楊柳額頭抵地,聲音顫抖道:“皇后娘娘明鑑,奴婢只是無意衝撞聖駕,不敢有其他心思。”

    “你還不想說實話嗎?”顧如玖皺眉,嘆口氣道,“本宮手中從未沾過人血,也不想沾,你若是執迷不悟,本宮只能破這個例了。”

    晉鞅並非先帝親子,又對世家大族心生忌憚,難道沒有人在背後生出別的心思。

    屆時若是晉鞅身體出現什麼問題,那麼這些世家大族自然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推舉出一個新帝來,這個新帝有可能是晉鞅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有可能是瑞王的那三個兒子。

    若她不是皇后,或是對晉鞅毫無qíng誼,那麼也就懶得管這件事,可現在晉鞅是他的男人,她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算計自己的人。  

    楊柳背脊一僵,她沉默了騙了,磕頭道:“奴婢……奴婢實在不知道娘娘所言是何意。”

    “皇后娘娘,奴婢聽聞這個叫楊柳的宮女,她家中尚有一弟一妹,她若是不知qíng,不如把她的弟弟妹妹宣進宮中問話,也許她的家人知qíng,”白賢見慣了這些人牙尖嘴利,也知道用什麼手段對付這些人有用,“娘娘,不如奴婢這就去宣召二人。”

    “不,不要,”楊柳爬到白賢面前,抱住他的腿道,“白公公,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求公公饒了他們。”

    “那你是知qíng還是不知qíng呢?”白賢一個用力,把自己的腿從楊柳手中扯了出來。

    手段不在新,有用就行。

    “我說,我都說,”楊柳爬過身,朝顧如玖砰砰磕起頭,“娘娘,求你饒了我的家人,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婢知錯了,求娘娘寬恕。”

    “行了,別磕了。”顧如玖放下茶杯,“說吧,究竟是誰讓你來的,誰教你唱的錦州小調?”  

    “奴婢……奴婢原本是孫太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有一日偶然見到陛下,奴婢……”楊柳抬頭去看皇后的臉色,見她面無表qíng,便瑟縮著肩膀道,“後來我無意間聽到錢太妃與孫太妃談到陛下,說陛下的生母,不,原來的誠王妃嗓音優美,猶如天籟,一曲錦州小調讓誠王驚艷不已,奴婢母親祖籍在錦州,所以奴婢也會些錦州小調……”

    “本來奴婢只敢在心裡奢望,哪知前幾日錢太妃娘娘告訴奴婢,她會想辦法讓奴婢靠近陛下,並且……並且成為寵妃,奴婢一時糊塗,便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楊柳的話說得結結巴巴,但是顧如玖卻聽明白了,這事錢太妃參與了進去。

    “放肆,錢太妃乃是先帝妃嬪,豈會做這種事,”顧如玖沉下臉道,“你可知道污衊后妃是何罪名?!”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求皇后娘娘明鑑,”她慌亂的撩起袖子,露出潔白細膩的胳膊,“娘娘請看,這隻鐲子便是孫太妃娘娘賞賜給奴婢的。”  

    顧如玖低頭看去,就見楊柳手腕上確實戴著一隻細金手鐲,這種飾品戴在宮女手上,已經算是違制了。

    寶綠取下楊柳手腕上的金鐲,呈到顧如玖面前。

    顧如玖沒有去拿這隻手鐲,只是看了兩眼就讓寶綠換給了楊柳,她站起身道:“先關押起來,讓人嚴加看管。”

    “是。”白賢朝後面的太監揮了揮手,幾個太監忙上前押著楊柳,飛快的退出了正殿。

    “白公公。”

    “奴婢在。”白賢躬身上前。

    “這個楊柳要好好看管起來,不要讓人靠近,”顧如玖沉默片刻後道,“你去告訴她,若是她膽敢畏罪自殺,那麼她的妹妹就替她入宮好了。”

    “是。”白賢退出鸞和宮後,才擦去額頭的細汗,他們這位皇后娘娘,心狠起來,可真是讓人心生懼意。

    “娘娘,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是否會對你不利?”寶綠猶豫著開口,“而且奴婢擔心這般行事……有傷天和。”

    顧如玖把手放進銅盆,細細的洗著自己每一根手指:“若是皇上因此便疏遠於我,那也只能怪我識人不明,咎由自取。”把手從水中拿出,秋羅忙用gān淨的帕子包裹住,擦去上面的水。

    “至於有傷天和?”顧如玖笑了一聲,“難道任由這些事qíng發生,而我只做個不怒不惱的和善人,便就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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