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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一樣樣說給他聽:“黑匣子,橡皮糖,暖手寶,還有你給我買的那幾套秋衣。”
陸城掃他一眼:“秋衣也帶?”
顧長安笑著說:“帶啊,穿著舒服,我很喜歡。”
陸城搖頭,你帶著我,什麼都有。
不多時,顧長安去了書房,他站在牌位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蒼白的臉上緩緩地浮現出一點笑意,帶著些許孩子氣的意味:“老頭,我命里的貴人不止一個,你算到了沒?”
“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就託夢給我,要快。”
“放心吧,我走的時候,肯定會帶上你,別的不說了,你在地府保佑保佑我,好歹我是你親兒子,唯一的一個。”
“那什麼,老頭,我以前是挺厭世的,覺得活著很沒意思,現在不一樣,我心裡住進來了一個人,就是陸城,他住著不走了,陪我玩陪我笑,什麼都陪著我,很多不能忍的他都忍了下來,我想好好的,跟他都好好的,你幫幫我。”
顧長安剛拿起牌位,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震動,他的瞳孔一縮,不好,地底下的那位正在衝破封印,隨時重見天日。
這場變故突如其來。
誰也不知道老天爺丟的轉折點在哪裡,一不留神就踩到了,完全沒有準備好來迎接轉過去之後的一切改變。
人生就是這麼戲劇化,所有發展都意想不到。
顧長安來不及多想,就在電光石火之間拿著他爹的牌位往書房外面沖。
與此同時,陸城打開了書房的門,拉住顧長安衝出老宅。
地底下那位要出來了,老宅要塌了。
第70章
顧長安將放著顧家幾件傳家之物的黑匣子跟老頭的牌位交給了吳大病, 讓他拿好,並叮囑他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不要靠近老宅。
吳大病鄭重的把兩樣東西抱在手裡, 他走到一處角落裡站著, 體內響起月牙清冷的聲音。
“顧長安很信任你。”
吳大病抱著東西的手用力收緊。
“我對它們不感興趣。”月牙說, “我要的是別的東西。”
吳大病緊張的說:“你不能傷害長安。”
月牙冷笑:“等你有能力馭我的時候,再跟我提要求。”
吳大病不說話了, 他看著老宅方向抿緊嘴巴,憨厚老實的臉上寫滿擔憂。
月牙的的語氣里透著清晰的厭惡,還有不理解:“顧長安那個人既虛偽陰險, 又擅於算計,總是靠一張好皮囊欺騙人,值得你們一個個都為他著想?”
吳大病皺眉:“長安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月牙半響吐出兩個字:“傻子。”
吳大病的目光堅定, 長安就是最好的人,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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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下,顧家老祖宗留下的封印四分五裂, 一股黑氣竄了出來, 眨眼間變得龐大,成為一團黑霧, 如鬼魅般堆積在半空。
密室里灰塵滿天, 隨時都會塌陷。
顧長安此時此刻的心情難以形容,從記事起就在為這玩意兒活著,現在終於見著了真面目,竟然只是一團黑霧, 連個形體都沒有。
仿佛發覺到顧長安的心思,黑霧惡意的變成了陸城,來了個完美的複製粘貼。
顧長安:“……”
陸城:“……”
陸啟明打量大侄子的複製版本:“還真是一模一樣。”
白嚴修跟施張看到這個情況,想到的是目前的形勢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峻,顧家如果有加強封印的方法,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可惜沒有。
何呂嚇壞了,想不到那兒去,他一臉臥槽:“這麼吊!都不需要熱個身嗎?無敵了啊。”
陸啟明嫌棄:“年輕人,你怎麼這麼吵?多跟你師弟學習學習。”
何呂無言以對。
顧長安手裡的長劍激烈的顫動了起來,下一刻就猛地從他手中掙脫出去,朝著“陸城”刺去。
那架勢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突然返老還童,變得亢奮不已。
陸啟明的眼睛不易察覺的眯了眯。
顧陸兩家的淵源挺深的,當初發現長安城的時候,找到了兩把劍,是一對兒,命名為逐月弋陽,兩家商量好了,一家一把。
當時阿城已經五六歲了,長安這小子還在他娘的肚子裡,過一兩個月就要出生了。
兩家人很愉快的約定好了,如果是男孩,就是阿城的兄弟,是女孩的話,就是阿城的媳婦。
長安的名字是根據阿城的名字來取的。
兩個孩子的緣分大概就是那時候開始的吧。
至於後來的事……與其說是人貪婪的本性作祟,不如說是天意。
好好的兩家人就從此天各一方。
顧家估計是不想再記起當年的那些經歷,就乾脆一咬牙,一狠心,把逐月封印了起來。
因為逐月一出,弋陽必相隨。
時隔多年,兩家還是有了牽扯,而且是意想不到的牽扯。
陸啟明看著空中的逐月劍,封印也該破除了吧。
顧長安也在看逐月劍,老頭離世前將這劍轉交給他保管,他不知道摸索了多少回,研究了多少回,始終都一動不動,敢情是在等今天。
“陸城”連聲音都複製了過去,它一邊跟逐月劍交鋒,一邊喊顧長安的名字,看過來的眼神和陸城平時看他如出一轍。
顧長安是親眼目睹黑霧怎麼幻化成陸城的樣子,知道是假的,聽到聲音再結合眼前的那張臉,依舊產生了一兩秒的恍惚,隨之而來的是警惕,前不久還跟何呂信誓噹噹一定能識破,他可不想打自己的臉。
陸城伸出早就開始發抖的右手,掌心立刻浮現一把劍,很像一個見到心上人的小伙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撲上去。
他握住劍柄劈了過去,凌厲恐怖的劍氣劃破氣流,直接將黑霧一分為二。
這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就是自己拿劍劈自己,挺驚悚的。
知情的陸啟明白嚴修幾人見了,也覺得有點發麻。
接下來的發展徹底刷新了他們的三觀。
老妖太他媽賤了!
施張打的時候,黑霧變成何呂,他拿刀的手抖了抖,一刀砍到了牆上。
只能遠程攻擊,不能扛的何呂急得跳腳:“你怎麼回事啊老張,砍啊!那是假的!假的!我才是真的,蠢不蠢啊你?”
施張神色複雜。
他抹把臉深深的呼吸,淡定點,誰讓你喜歡上一個傻逼呢。
陸城跟白嚴修打的時候,黑霧變成顧長安的樣子,前者根本下不去手,後者勉強能出招,但頂多就是平時的一半水平,超常發揮是不存在的。
陸啟明在心裡直搖頭,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閱歷少經驗少,明明知道是假的還當真,應變能力太差了。
結果當他亮出他的,黑霧成了一個女人,眉眼間蘊著煙雨江南的氣韻,一顰一笑讓人為之心動。
陸啟明一秒看痴。
“多年過去,人類竟然沒有一點進步,還是這麼愚蠢,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