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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嚇的抖了抖身子。
何呂對立春使眼色,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立春很沒出息的說:“我……我不敢……”
何呂看不下去:“你是妖啊,不用進去,使點法力應該能看到的吧?”
立春還是不敢,她怕看到長安哭。
沒人能明白的,長安從來不哭,不是不會,其實他真正的性格跟呈現出的樣子截然相反,他是個內向的人,什麼都喜歡擱在心裡,不願意拿出來。
立春想像不到長安崩潰到痛哭的畫面,那太難受了。
砸東西的聲音持續了多長時間,白嚴修幾人就在門外站了多長時間,誰也沒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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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除夕。
四合院是陸城買的,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是個只要你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陸城把能想的都想到了,能做的也都做了。
天氣很好,太陽明媚,風裡的寒意比前些天要弱很多,未來幾天也都是晴天,今年的冬天來得早,雪似乎已經在之前的幾個月里下完了。
立春在門口來來回回的走動,嘴裡碎碎念:“哇,長安,你看,今天是晴天誒。”
她自我反駁的搖頭:“不行,太假了,換一個。”
“我帶你四處看看好不好?這裡可漂亮了。”
“還是不行,長安不問也知道房子是陸城安排的,這不是讓他更傷心嗎?”
立春握拳敲敲腦袋:“立春啊立春,你說你,怎麼笨成這樣了呢,連話都說不好,再想想。”
完了她垮下肩膀,大病要是在就好了。
想到什麼,立春的臉白了幾分,其實那晚大病也在,還有個女的,他突然變得好厲害,能馭獸,可是那女的很壞,像是來左手漁翁之利的,不讓他幫忙,他聽對方的,就沒有出手。
白嚴修他們是真的盡了力了,要是大病在最後關頭出手,陸城是能脫險的。
這個事萬萬不能讓長安知道。
立春胡思亂想了一會,門忽然從裡面開了,她一個激靈,連忙看過去。
顧長安的臉上有兩道細細的傷口,像是碎片濺起來劃到的,其他地方沒有什麼異樣,不過他的氣色太差了,身上籠罩著一股濃重的死氣,他開了口,嗓子沙啞的厲害:“立春,白嚴修在哪?”
立春回過神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何呂跟施張也出去了,好像是單位有事。”
顧長安說:“手機給我。”
立春下意識的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
顧長安找到白嚴修的號碼打過去:“他有沒有留什麼東西?”
那頭的白嚴修參加一個會議,是上級給他舉辦的表彰大會,他起身走出會議室:“沒有。”
不等他再說什麼,耳邊已經響起了嘟嘟聲,青年掛了。
白嚴修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他沒有回會議室接受上級的表揚,佩戴勳章,而是靠著牆壁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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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打完電話就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立春觀察了片刻,沒觀察出東西,她小心翼翼的說:“長安,白局長跟何呂施張晚上都會過來跟我們吃年夜飯,說好了的。”
顧長安有了反應:“年夜飯?”
立春說是啊:“今天過年,新年好啊。”
顧長安把手機還給立春,一言不發的往外面走。
剛才接手機的時候,立春無意間碰到了長安的指尖,跟塊冰一樣,她嚇到了,趕緊火急火燎的跑過去:“長安,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
顧長安說沒有。
立春停下腳步看著他過於消瘦的身影,想說新的一年預示著新的開始,會越來越好的,可是話到嘴邊,實在說不出口,不痛不癢的,能有個什麼用呢?
姥姥離開了,她是靠這段時間的遠行來讓自己接受的。
長安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需要多少時間。
立春追出來:“長安,我們一起包餃子吧!”
顧長安站在屋檐下,看著眼前盛開著大片花朵的院子,他喃喃自語:“為什麼那些花冬天還開的那麼艷麗?”
立春聽見了,她脫口而出:“那是因為有的花是冬天盛開的。”
冷不丁的發現身邊的人臉白的不像活人,立春倒抽一口涼氣,用快哭了的聲音說:“我們包餃子好不好?包你最喜歡吃的三鮮的。”
“我們……我們還可以在餃子裡面放硬幣,吃到硬幣的人來年順風順水,心想事成,誒長安,你去哪兒啊?”
四合院就在蘭檀,顧長安去了山谷,立春一路陪同,生怕他想不開做傻事。
那晚立春在的,知道自己實力不行就沒有添亂,直到現在,她都感覺像是自己做了一個夢。
祥瑞之光出現的那一霎那,存活在這世間的所有生靈都仿佛對它臣服,那是能讓整片天地為之震撼的力量。
立春拍拍臉讓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她跟著長安往下走,前往山谷深處。
山谷寸草不生,確切來說,是這裡不屬於三界中的任何一界,縛妖陣讓這裡變成了一塊死地,人跟其他生物可以進來,但是不能多待,否則會失去生命力。
顧長安一路走一路找,都沒有找到陸城留下的痕跡。
立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手指指前面的中心位置:“那裡是陣眼。”
顧長安走到陣眼那裡,依然沒有看見絲毫痕跡,老宅地底下的封印起碼還能看到,而這裡什麼都沒有,好像是他搞錯了時間,還沒有到5號凌晨,一切都還沒發生。
立春拿手背擦擦眼睛:“長安,你要是想哭就出來,憋著會生病的。”
顧長安笑著說:“我有什麼好哭的?”
立春不知道是被他問住了,還是被他笑起來的樣子嚇到了,渾身打了個寒戰。
“沒什麼好哭的,老頭離開的時候我都沒哭。”
顧長安用一種冷漠的語氣說,“說起來,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我也不是很喜歡他,現在他不在了,對我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我的生活很快恢復如常,大劫過了,對我來說是好事,我只會越來越好,所以我沒什麼好哭的。”
立春嚇的不敢出聲,長安一定是難受的要死掉了。
顧長安把手放進大衣口袋裡面:“走了。”
立春覺得這話不是對她說的。
顧長安背過身摘下眼鏡,他的指尖用力,鏡片砰地一下碎裂開來,一縷縷鮮血順著他走過的路流淌,留下一道血痕。
立春慌忙拿紙巾去捂長安的手,血流的太多了,怎麼都捂不住。
更讓立春驚恐萬分的是,長安的血都是冷的,她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脈搏。
不遠處有一對情侶往這邊來。
女生不知道因為什麼事生氣了,很不高興,男生低頭哈腰,在哄小祖宗似的哄著。
“今天過年,你把我騙到這荒山野嶺裡面來,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