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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悅小跑著過來,摘了一次性手套喊:“季隊。”
季青起身走到一邊。
劉悅靠近說:“陳姐說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檢測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地板上的所有鞋印都只是四個人的,王桐,陳名,還有清潔人員,以及趕來的經理,而且陽台就只有王桐跟陳名的鞋印。”
她偷偷看了眼垂著頭自言自語的王桐,聲音壓的更低:“兇手要真是,是鬼的話,那就合理了。”
季青沒出聲。
“季隊,我其實不相信世上有鬼。”劉悅咽咽唾沫,“可是如果事實擺在我面前,我是會信的。”
季青說:“你去安撫安撫王桐。”
劉悅啊了聲,苦哈哈的問:“那我怎麼安撫啊?我不會。”
表面說是安撫,實則是套話,難度係數很高,即便另一方受過刺激精神失常,也不容易。
季青說:“不會就自己琢磨。”
劉悅不敢再說什麼,她就是一實習生,萬一季隊不高興,不要她了怎麼辦?
深呼吸,劉悅硬著頭皮往王桐那邊挪步。
打撈工作進行的很不順利,警力換了兩批,還是沒有撈到陳名的屍體。
而技術部門已經完工回局,對現場採集到的材料進行進一步的鑑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客棧地處江中,景色迷人,黃昏將至,搜羅隊一刻不停的在江里搜尋。
江風裹著寒氣一陣一陣席捲而來,岸邊的圍觀群眾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
季青把空煙盒捏扁扔進垃圾簍里,站在避風口靠著牆壁點燃最後一根煙。
陳名的死如同平地一聲雷,一下子炸的她頭疼欲裂。
王桐說陳名是凌晨一點多出的事,公安局十二點多接到的報案,現在是下午五點多。
已經過了差不多十六個小時。
天黑之前如果打撈不到屍體,晚上能撈到的機率極低,基本沒希望。
屍體在江里泡半個白天加一個晚上,殘留的蛛絲馬跡差不多都泡沒了,偵查工作會難很多。
夜幕漸漸降臨,打撈工作仍舊在艱難的繼續著。
劉悅來跟季青匯報:“季隊,王桐說今天是她跟陳名一周年紀念日,兩人慶祝慶祝,就在網上搜到了這家客棧,昨晚住進來的。”
這說法合情合理,小情侶來過紀念日膩歪膩歪,很常見。
季青問:“誰選的地方?”
哪裡不選,偏偏選擇江中客棧,推個窗戶就能跳江,一跳下去,搜索範圍廣,困難重重,撈半天都撈不上來。
“王桐說是陳名的安排。”
劉悅說:“季隊,我感覺就是問她一點,她說一點,不問就不……也不是不說吧,就是亂說。”
季青掐掉煙問:“王桐人呢?現在什麼狀況?”
劉悅蹙蹙眉:“還是看樣子,眼神呆滯,胡言亂語。”
季青讓劉悅在岸邊跟進,自個去找王桐,她有幾個問題要對方解答。
王桐被安置在一間空房裡面,暫時隔絕了她與外面的聯繫。
季青過去時,門口有兩個客棧保安在站崗,聊的挺不錯,樂呵呵的,一派清閒,沒有半點嚴肅的樣子。
“你們在聊什麼?”
兩個保安都是滿臉窘迫,一個乾脆裝聾作啞,另一個訕笑兩聲,結巴道:“就隨,隨便聊聊。”
季青轉身離開,兩個保安面面相覷幾秒就是心裡一緊,臥槽,她不會是去跟經理打小報告去了吧?
就在兩人感覺要死的時候,離開的女人又回來了,手裡還端著一個魚缸。
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好像是擺在大堂前台的那個。
季青並未跟保安廢話,直接開門進了房間。
兩個保安四目相視,有點懵逼。
“你覺不覺得魚缸很突兀?”
“突兀。”
“這就對了,要的就是突兀,刑警隊長肯定不走尋常路。”
“是嗎?”
“那必須啊,不然怎麼能當隊長,學著點吧。”
“……”
王桐靠坐在牆角,房裡沒開空調,溫度極低,她卻光著兩隻腳,已經凍到發紫,而她似乎感覺不到冷。
到目前為止,王桐沒找警方要手機給家裡人報個平安,也沒找客棧工作人員。
她整個人的情緒起伏嚴重不穩,很糟糕。
季青在王桐面前蹲下來:“王女士,我記得我過來的時候,你跟我說是伍康變成鬼回來了,是他害死了陳名,那就是說,伍康已經遇害了,是陳名乾的。”
王桐的目光望著虛空一處,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青捏住她的臉讓她轉過來,耐心十足的將那句話重複一遍。
王桐先是呆愣,而後情緒失控的抓著頭喃喃:“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有事瞞著我……很多事……很多事都瞞著,我不知道……”
季青的語氣陳述:“你看到了伍康的鬼魂。”
如果王桐再否認,那就蹊蹺了。
然而這次王桐沒否認,她的眼珠子神經質的左右轉動,像是在確定房裡安不安全,好一會兒才極其緩慢的點了下頭。
季青哦了聲:“描述一下。”
王桐的身體開始發抖:“跟活人一個樣,就是臉很白,身體是飄著的,腳不沾地,能穿牆,手還能伸出去很長……”
季青又問:“他穿的什麼衣服,進來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什麼?”
“黑色的外套。”王桐做出回想的樣子,“他進來的時候,我跟陳名在陽台吹風喝紅酒,陳名直接被他推了下去,後來我就嚇暈了,醒來發現自己在衛生間裡。”
季青聽完年輕女人的答案,她繼續:“那他為什麼放過你?”
王桐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大:“我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我?”
季青說:“但他綁了你的手腳。”
王桐失聲尖叫:“那還不是受到了陳名的牽連?要不是他,我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季青將年輕女人的表情變化收盡眼底,昨晚來這兒過紀念日,今天這時候一個沉屍江底,一個提到對方時充滿憎惡跟怨恨。
“王女士,你好像認定伍康是來找陳名復仇的。”
“不然還能是什麼?”王桐用手捂住臉,“我是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可是我知道有句老話叫冤有頭,債有主。”
八點多,季青出現在顧家老宅。
顧長安剛吃過晚飯,吃的青菜豆腐,昨天也是,嘴裡都快淡出鳥了,想吃辣條跟鳳爪,想的流口水。
陸城不讓,寸步不離的跟著,就差拿根繩子把他栓起來。
顧長安讓吳大病偷偷弄點兒回來,哪曉得吳大病轉頭就告訴了陸城。
那兩人竟然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面,他孤軍奮戰,拼到最後一刻,還是沒改變慘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