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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顧長安的家,陳陽越琢磨越愧疚,腸子都悔青了,他在自家門口找個地兒蹲著,抽完一根煙才進門:“娟子,明天讓爸媽過來看一下店,我倆去S城逛逛。”
胡娟正在給兒子削蘋果,聞言一愣:“S城?去那裡幹什麼?”
“不是你想去嗎?”陳陽在她臉上吧唧一口,“你大四那會兒跟我說了不止一次兩次,說要去爬那個早青山許願,忘了?”
胡娟用一種“你怎麼轉性了”的目光看過去:“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把散下來的一縷髮絲撥到耳後:“再說了,明天你不是加班嗎?”
“本來就是周六,加班也沒錢,不去了。”陳陽抱起兒子親他的臉蛋,“明天你就跟著爺爺奶奶,要聽話,不准玩鬧,爸爸媽媽要去約會。”
胡娟說:“孩子都上托班了,還約什麼會。”
“上托班怎麼了,就是上大學了,結婚了,我倆照樣約會。”陳陽頓了頓,“正好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他懷疑胡娟早就知道了,只是沒說出來,等著他主動說。
胡娟抬頭看陳陽一眼,又低頭削蘋果。
一牆之隔,顧長安在院裡轉了轉,沒聽到陳陽的謊言,看來夫妻倆要準備坦誠相見了。
兩口子過日子,跟演諜戰片一樣,你藏著,我掖著,真的挺沒意思。
後面忽然響起拍掌聲,顧長安回頭,看到男人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很有大帥比的風采,人模狗樣。
陸城走近些,眼神充滿了戲謔:“你是覺得自己平時干多了壞事,所以良心不安,決定積德行善,幫人夫妻倆一把?”
顧長安懶得搭理,他越過男人往屋裡走,走遠了又倒退回到對方身邊,踢了一腳才走。
陸城的面部肌肉抽動,我招你惹你了?
天還沒亮陸城就出門辦事了,他上午回來的,發現顧長安不在家。
難得有個好天,吳大病在院裡曬鹹魚鹹肉,他聽到陸城問就說:“你走後不久白先生就來了。”
陸城換鞋的動作一頓:“然後呢?”
吳大病說:“然後他就跟長安去鎮上了。”
啪地一下,帶著泥土的皮鞋被陸城丟到地上,他換上拖鞋往自己的房裡走。
吳大病奇怪的問道:“陸先生,你不去找長安嗎?”
“他又不是小孩,我去找什麼?”伴隨著陸城的話,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吳大病對著虛空說:“長安一直被很多人喜歡著,但他喜歡的人很少很少,陸先生是其中之一。”
小魚乾被陽光一曬,散發著陣陣的香味。
吳大病繼續對著虛空說話。
房裡的陸城躺在床上,手枕在腦後,眼皮闔在一起,他想睡覺,腦子裡卻在跑火車。
陸城吃過午飯就回房裡躺著。
時間無聲無息流逝,太陽西斜,慢慢下山,日落黃昏,金色的光暈從窗戶外面灑進來,落在陸城的眼皮上,他睜開眼睛看窗外,怎麼還沒回來,死外面了?
陸城坐起來捋捋微亂的髮絲,聽到院裡傳來吳大病的聲音“長安,你回來了啊”,他立馬開門出去。
顧長安兩手提著大包小包,全是吃的。
陸城感覺小東西棉衣下面的肚子肯定鼓起來了。
顧長安把手裡的烤鴨給吳大病,讓他切片放著,明天吃。
等吳大病一走,陸城就疊著腿跟一君王似的往紅木椅子上一坐,漫不經心的看青年倒水喝:“玩的開心嗎?”
顧長安說:“湊合。”
湊合?那就是不怎麼樣,陸城的上半身前傾,手肘抵著腿部,語氣困惑道:“你們兩個大男的又不是小姑娘,怎麼在外面逛一天的?”而且你們昨晚才剛認識。
顧長安顯然不打算跟他扯閒篇:“隨便逛唄。”
陸城掃掃桌上的大包小包:“那些吃的都是白嚴修給你買的?”
顧長安喝完一杯水,又往杯子裡加,丟進去一個藥桔,等著那股香甜味蔓延。
“不是,”陸城露出費解的神色,還挺鄙夷,“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道理你不懂?”
顧長安嫌煩,給他一個白眼:“我一回來你就跟我比比,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我用的我自己的錢。”
陸城自動忽略前半句:“那還差不多。”
顧長安丟給他一包糖炒栗子。
“還知道惦記我,終於明白怎么正確對待恩人了,進步很大啊。”陸城拿一個栗子剝開,“你這麼閒著,不怕地底下的那傢伙造反?”
顧長安不能聽這個,一聽就感覺老頭在他耳邊嘮叨,他陰了臉:“暫時不會。”
陸城老父親般語重心長:“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顧長安:“……”
半夜顧長安潛入密室的水潭,穿過水底的通道進另一個密室,挨個數了下凹坑裡的瓶子,臉色越來越難看,數到最後一個,他那張臉跟死人臉沒多大差別。
要不是陸城戲多,顧長安不會在這個時候下來查看,也就不會及時發現異變。
他的大劫不會是跟這傢伙有關吧?
要真是,那他完了,陸城來了都沒用,全完了。
顧長安從書房出來,拎著換下來的濕衣服,他迎面跟個人影碰上,嚇一跳:“你不睡覺,站這裡幹什麼?”
陸城的嗓音慵懶,剛睡醒:“我感覺到了能量的波動。”
顧長安也沒瞞著,他將地底下的情況說了,如果說需要有個人來跟他一起承擔,陸城無疑是最合適的,能力強,自保沒問題,不需要他分神。
“我有種很糟糕的預兆,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在暗中打封印的主意,試圖把它放出來。”
陸城答非所問:“這個鎮上除了狼予,還有其他傢伙。”
狼予應該就是那晚的灰衣男子,顧長安在這裡出生長大,忽然感到很陌生,老頭也沒跟他提過其他傢伙的存在,他邊走邊說:“都是一直就在這裡?”
“目前我還不能確定。”陸城說,“要等家族那邊的消息。”
還是得靜觀其變,現在亂起來毫無意義,也許還跟那個狼妖有關,顧長安停下腳步側頭:“明天我要去釣魚,你跟我一起去。”
陸城懷疑自己聽錯:“你去釣魚,我去幹什麼?”
顧長安笑容滿面的說:“幫我剝瓜子。”
陸城生平第一次露出近似智障的表情,他現在確實像個智障,因為他不止覺得聽錯,還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剝瓜子。”顧長安舉起右手,抿了下沒什麼血色的嘴唇,“我這隻手受傷了。”
按照陸城的性情,會當顧長安放個屁,但他沒有,聽進去了,還嘲諷:“現在想起自己右手受傷了,怎麼白天逛街的時候沒想起來?”
他的面色漆黑,出門一趟,感覺我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