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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下男人接的很輕鬆,沒有半點吃力跟狼狽,遊刃有餘,像是在玩,顧長安的瞳孔微縮,這個細小的變化轉瞬即逝。
陸城把杯子放回原處,輕笑著說:“我是沒看,但是手有碰到。”
顧長安青筋暴跳:“行了!”
陸城還在笑,他搖搖頭,說:“長安,你開不起玩笑。”
顧長安冷冷道:“是啊。”
病房裡靜了下來,顧長安靠在床頭吃發糕,口感不但軟,還糯糯的,因為食物的關係,他布滿陰霾的臉色漸漸好轉。
熟悉顧長安的吳大病跟立春都知道,他一餓心情就會很差,有喜歡的東西吃,心情准能好起來。
陸城看青年兩手拿著發糕啃,很快就啃出一排整齊的印子,他忽然說:“長安,我這麼看你,覺得你有點可愛。”
顧長安噎到了,他拍拍胸口,喝下去幾口水說:“我懶得看你。”
陸城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應該啊,見到我的人都是一副‘此人只有天上有’的樣子。”
顧長安無語。
吃完發糕,顧長安還是沒忍住的提起那個破事:“陸城,你為什麼要把我那樣,再把你那樣,然後跟我一起那樣?”
文字其實還好,怕的是自己腦補出的畫面,腦洞又黑又深。
陸城的眉頭一皺:“你把我想成變態?”
顧長安斜他一眼,你以為呢?
陸城把疊著的腿放下來,唇角一壓:“這次是我多管閒事,沒有下次。”
隨著他說話,病房裡的溫度都低了下去。
顧長安盯著男人看了幾秒,判斷出他沒在演,真是少見,他咳一聲清清嗓子:“我知道有gay,但我不是。”
陸城嗤了聲:“我也不是。”
顧長安說:“對,我們都不是。”
陸城看向顧長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所以你還有什麼好彆扭的?
顧長安又咳,一擺手道:“這個事就讓它過去吧,謝你的及時相助。”
陸城沒給反應。
顧長安的嘴角抽搐不止,這是……傲上了嬌上了?他語氣溫軟的說:“是我誤會你了,對不住。”
陸城還是無動於衷。
顧長安的耐心嘩啦啦流失:“我說,陸城,你差不多行了。”
陸城繃著臉從唇間吐出幾個字:“我是第一次。”
顧長安上火:“難道我不是嗎?”
陸城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顧長安蒼白的臉扭了扭,繼續語氣溫軟的說:“知道你仗義,我記在心裡了,這個情我會還你的。”
陸城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
顧長安一臉黑線,極度懷疑這人就是在等他那句話。
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顧長安問椅子上的男人:“你不是臉盲嗎?怎麼記住立春的?”
陸城說:“蘑菇頭。”
那個特徵是挺……別致的。
顧長安正在想事情,他問頭側像左邊的男人:“你在跟誰說話?”
陸城表情疑惑:“嗯?我沒說話。”
顧長安說是嗎?他探究的掃了掃男人,往床上一躺,閉著眼睛說:“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陸城起身,“明天你出院我不來了,有事。”
門一關,顧長安就睜開了眼睛,剛才他隱約聽見那個男人說“滾”,這病房裡就他們兩個,對方又不像是對他說的。
他的視線在病房裡掃動,有東西在?
手機突然響了,嗡嗡的震動聲把顧長安嚇一跳,他低罵,操。
吳大病打來的電話,問有沒有事。
顧長安說死不了:“你呢?玩兒的怎麼樣?”
吳大病在那頭說:“人很多,車也很多,我出來這些天碰見了好幾次出車禍的。”
顧長安說:“自己注意著點,別多看別多管。”
他嘖了聲:“跟你說也是白說,你心善,被人坑了我一點都不奇怪。”
吳大病欲言又止:“長安……”
顧長安的臉色微變:“已經被坑了?”
吳大病悶悶的說:“一個女的抱著孩子跑過來,說後面的男的要搶她的孩子,我當真了,就過去打那個男的,後來才知道他是孩子的舅舅,那個女的是偷孩子的,人販子。”
“要不是剛好有路人經過,我就幫那個人販子把小孩拐走了,真要是那樣,我一輩子都過意不去,長安,我心裡難受,你說人為什麼可以那麼壞呢?”
顧長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為什麼?因為人是善惡的共存體,可以有多善良,就可以有多邪惡。
“心性單純,容易受人蠱惑,被人利用,這話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就沒有一回放在心上。”
“我有放。”吳大病笨拙的解釋,“可是我……我……”
卻磕磕巴巴,解釋不出來。
顧長安說:“算了,一樣米養百樣人,人跟人總歸是不同的,我不可能要你跟我一樣做個多面人,你長長記性,再有下次,做事情前先動動腦子。”
吳大病頓了頓說:“長安,我要再等些天才能回去。”
“沒事,你慢慢玩,年底能回來就行。”
顧長安更加確定吳大病這趟出行是為了查自己的身世,他那麼笨,腦子又不好使,能讓他做出這個舉動,說明是有比較直接的線索,可以圈定目的地,或者是找到目標。
第二天顧長安回家就去了書房,他站在門口,屈指將一個石頭子彈進去,門樑上掉下來一把黃豆。
那個男人沒進來過。
昨晚一整晚顧長安都在醫院,對方要是帶著目的來的,昨晚就可以出手。
難道是他多心了,對方就只是個戲精?
顧長安想抽自己,怎麼可能,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來一堆疑點,或者說,那些疑點跟他都沒有關係?
去密室里轉了轉,顧長安也沒發現異常,他原路退出來,從自己的小房間裡拿出道具裝扮裝扮,鎖好門去了張龍那兒。
張龍下了水也沒生病,沿著去河邊的那條路找鞋,一路走一路念叨,眼珠子四處轉動,神色驚慌無助,看起來比昨天更瘋了。
顧長安跟著張龍走了一段路,他折回去,碰到了張鵬,對方夾著個公文包,三七分的頭髮依舊梳的像被狗用大舌頭反覆舔過一樣,皮鞋也擦的油光發亮。
擦肩而過時,張鵬明顯的往他那邊側身,像是怕碰到有害細菌。
顧長安捕捉到了這一細節,他裝作不經意的碰了上去。
張鵬立刻拿出帕子擦被碰的地方,滿臉的厭惡,好像有坨糞便在他的衣服上面,隨時都會把衣服脫下來丟掉。
顧長安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我身體平衡感不好。”
張鵬一句話沒說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