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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的心裡激起千層浪,一片混亂。
陸啟明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賢侄,我跟你說的這些,所有的,阿城都不清楚,平時我也不跟誰過,看在我這麼掏心窩子的份上,希望你鄭重考慮考慮你們的關係,為將來想一想。”
“雖然十年過去了,但我認為你還是可以去蘇城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你娘留下的蹤跡。”
顧長安嘴角無意義的輕輕扯動,找那個人幹什麼?想不出理由。
客廳里傳出吳大病的聲音:“吃飯了。”
顧長安還沒反應過來,陸啟明就已經瞬間從原地消失。
“……”
中午吃的火鍋,吳大病自製的鍋底,飄著一層紅彤彤的辣油,既香又辣。
陸啟明吃的頭頂直冒汗。
大侄子說是好吃到懷疑人生的火鍋,這些天他心裡就一直痒痒,想嘗一口,今兒終於嘗到了,也確實很好吃。
看不出來,吳家小孩竟然還有這麼一手技能。
馭不好獸也沒關係,當個廚子就很有出路,餓不死的。
顧長安食不知味,沒吃幾口就起身離桌,上屋裡窩著去了。
陸城跟著顧長安進屋,被他趕了出去,原因是讓他去吃飯,吃飽了再過來。
還吃個屁,陸城一看青年那樣,什麼胃口都沒有了,他帶著一身冷氣坐回桌上。
吳大病怕噎到,匆忙的撈了一些菜到碗裡,端著碗上廚房吃去了。
陸啟明不受影響,該怎麼吃就怎麼吃,他連身上的黑大衣都脫了,卷著袖子吃的很香,眼睛被辣的發紅,鼻子也是,威嚴掃地,影響全無。
陸城面無表情的問:“四叔,你跟他說了什麼?”
陸啟明吃著羊肉,聲音模糊:“沒說什麼。”
陸城的眉頭打結:“那他怎麼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
“這你別問我,我不知道。”陸啟明甩鍋,“他是你媳婦,你自己想辦法。”
陸城的語調里沒有溫度:“四叔,你來那天我就跟你明說了。”
“是,你說了,你就要他,別的不要。”陸啟明辣的一張老臉皺在一起,“你爹的原話我也帶給你了,人你可以要,但是你還得要其他人,女人,能給你生孩子的女人,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跟責任。”
“你看你爹,你其他幾個叔叔伯伯,有哪個會鍾情一個人?沒有,我跟你說,一個都沒有!你四叔我呢,也不是鍾情誰,是早年被個女人給傷到了,傷的很嚴重,一直沒好。”
他咽下一口辣白菜:“阿城,你的人生還長,花花世界多的是選擇,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得不到的,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值。”
“四叔覺得你是壓抑久了,碰到一個激起你挑戰的人,於是你被吸引,你想征服對方,你現在自以為的感情只不過是你的一種衝動,刺激,新鮮,那些都會過去,很快。”
陸城一言不發的離開。
陸啟明吃著吃著,發現鍋里不冒泡了,菜肉也都從滾燙變的溫溫的,他一看,插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拔了丟在一邊。
“……”
肯定是大侄子乾的。
這會兒陸城洗了個蘋果去了屋裡。
顧長安聽著腳步聲就知道進來的是誰,他的眼睛沒睜開,無精打采的說:“頭疼,過來給我按按。”
陸城放下蘋果給他按頭。
顧長安嫌棄:“你一按,更疼了。”
“誰沒個第一次。”陸城動作生疏的按揉著他的頭部,力道時輕時重,架勢像模像樣,“我業務能力低,說明進步空間很大。”
顧長安服了。
過了會兒,顧長安忽然說:“陸城,親我一下。”
這要求好,陸城一百個樂意,他彎腰湊近,親了親青年微抿的嘴唇。
顧長安撩起眼皮:“我讓你親一下,你就親一下?晚上怎麼沒見你這麼聽話?”
陸城:“……”
“更年期到了?”
“大概吧。”
“那你想幹什麼?打我一頓,還是把房頂拆了?”
“什麼都想干,什麼又都不想干。”
顧長安右腳蹭左腳,把左邊的鞋蹭掉,又回來蹭右腳,兩隻腳的鞋全掉了,他盤起腿坐在椅子裡,一聲不吭的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陸城被他看得渾身都不對勁:“說話。”
顧長安說:“我在想啊……”
等半天也沒等到後面的內容,陸城兩手撐在椅子扶手兩側,彎著腰背跟青年對視:“想什麼?”
顧長安半響說:“應該早一點的。”
陸城沒聽明白:“嗯?”
“早一點遇到你,早一點厭惡,早一點喜歡上,早一點在一起,早一點得到你,什麼都早一點,現在我就感覺那什麼……”
顧長安笑了起來,“相見恨晚。”
“挺矯情的是吧,這不是我的風格,我平時不太可能說出那樣的話,怪彆扭的,剛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估計是腦子進水了,稀里糊塗就蹦出了那幾個字,算了,當我沒說。”
陸城目光深深的看著他:“不晚。”
“晚啊,怎麼不晚?”顧長安擺擺手,“不過早不了,我要是命里沒有大劫,你也不會從家裡出來,我倆碰都不會碰到,老天爺全安排好了的,真沒意思。”
陸城說:“你心裡有事。”
顧長安說:“我心裡有你。”
他重複著那句話,眉眼帶笑:“陸城,我心裡有你。”
陸城站直了在房裡來回踱步,像一頭暴躁的獸類,幾分鐘後他把椅子裡的人撈起來抱住:“我知道。”
顧長安笑著說:“真的知道?”
陸城把他緊緊圈住,真的知道,一直都知道。
有的人天生偏理性,會把最在乎的感情埋在心底,不喜歡,也不習慣掛在嘴邊,難得說一次情話,那時候的他們往往都會很感性,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因為某個人或者某件事觸動,迫切的想要表達出來。
顧長安跟陸城在對待感情上面的方式截然不同,陸城每天都會用行動表示,還在他的耳邊說,不說的時候,眼睛裡也會跑出來,他不會那樣,藏的很深。
這是顧長安繼那次說喜歡之後的第二次表露情感。
下午何呂來串門,知道光頭是陸城四叔,他頓時拘謹的像個見到教導主任的小學生,音量都低了八度,慫,忒慫。
直到陸啟明出門,何呂才直起腰杆,他跟顧長安埋怨:“你怎麼沒給我發微信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顧長安說:“你要什麼準備?“
何呂掰手指頭:“起碼要買一條煙,兩瓶酒吧,煙最差也要軟中華的,酒……茅台跟五糧液各一瓶。”
顧長安吐掉瓜子皮:“你看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