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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看過檔案,當時的筆錄上有一段,說明陳譽的說詞跟那時候的一致。
只不過辦案人員當他是在狡辯。
顧長安的兩點鐘方向有一個大魚缸,裡面養著很多熱帶魚,陳譽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沒聽到一條謊言。
“沒有人相信我,包括我的未婚妻,最好的兄弟,就連我的父母親人都因為那些聲音對我產生懷疑。”陳譽嘲諷的笑了起來,“輿論真的太可怕了,會啃噬掉一個人的大腦。”
顧長安忽然開口:“我相信你。”
季青做筆記的筆尖一抖,在紙上劃拉出了一條不長不短的痕跡,她側頭去看顧長安,跟他眼神交流後內心起了波瀾。
看來那時候陳譽說的是真的,那個學生說的才是假的。
陳譽呆愣了好一會兒,一把抓住顧長安的手臂:“你真的相信我?”
顧長安垂眼自己被抓的手臂,那地方紅了一塊,很快就會出現一片淤青,這傢伙的手勁真大,他抬頭,面上擺出柔弱友善的笑容:“嗯。”
陳譽似乎是看傻了:“你笑起來真好看。”
顧長安:“……”
季青:“……”
什麼鬼東西?作為一個被懷疑的人,警察前後兩次上門,第一次搜索,第二次調查,竟然沒一點緊張。
陳譽反應過來,頓時窘迫的鬆開手,看到顧長安的手臂被自己抓紅了,他連忙尷尬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太激動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顧長安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能理解。”
陳譽咕嚕吞咽唾沫。
那聲音很響,顧長安跟季青都很無語。
陳譽看樣子是真的很激動,他直勾勾的看著顧長安:“終於有人肯相信我了,謝謝你。”
顧長安說不用謝。
下一刻就聽到陳譽問:“你為什麼相信我?”
“……”
顧長安說:“直覺。”
陳譽噢了聲,又開心的笑了,他的眼睛黑亮,笑容明朗,跟周圍的髒亂格格不入。
“那你們可以幫我澄清一下嗎?”
陳譽抓抓亂糟糟的頭髮,“我兩年沒見我媽了,她在鄉下,我不敢回去,怕她被人說,也怕她看到我會難過。”
說這話的時候,陳譽的言語跟神態裡面只有苦澀,無奈,期待,沒見什麼怨恨。
季青問道:“陳先生,你恨那個女學生嗎?”
陳譽搖頭。
“為什麼不恨?”季青盯著他的眼睛:“你丟了工作跟名譽不說,還留了案底,父親病逝,母親回鄉,未婚妻離開你,最好的兄弟遠離你,你兩年不敢回家,過著頹廢混亂的生活,所有的遭遇都是因為她的謊言。”
“那個女學生毀了你的人生,你不恨她?”
陳譽很平淡的說:“恨有什麼用?除了讓我自己難受,別的什麼用都沒有,不相信我的人還是不相信我。”
季青沒有從這個人的眼裡探究到異常,她蹙緊細眉,片刻後恢復如常:“陳先生,麻煩你帶我們去一下你的地下室。”
“可以啊。”陳譽說,“不過有點亂,我先去收拾收拾。”
季青說:“不用了。”
陳譽說好吧。
顧長安沒走幾步,陳譽就跑過去,把擋在他前面的桌子搬到一邊,像是怕他磕到,一路清理,體貼的不得了。
季青瞥一眼顧長安,發現他沒什麼變化,習以為常。
想想也是,陸城在或者不在的時候,顧長安的身邊都不缺人,主要還是他沒有再跟別人試一次的心思。
季青問過顧長安,他說他懶,一輩子就只能喜歡上一個人。
第81章
地下室沒有堆放垃圾廢品, 看著比外面乾淨,但氣味比外面還要難聞很多,霉味臭味混著藥品味, 令人作嘔。
顧長安看了眼陳譽:“陳先生, 你待在這裡, 受的了?”
陳譽奇怪:“為什麼受不了?”
顧長安說的更直白些:“你這裡的味道很刺鼻。”
陳譽笑著說:“還好吧。”
顧長安的心裡生出一個猜想:“你的嗅覺有問題?”
陳譽滿臉震驚:“你怎麼知道?”
顧長安:“……”
季青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聳肩表示資料里沒有相關記載。
陳譽開始嘰里呱啦, 說他的嗅覺是今年才出現的問題,本來好好的,突然就出現了問題, 但不是什麼味道都聞不到,有時候還是能到一點點的。
顧長安走到一排實驗器皿前,目光掃過那些裝著不同液體的瓶子, 他彎下腰背湊近。
陳譽的眼睛一亮:“你也有興趣?”
顧長安說:“我化學不及格。”
“化學其實很容易的,你要是想學,我可以……”
陳譽看見了什麼, 他立刻快步過去, “季隊長,那是硫酸。”
季青拿起瓶子又放了下來:“你買這東西幹什麼?”
陳譽說:“做實驗。”
這是個萬能的藉口, 好像不論是多麼費解的物品, 都可以拎出來用。
顧長安環顧整個地下室,這裡相當於一個小型實驗室,設備齊全,所有能看到的一切都是陳譽的, 他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
正對著顧長安的那些瓶子上貼著標籤,他記下一個名字拿出手機輸入,發現是一種麻醉劑。
收回手機,顧長安擺出好奇的口吻:“陳先生,怎麼沒見你養小老鼠?實驗室里一般不都有嗎?”
陳譽抓抓後腦勺:“養了,最後一隻前天剛給我弄死,過天把我再去弄一些回來。”
他疑惑不解的問:“那個,你們找我做什麼?”
季青並未第一時間透露那起碎屍案,而是說:“你購買的那些藥品都是通過非法渠道弄來的,屬於違法行為,陳先生,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譽的臉僵了僵。
好半天,陳譽都沒給出一個解釋,似乎默認了自己的違法行為。
這個結果挺讓顧長安跟季青失望的,他們以為陳譽會做出適當的狡辯,為自己爭取一個有利的立場。
季青又說:“還有個原因,前天附近的福元路跟昌明園發現了一些屍袋,有幾個人被殺了,都是女孩,我們挨家挨戶的查問過,不少人認為你的嫌疑很大。”
話落她觀察著陳譽的情緒變化,顧長安也同時將餘光移了過去。
正常人聽到這番話,如果是無辜的,發現自己被侮辱,誤會,都會感到憤怒。
如果是實情,會去盡力做出事不關己的淡定樣子,或是站在上帝的角度,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陳譽兩者都不算,他只是嘲諷的笑了起來:“又是輿論。”
的確是輿論的原因,A跟B說,B跟C說,很快,二十六個字母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