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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就,一縷縷的香味就從鍋里瀰漫了出來,顧長安蹲在門檻上抽菸,眼睛隔著繚繞的煙霧落在院裡活動手腳的男人身上。

    “喲,陸大爺,您這是要來個旋轉跳躍?再來個橫劈,側劈,豎劈?”

    陸城的餘光瞥了眼青年玩味的笑臉。

    顧長安拍掉褲子上的菸灰,沒留神的嗆了口冷風,他咳嗽幾聲,摸出紙巾擤鼻涕,昨晚穿濕衣服扮鬼,把自己給搞病了。

    陸城心說,活該,讓你調皮。

    生了病,胃口不好,顧長安只吃了幾口青菜臘肉飯,剩下的都是陸城吃的。

    陸城的舌頭很敏感,他只精通吃,不會做,青椒肉絲是他自認為能把控的一道菜,然而現實跟理想之間總是隔著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在那次之後,陸城就沒有再嘗試過,不想第二次體會失敗的滋味,他也知道顧長安跟自己半斤八兩,吃的時候卻從來不挑剔的說什麼,因為說了等於白說,純屬浪費時間。

    不是誰都像吳大病那樣,熱愛廚藝,並且擁有精益求精的學習態度。

    到了下午,顧長安說話的聲音都是嗡嗡的,帶著濃重的鼻音。

    陸城看青年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緋色,唇更是艷麗的紅,他挑眉:“還跟我進山?”

    “進……阿嚏!”顧長安一個噴嚏打的整個身子都顫了顫,他用紙捏捏發紅的鼻子,“你等會兒。”

    不多時,顧長安從屋裡出來,身上穿的是壓箱底的軍大衣,老頭的,又厚又沉,他把手揣袖筒裡面,抿抿乾裂的嘴皮子:“走吧。”

    外頭天寒地凍,下小雪,後山寂冷無比。

    顧長安爬上山的時候喉嚨里仿佛有把火在燃燒,舌根發苦,他一屁|股坐在樹墩上喘氣,鼻尖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小廟的門上有把鏽跡斑斑的銅鎖,陸城拿出鑰匙擰進去,咔嚓一下將鎖打開。

    顧長安跟在他後面進廟,肩頭跟頭髮上落了薄薄一層雪花。

    廟裡空氣濕冷,裹挾著淡淡的檀香味。

    顧長安眼尖的發現了一隻耗子,挺肥,嗖一下跑到了荷花池後面。

    等到陸城進屋的時候,顧長安說:“陸城,你抖抖床上的被子。”

    陸城將木床上的被子一抖,幾粒老鼠屎被抖的飛到半空,又落下來。

    “……”

    顧長安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頑劣的笑了起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陸城把被子往床裡面一拋,口中吐出兩字:“幼稚。”

    顧長安口氣不善的斜眼:“說誰呢?”

    陸城輕嗤:“誰幼稚說誰。”

    顧長安拖長聲音哦了聲:“你說的是你自己。”

    他往椅子上一坐,翹著二郎腿笑:“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陸城看了青年一眼,看來還是病的不重。

    雪下的有點大了,顧長安跟過來純粹是為了陸城的符。

    陸城沒有直接進入主題,他去捉耗子了。

    顧長安趴在桌前睡覺。

    立春一個電話打來,語氣激動的像個推銷員。

    “長安!你上網沒?看新聞沒?刷微博沒?那個粉色髮夾的案子破了!警方查出來了!”

    顧長安開免提把手機丟一邊,繼續趴著:“還沒看。”

    “原來殺死張龍的真正兇手是他發小,搞那種獵奇的死法只是為了轉神弄鬼。”立春故弄玄虛,“長安,你知道那個發小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顧長安配合的問:“為什麼?”

    立春徒然拔高聲音:“是因為錢!”

    顧長安語重心長:“春啊,能別一驚一乍的嗎?沒心臟病都能被你嚇出心臟病。”

    “你知道什麼,我這是渲染氣氛,別打岔。”

    立春精神亢奮的繼續,“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案子還牽扯到另一個案子,警方在張龍家右邊的鄰居家裡發現了屍體,是具女屍,身份說出來保准你沒想到,她是那個鄰居的表妹,化名說的叫小劉,到這兒來遊玩的,跟張龍好上了。”

    “有一天,錢飛玩牌輸了錢找張龍借,張龍不是賣鞋的嘛,時不時的進貨補貨,手上也沒什麼多餘的錢,他講義氣,問小劉借了錢給錢飛還債,也跟錢飛說了這個事兒,還說小劉是帶著全部存款回來的,哎,這話怎麼能說呢?太容易輕信別人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顧長安聽的昏昏入睡。

    “那錢飛真特麼的不是東西,他還了債又輸了錢,就打小劉存款的主意,跟張龍說小劉在城裡跟好幾個男的有一腿,私生活不檢點,張龍聽進去了。”

    立春在那頭說的興起,“就在月黑風高的12號晚上,錢飛,小劉都在張龍家,他們三人吃飯喝酒,說是要給小劉踐行,結果因為錢飛搞鬼,張飛越喝越鬱悶,耍酒瘋的時候推了小劉一下,長安,你在沒在聽啊?”

    顧長安:“在聽。”

    立春表示質疑:“那你怎麼都不出聲?我說的都快缺氧了。”

    “不是不讓我打岔嗎?”顧長安腦殼發熱,“你說你的。”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張龍推了小劉。”

    “對對對,推了。”立春接著說,“小劉倒在地上,頭後流血,人一動不動,張龍慌了,他問錢飛怎麼辦,錢飛出主意說把小劉扔進河裡裝成失足落水。”

    “張龍當時六神無主,就聽了錢飛的話,錢飛還讓他給小劉把鞋套上,他也沒看,就接了錢飛遞的鞋套在了小劉腳上,事後才知道鞋是自己的,弄錯了,去河裡找卻沒找到屍體,瘋了。”

    “其實那時候錢飛知道小劉還沒死,但他不說,因為小劉死了,屍體會浮上來,警方一看她腳上的鞋,張龍就會玩完,到那時他就不用還錢了,還能得到小劉的存款,跟張龍的繼母在一起,打對方家房子的主意,想的多美啊。”

    顧長安偏過頭,換個方向趴著。

    “張龍雖然瘋了,但他有清醒的時候,被殺就是因為他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他笨啊!太笨了真的,竟然不立刻報警,而是約錢飛見面對質,哎。”

    立春吞咽唾沫:“沒想到吧?”

    顧長安敷衍:“嗯。”

    立春唏噓:“你們人,呸,我們人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壞的。”

    顧長安說:“一直有。”

    “也是哈。”

    立春感慨了一通,就說要打遊戲去了,還說什麼升級好難,人民幣玩家惹不起。

    顧長安按掉通話,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思緒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陸城畫符的時候,顧長安就在旁邊觀看,似乎完全不擔心他偷學。

    顧長安看陸城提筆落筆,整個過程都一眼不眨的收盡眼底,但他用手指在腿上畫的時候,卻發現怎麼都畫不出第一筆。

    陸城的薄唇隱隱泛起笑意:“你看多少遍都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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