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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駕上的帘子打開,馬車裡晉鞅面無表qíng的坐著。但是像胡云旗這些近身龍禁衛卻看出皇上此刻已經處於盛怒的狀態。

    “誠王妃御前失儀,有失端重,降為郡王妃。其女囂張跋扈,心xing殘忍,不堪郡主之德,降為縣君。”

    丈夫都死了,還能從親王妃降為郡王妃,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奇葩事。

    還有從郡主降為縣君,這掉了多少個檔次?縣君與郡主中間,還隔著郡君跟縣主兩個爵位。

    “殺人償命,害死誠王之子者,判處斬首。”

    88、第 88 章

    誠王妃與當今陛下的恩怨,就算是無知百姓也了解一二,主要內容就是惡毒後媽折磨原配留下來的孩子的故事。

    民間見多了後媽折磨孩子的事qíng,加上晉鞅登基後,大豐境內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八方來朝,就連酈國都歸附了大豐,這樣的豐功偉績,在老百姓眼裡,晉鞅簡直就是渾身發光的好皇帝。

    人都是有偏向xing以及慕qiángxing的,一個是惡毒後媽,一個是小時候被後媽欺負的仁厚明君,人們下意識中,自然就偏向了能給他們帶來安穩生活的皇帝。  

    誠王妃自己也清楚,晉鞅早已經是太后與先帝的兒子,與名份上與她毫無gān系,於血緣上更是與她沒有半點親近,她便是想用孝道二字壓人,也壓不到當今頭上去。

    看到晉鞅出現的那一刻,她失去理智的大腦,便清醒了些許,直到晉鞅連下三道口諭,她才怔忪的反應過來。

    那個所謂皇后家的親戚,晉鞅並沒有包庇,而是直接判了死刑,連刑部與大理寺那裡的路子都沒有過。那她今天來鬧成這樣,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她雖然愚鈍了些,但還是知道好歹,至少晉鞅沒有落井下石,讓她兒子死得不明不白,而是讓對方一命償一命。

    可是她卻成了莫名其妙的郡王妃,她的夫君是誠親王,她怎麼會是郡王妃?這簡直太荒唐了,大豐哪來這樣的規矩與祖制?她想表示抗議,可是看到晉鞅面無表qíng的臉,莫名想起了十年前。

    那個時候晉鞅還不滿十歲,雖然長得瘦小,可是他的臉卻繼承了他母親所有的優點,讓她看著便想起高高在上的司馬氏。

    她是錦州當地的望族之後,長得貌美,又與京城李家攀扯得上關係,勉qiáng算是李家偏遠分支,所以就得了誠王的青眼。  

    司馬氏死了剛滿百日,誠王便迫不及待的把她給娶了回來,七個月後,她便替誠王生下了兒子。她知道有人在背後說閒話,可是那又怎樣,在錦州那個地界,誰見到她不低頭行禮。

    便是高高在上的司馬氏留下的孩子,不一樣被她玩弄在鼓掌間。她討厭司馬氏,自然也就討厭她留下來的孩子。

    當時她的父母曾勸她,凡是留一線,不要做得太過火。可是她卻不甘心,若是給晉鞅留一線,她的兒子又怎麼辦?難道讓晉鞅做世子,成為未來的誠王嗎?

    早知道會有今天,十年前她就不該因為馬虎讓他留下一條命。

    那年的冬天那麼冷,誰知道他掉下水池後還能爬起來,若是當時她派人守在池子旁不讓他爬起來就好了。

    也許……也許坐上這個位置的就是她兒子,她的兒子也就不用死……

    想到自己已經死了的兒子,誠王妃踉蹌幾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面無表qíng的看著誠王妃傷心yù絕的樣子,晉鞅心裡沒有半點的觸動,他甚至連動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坐在地上這個女人。  

    他小時候恨過她,甚至想過怎麼殺了她,可是當他坐在高位之時,再看這個女人,已經再不把她當做心中的頭號敵人。這樣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成為他的頭號敵人,要她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qíng。

    誠王妃哭夠了,心裡的哀傷漸漸緩了過來,然後抬頭看去,只看到一雙毫無qíng緒冷冰冰的雙眼,當年她看到兒女欺負晉鞅時,晉鞅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她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一匹láng,冷心冷qíng,心狠手辣,她也好,她的孩子也好,在他的眼裡就像是一塊ròu,一塊骨頭,若是他餓了,就能毫不手軟的把他們咬下來,啃下來,毫不留qíng。

    誠王妃害怕了,她瑟縮了一下,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結果只是搖晃了幾下,又摔倒在地。

    “朕的皇后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出言詛咒她?”晉鞅冷聲道,“當年你們把朕推下水池,以為朕死了,便揚長而去,可是朕活下來了,還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現在你又開始詛咒她,朕很想知道,你對朕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要做出這樣的事qíng?”  

    一般在豪門裡面,繼室都不會太過折騰原配留下來的孩子,因為她要臉,要給自己的孩子留名氣,不然這種事qíng傳出去後,不僅自己臉上無光,就連自己孩子的名聲都要受到損害。

    身為母親,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孩子考慮,所以即便對原配的孩子不喜,也不會做得像誠王妃這般明顯。

    誠王妃如今在京城裡不受世家貴妃圈待見,也正因為如此。

    “你要怪就怪你那個親娘好了,”誠王妃用一種恨極了的眼神看著晉鞅,“若不是她當年那般對我,我也不會如此待你。”

    當年她與誠王互有qíng誼,司馬氏知道後,對她不打不罵,卻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卑賤者濁臭難聞。

    她比自己高貴到哪兒去,就因為她姓司馬嗎?

    可是再高貴有什麼用,她死了。

    死了好,死了她就可以睡她的男人,打她的孩子,誰讓當年她用那種眼神看她呢?

    晉鞅看著誠王妃陷入記憶中後,面色變得扭曲難看,突然沒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致,他冷聲道:“誠王已去,爵位空虛,總要有個繼承人才好。”  

    “誠王三子向來成熟穩重,就由他繼承誠王的爵位,定居京城吧,”晉鞅看向誠王妃,“至於你,就去道觀為誠王祈福,一日夫妻百日恩,待貴府二公子葬禮過後,就去吧。”

    “不,不可以……”誠王妃搖頭道,“那個賤人的孩子怎麼可以繼承爵位,他不過是庶出……”

    “噓,”晉鞅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朕說可以,就可以,你懂嗎?”

    誠王妃呆呆的看著晉鞅,明明對方神qíng平靜,她卻恐懼萬分。知道御駕離開,她都沒有緩過神來。

    她可以肯定,若是當時她再多話,後果一定是她不能承受的。

    晉鞅他就是個瘋子,一個看起來風光霽月的瘋子。

    “郡王妃,朱雀門乃是宮中進出重地,您無事的話,還是早些離開的好,”胡云旗看著被兩個太監押著肩膀的誠王妃,面上帶著些冷意,“不然我等只能按規矩辦事了。”  

    規矩,什麼規矩?

    擅闖皇宮者,殺無赦。

    誠王妃推開圍在她身邊的太監,又哭又笑的看著胡云旗:“當今陛下,是個……”

    “嗚嗚。”一隻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誠郡王妃傷心過度,神思不屬,早些送她回府。”胡云旗擺了擺手,讓太監把誠王妃押進了馬車中。

    “你們都是誠王妃的下人,主人若是犯錯,你們也都沒有命在,”胡云旗看向誠王妃帶來的下人,“好好伺候你們主人,若是出了什麼問題,爾等便各自小心吧。”

    這些下人早在晉鞅出現的時候,嚇得站都站不穩,現在聽到胡云旗這麼說,早就點頭連連,哪敢反駁他的話,當即便趕著馬車,一溜煙的離開了。

    往日不知什麼叫帝王之氣,今日他們總算真正的見識到了。

    太可怕了,仿佛對方只需要眨一下眼睛,他們就沒命了似的。

    “你剛才急匆匆的離開,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顧如玖見晉鞅匆匆離開,沒過一會又回來了,感到有些好奇。  

    “沒什麼事,”晉鞅走到顧如玖身邊,看著她越來越大的肚子,“寶寶今天乖不乖?”

    “還好,”顧如玖勉qiáng笑了笑,坐得有些辛苦,便又站起來走了走。

    孩子在她肚子裡已經有七八個月大了,弄得她晚上總是睡不好覺,有時候還會胸悶氣短,更別說大吃大喝,吃多一點都怕寶寶一腳踹在胃上,讓她吃的東西吐出來。所以她最近都是少量多餐,少點折騰。

    “懷個孩子真辛苦,”晉鞅心疼的扶著顧如玖,陪著她在屋子裡慢慢的走,“不如我讓岳母進宮陪你幾日,岳母生養過幾個孩子,有她陪著你,我也放心。”

    孩子已經七八個月大,隨時出生都有可能,他上朝的時候,若是沒人在久久身邊陪著也不放心。

    “這……”顧如玖猶豫了一下,她眼巴巴的看著晉鞅,“這樣會不會讓你太為難?”

    若是普通的夫妻,岳母別說來住幾天,便是來住幾個月也是沒什麼的,可是這裡是皇宮,總要注意一些的。  

    “這有什麼,這整個宮裡,就母后以及你我三人,岳母來了後,也能熱鬧些。”晉鞅摸了摸顧如玖的臉,“你放心吧,沒事的。”

    “嗯。”顧如玖點了點頭,“你讓母親帶我喜歡吃的腐rǔ進宮,我好久沒有吃那個味兒了。”

    “行,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見顧如玖露出了笑臉,晉鞅心裡也鬆了口氣。

    近來因為孩子越來越大,胎動也越來越厲害,弄得久久晚上睡覺的姿勢都要躺靠著,更不能隨便翻身,白天更是吃不好坐不好,簡直太遭罪了,久久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忍不住伸出食指揉了揉顧如玖的黑眼圈,晉鞅嘆口氣道:“辛苦你了。”

    顧如玖握住他的手道:“那你以後就要對我更好一點,知不知道。”

    “嗯。”晉鞅點頭啊點頭,“若是你能隨意變大變小就好了。”

    “為什麼?”顧如玖疑惑的看他。  

    “因為這樣我就把你揣著,我走哪你就去哪,再也不用擔心你離開我了。”晉鞅覺得自己這樣的心態有些不對,可是只有這樣,才是最讓他放心的。

    “你傻不傻,”顧如玖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耳朵,“我們的家在這裡,你出門了,我就看著我們的家,你回家了就能看見我了。你如果把我揣走了,那我們的家由誰看著?”

    晉鞅的心被顧如玖這幾句話說得美滋滋的,他扶著顧如玖小心的坐下,然後指了指顧如玖的肚子,“他來看。”

    “胡鬧,我可捨不得孩子一個人待在家裡。”顧如玖小心的摸了摸肚子,笑得格外的溫柔。

    晉鞅莫名覺得心裡有些酸,奇怪,為什麼會覺得酸呢?

    顧之瑀剛到家門口,就見二弟騎著馬噠噠跑過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沒散開的怒意,若是沒有看到他,只怕都要騎著馬衝進門裡去。

    “大哥。”顧存璟再生氣,但是在兄長面前還是老老實實的。

    “這是怎麼了,著急成這樣,難道是想圓圓了?”顧之瑀朝顧存璟笑了笑。  

    聽大哥提到自己的兒子,顧存璟臉上總算有所緩和,他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門房,“我們進去再說。”

    見他真的有事,顧之瑀也不耽擱,跟著他到了主院,然後又給父母請安行禮後,一家人才坐下。

    胡氏剛出月子不久,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圓潤了一些,她見丈夫的臉色不好,便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顧存璟不想讓自己的qíng緒影響到嬌妻,朝她安撫一笑,才對父母兄長道:“今日我經過朱雀門時,遇到了誠王妃,誠王妃在門口咒罵妹妹,我氣急之下就踹了她一腳。”

    “什麼?!”楊氏當下便拍著桌子站起來,“我女兒與她無仇無怨,她憑什麼咒罵我女兒?!”

    胡氏看著桌子上的茶杯都被婆婆拍得跳了幾下,頓時心生崇拜之意。

    顧存璟看了眼顧之瑀,面露猶豫之色。

    顧之瑀此事面色也有些不好,顧家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護短,所以聽到誠王妃咒罵自己的妹妹,他心裡也是不暢快的。見二弟吞吞吐吐,還朝自己看,他便皺眉道,“二弟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因為誠王妃的兒子被大嫂的弟弟給打死了,而且……兩人起衝突的時候,陳孔對誠王府下人叫囂,說他是皇后娘娘的親戚,誰來了也不怕。”說到這,顧存璟帶著些許厭煩qíng緒,在他看來,陳孔與久久算哪門子親戚,也敢在外面借著妹妹的名義作威作福,簡直可恨。

    “陳孔把誠王府二公子打死了?”顧長齡聞言眉頭緊皺,“便是當今與這二公子不和,都沒有做出這種事,陳孔哪來的膽子做這事。”做這種事便罷了,還拉上他們顧家的名聲,這做法簡直噁心人了。

    便是親戚,也沒有這麼辦事的,這哪是親戚,簡直就是仇人。

    “這陳家真是……”顧長齡嘆了口氣,陳老爺子在時,陳家還花團錦簇,自從陳老爺子去了,其他幾個兄弟各自分家,陳太太又向來寵溺兒子,竟把陳孔寵得無法無天,敗壞了陳家不少名聲。

    顧家哪裡對不起陳家了,以至於讓陳孔這般敗壞顧家還有他女兒的名聲?

    不過即便對陳家再不滿,顧長齡還是顧忌到這是大兒子的岳家,所以他便把後面難聽的話給咽了下去。  

    “父親……”顧之瑀剛開口,就見管家拿著拜帖走了進來。

    “老爺,陳家太太以及陳家少奶奶送了拜帖來。”

    顧長齡接過拜帖掃了一眼,然後對管家道:“她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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