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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側過頭的時候,視野里的青年窩在椅子裡面,那張精緻的臉蒼白如紙,唇色也很淺,整個人沒有一點人氣,透著一種淡淡的虛幻氣息,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在他眼前,他不由得心頭一跳:“長安!”
顧長安回過神來:“怎麼了?”
陸城的喉頭滑動,乾澀的說:“沒什麼。”
他將劍收回體內,幾個闊步過去,一把撈起青年抱在懷裡。
顧長安對他突然的舉動感到一頭霧水。
“別動。”陸城收緊力道把青年圈在胸前,低低的說,“讓我抱抱你。”
顧長安任由男人抱了會兒,他拍拍對方的後背,挺虛弱的說:“好了,讓我躺回去吧,我站不住,要緩緩。”
陸城把他的臉從胸前撈出來,捏住抬起一點看,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顧長安說:“你練劍練傻了?”
陸城沉聲問:“你的體質怎麼會這麼不好?”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剛出生的時候是死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又活了。”顧長安說笑,“沒準我娘就是因為看我那樣才跑的。”
陸城欲要說話,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接通,目光落在躺回椅子裡的青年身上,心不在焉的聽那頭的十二匯報事情。
下午顧長安跟陸城下了山。
陸城不太願意,他巴不得一直跟顧長安待在山中的小廟裡,就他們兩個人,誰也不會來打擾。
顧長安走了一段路就不走了,對著陸城張開手臂,理直氣壯的說出兩字:“背我。”
陸城彎腰低頭看他,揶揄的說:“我看半天,也沒看出你有一點臉紅。”
“你是我的人,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顧長安趴到他的背上,舒服的眯起眼睛,“況且逞強的後果是自己遭罪,不划算。”
陸城的面部肌肉抽動,這理由還真是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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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呂在門前的空地上堆雪人,不是他閒的沒事幹,是玩遊戲玩的胳膊酸,沒辦法才放下手機出來活動活動。
來這邊之前,部門開了個長達三小時的會議,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餓的直咽口水,大佬們都在嚴肅的討論,他也不好偷吃東西,兜里的餅乾都被他給裂碎了。
最後會議結束,何呂眼前全是星星。
至於回憶內容,主要是圍繞長安以及他家。
由於他跟施張年輕有為,有思想有理想有擔當,部門非常重視,所以才派他們過來……送死。
就是送死,何呂拿鐵鍬拍拍雪人圓滾滾的大肚子,根據搜集的資料來看,只要世上有人,就有謊言,那妖就弄不死,還玩個屁啊,沒得玩,誰玩睡翹辮子。
上頭說會想辦法,頭兒找他老師去了,情勢挺嚴峻的。
現在就是有一天過一天,過一天是一天,水來土掩,兵來將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忽地感覺背後有道視線,何呂頭也不回的說:“老張,弄個胡蘿蔔給我。”
施張回屋在廚房找了根拿過來:“頭是歪的。”
“我特地搞了個歪頭的造型。”何呂面子掛不住,他把胡蘿蔔摁進雪裡面,睜眼說瞎話,“不是我說你,你這人是真沒藝術細胞。”
施張:“嗯。”
何呂擺出大師兄的架勢教訓:“還有你的生活態度……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沒勁,沒勁你懂不?”
施張的目光掃過他臉上的美人痣,若有似無:“沒勁?”
“沒勁,忒沒勁了。”何呂半蹲著拍拍雪人的腦袋,不夠圓,“幫我搞點乾淨的雪過來。”
施張去灌木叢上面抓了一些白雪給他。
何呂把雪揉到雪人的腦袋上面,又是磨又是拍打,終於給弄圓了:“老張,你媽今早給我發了微信,叫我給你做做功課,你年紀不小了,該找個對象了,可以先談著。”
施張看他一眼:“你跟我同歲。”
“我有哥哥姐姐,家裡急也急不到我頭上,誰讓你家就你一個。”
何呂曖昧的笑,“說真的啊,頭兒的妹妹珍珠挺正的,又白又美,還有大長腿,你要是喜歡,師兄我可以幫你製造些機會,讓你跟她單獨處一處。”
這話里別的意思施張忽略了,他只知道一個意思,何呂不喜歡白珍珠。
何呂是不喜歡,白珍珠那樣兒的,他駕馭不了。
“長安回來沒?”
“回來了。”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吧?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前面。”
“……”
何呂放下鐵鍬,讓施張把他的雪人弄帥一些酷一些,自個去了隔壁。
施張看看丑不拉幾的雪人,半響無語。
顧長安一進家門,就聽到了施張的聲音,從魚肚子飄出來的,一共三條謊言。
“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有蚊子。”
“你沒吃完的飯我倒了。”
顧長安見怪不怪。
自從何呂跟施張住進隔壁陳陽的家裡以後,他就天天都能在大缸裡面聽到施張的謊言,少的時候一天一兩個,多的時候三五個。
何呂在門口的屋檐下跺跺腳,把寶貝運動鞋上的雪跺掉:“長安,你們昨晚上哪兒去了?”
顧長安笑著說:“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容易暴露自己的智商。”
何呂滿臉黑線:“我暴露了?”
顧長安說:“你猜?”
何呂:“……”
顧長安無意間瞥見了何呂的脖子上有個紅印,他用手指了指,裝作隨意的明知故問:“怎麼弄的?”
何呂說:“蚊子叮的。”
顧長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二百五:“這麼冷的天,人都要凍死了,你確定還有蚊子?”
“我也挺奇怪的,按理說是不該有的哈。”何呂咂咂嘴皮子,“可是老張說有。”
顧長安一個踉蹌,要不是陸城及時摟住,他鐵定會摔雪地里。
穩住身形,顧長安扭頭:“你信?”
“信啊。”何呂自信滿滿的咧嘴笑,“他不敢在我面前撒謊。”
顧長安搖頭,可憐的孩子。
一旁的陸城半抱的把顧長安往屋裡帶,那對師兄弟一個看著是人精,其實是個傻子,另一個表面沉穩冷靜,內心騷動不已,讓他們自己玩去就行。
顧長安還想再救一下何呂:“聽說過悶騷嗎?”
“聽說過,網絡用語。”何呂對他擠眉弄眼,“怎麼,你家的是?”
顧長安擺手:“算了。”
何呂站在原地一琢磨,覺得有點怪,又不知道怪在哪裡,他拿出手機對著自己拍照,看了半天照片,揣著一肚子疑問去找施張:“真有蚊子?”
施張在給雪人做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