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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扯了扯一邊的嘴角:“可以走前門。”
陸城睨他一眼:“一小部分原因是想看我們的相處模式, 再根據我們好到什麼程度,來想應付的對策,所以才藏你屋裡。”
顧長安:“……”
“以我對四叔的了解, 今晚被你逮個正著,他尷尬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都是為了面子在強撐。”陸城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相對來說, 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意思就是其他叔不好說話,顧長安想起一個忽略的問題:“你有幾個叔?”
陸城語出驚人:“七個。”
顧長安抽抽嘴:“……挺多的啊。”
“我家是大家族, 叔叔舅舅七大姑八大姨的, 遠親近親,所有人都住在一個城裡。”陸城說,“有祠堂,族長, 僕人,都是很古老的生活方式,他們習慣了,這些年很少出來,幾乎與世隔絕。”
顧長安又想起了一個忽略的問題,試探的問:“你家那座城該不會就是長安城吧?”
陸城第二次語出驚人:“原來是那個名字。”
顧長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瞪過去:“操,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陸城哄道:“是我不對,我沒想起來。”
顧長安坐了回去。
前段時間,就是顧長安跟陸城剛認識不久,立春無意間說漏嘴,他們兩個人還互相戴著各自的面具試探了幾句,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提起過,事多,一樁接一樁,想不到那兒去。
家族的手札里出現過長安城,只有殘缺的記載,是座地下城。
顧長安問過老頭,老頭說那是死亡之城,就當看著玩兒,別放心裡。
結果顧長安偏偏放心裡了。
顧長安點根煙抽了一口:“我爹說是地下城,也是死亡之城。”
“地下城是真,死亡之城還是頭一次聽說。”陸城挑了挑眉毛,“我只知道那座城是我們兩家一起找到的,最後擁有那座城的是陸家,至於其中的一些事我不清楚,那時候我還沒出生,等到我出生的時候,那座城的上面已經建立了一座新城,所有人都住在裡面。”
“至於那座地下城,現在只有陸氏嫡系一脈可以進出,還要得到族長的允許。”
顧長安在琢磨陸城的前半段話,既然那座城是兩家一起找到的,為什麼擁有的是陸家,又為什麼顧家的人都沒了,他吐出一個煙圈:“你家近親遠親住在一個城裡,有一大堆的人,我家就剩我了。”
陸城的眉頭瞬間一皺:“長安,你在想什麼?”
顧長安看向他:“沒想什麼。”
陸城眉頭皺的更緊:“雖然我不清楚其中緣由,但我認為你爹能在離世前找上我爹,希望我家出手幫你,就說明在他心裡,我爹是值得信任的存在,可以託付重任,不可能是死敵,而且我很早就跟你說了,兩家以前是搭檔,多年不聯繫,不代表就是有深仇大恨。”
顧長安夾開煙彈彈菸灰:“我都說了沒想什麼,你激動個什麼勁。”
陸城低沉著聲音:“你這樣,很難讓我相信你沒想什麼。”
顧長安撇嘴:“那行吧,我想了。”
陸城的面色登時變得冷峻。
顧長安哭笑不得:“敢情我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
陸城盯著他看,啞啞的說:“我不是怕你想,是怕你想太多,往亂七八糟的地方想。”
顧長安用牙咬住菸蒂,目光透過繚繞的煙霧對上男人投來的目光,看出他眼裡的緊張跟擔憂,下意識的微笑著安撫:“沒事的,我沒多想。”
陸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這麼來回幾句,他的後心都滲出了層冷汗。
越在乎,越小心,生怕失去,承受不住那樣的局面。
顧長安一言不發的抽了會煙:“立春她爹在她出世後就去找長安城了。”
陸城沉吟:“我沒見過。”
他又說:“如果有外人進城,必然會引起很大的轟動,全城戒嚴,我不會不知道。”
顧長安心想,那立春她爹要麼沒有堅持找下去,隨便在哪個地方生活了下來,也不想再回家了,要麼已經在某個時候離開了人世。
前者比後者好,起碼還能活著,人一死,就什麼都沒了。
睡前陸城拉著顧長安開展了一下學術研討,全程都很激烈。
顧長安累著了,躺到被窩裡沒多久就呼呼大睡。
陸城端詳著青年熟睡的臉龐,半響低頭湊近,將薄唇貼在他眉心擰起來的紋路上面。
我保證你會平安,他在心裡說。
第二天一早,陸啟明就溜達去了廚房。
吳大病起的更早,雞鴨鵝都餵了,水也燒了,面已經下鍋,早飯很快就能好。
陸啟明穿的還是昨天過來時那身大衣,沒戴帽子,露著個光頭,紳士的神秘感消失無蹤,他走到鍋台前看看:“你就是大病?”
吳大病在走神,背後的聲音突如其來,他嚇一跳,鍋鏟差一點整個掉進了鍋里。
“別怕,我是陸城他叔,排行老四,你可以跟他一樣叫我四叔。”陸啟明很隨和的笑著說,“昨晚我沒見到你。”
吳大病尷尬的撓了撓臉,昨晚他爬窗進的房間。
月牙說來的人很厲害,身上有種她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有危機感。
就在這時,陸啟明忽然問:“大病,有小魚乾嗎?”
吳大病一個激靈:“沒,沒有。”
陸啟明仍然在笑,眉目慈祥:“真沒有?”
吳大病沉默了好一會:“有。”
陸啟明拍拍他的肩膀,“面要糊掉了,趕緊用鍋鏟鏟鏟,多放辣油跟香菜,我口味重。”
走到廚房門口,他沒回頭的說:“放點小魚乾,不止貓喜歡吃那玩意兒。”
吳大病艱難的咽了咽唾沫,渾身緊繃的大塊肌肉緩緩放鬆了下來。
陸啟明在院裡打了一套拳,神清氣爽的給大侄子打電話,叫他過來陪練。
手機一響陸城就給按了,他看一眼依舊在睡的青年,湊過去親了親對方的臉,輕手輕腳穿衣下床,洗漱後掩上門出去。
清晨的溫度很低,空氣寒冷。
陸啟明的腦殼適應了一年四季的氣溫,他年輕時候是個風靡萬千少女的帥哥,發量很多,剪光頭前也是,全剪掉只是想剪掉三千煩惱絲,過的不那麼糟心。
結果還是煩。
搞了個僧人的髮型照樣看不破紅塵,沒有多大用。
一看到大侄子出來,陸啟明就招招手。
陸城脫了外套捲起袖子,邁著長腿走到院裡。
陸啟明一拳過去,陸城的肌肉瞬間根據記憶做出反應,左偏身子後出手反擊。
叔侄倆在家沒少比劃,對各自的招式了如指掌,每次都是小輩讓著長輩,這次小輩沒讓,長輩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