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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嵐緊繃的神經末梢瞬間就放鬆了下來,她忙說:“那你就多吃點啊。”
顧長安說好。
立春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她埋頭扒拉了幾口飯,鼓著腮幫子咀嚼,心裡有點兒難受,不知道她爸是個什麼情況,是死是活,如果死了,葬在哪裡,如果活著,在什麼地方。
碗裡多了一勺玉米炒蝦仁,立春吸吸鼻子,紅著眼睛抬起頭。
林嵐滿臉慈祥的笑意:“別光顧著吃飯。”
立春破涕而笑:“謝謝阿姨。”
她偷偷的對顧長安使眼色,你媽媽長得真漂亮。
顧長安回她一個“那當然”的眼神。
看把你得意的,立春撇撇嘴,好吧,這個事兒是可以得意。
這頓飯顧長安吃的尤其專心,他就是做夢,都沒夢到這樣一幕,真發生了,感覺難以形容。
吃的什麼食物,什麼味道,香不香,熟沒熟,這些對顧長安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飯是誰燒的,給誰燒的。
立春搶著收拾碗筷,刷鍋洗碗。
顧長安攔住了母親:“讓立春干吧,先熟悉熟悉業務也好。”
他純粹就是開個玩笑,熟悉個屁,立春什麼樣他清楚,家務活方面精通是不可能的,不會有哪一天,不摔碗不把自己弄傷就不錯了,這一點她那個男朋友心裡應該有數,找的是老婆,不是保姆。
林嵐聞言明白了過來。
立春忙活完就圍著林嵐打轉,她知道哪些不能問,哪些能問:“阿姨,你皮膚真好,怎麼保養的呀?”
林嵐說:“沒做保養。”
立春不可思議的咂咂嘴,什麼是天生麗質,這就是!
林嵐泡了一杯花茶遞過去。
立春受寵若驚,趕緊站起來用雙手接。
林嵐坐在她對面,聲音輕柔的問:“立春,你願不願意跟阿姨說說長安的這些年?”
對著長安媽媽哀求的眼神,立春立馬小雞啄米的點頭。
從哪兒開始說起呢,她想了想,就從第一次見到長安開始說起吧。
房裡的顧長安打了兩個噴嚏,他沒出去,繼續看著攤在面前的地圖,看一遍,在腦子裡存留的印記就加深一點。
當年顧長安醒來的時候,滿心想的都是那個男人,半個月後才想起來逐月的事,他問了白嚴修,也問了立春,何呂,施張,能問的都問了,發現逐月不知去向。
顧長安懷疑逐月跟著那個男人的弋陽走了。
三年都沒個動靜。
像個跟著小情人私奔的女兒,頭也不回的走了,只顧自己逍遙快活,全然不顧家中老父親的死活。
顧長安後仰一些靠著椅背,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著椅子扶手,他的眼皮半搭著,整個人看起來昏昏入睡,只是眼底一片清明。
立春敲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她反手掩上門,舔舔剛才在外頭說的發乾的嘴皮子,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長安,我不能生孩子。”
顧長安還是那副模樣:“所以你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吵架的?”
立春小跑著過去瞪他:“我去!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顧長安切了聲:“照照鏡子去,臉上寫的明明白白的。”
立春繼續瞪他,半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蹲下來,手指戳著地板畫圈圈:“我是妖嘛,跟人類生出來的孩子就是人妖。”
顧長安無語了會兒:“半妖謝謝。”
立春呆滯的張大嘴巴:“那叫半妖?不是人妖嗎?”
顧長安想敲她腦袋,忍住了:“不是。”
過了好一會兒,立春的三魂六魄全部歸位,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半妖比人妖好多了,我還是能接受的,就是不知道孩子接不接受。”
顧長安摘了眼鏡捏捏鼻樑:“半妖既是妖,也是人。”
立春感嘆:“聽起來挺牛逼的啊。”
“……”
其實顧長安想說的是,他是半靈,感覺自己跟人類沒什麼差別,但是立春的腦迴路比較清奇,一般人跟不上。
當立春知道陸城還活著的時候,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緊接著就聽到顧長安說他要去陸家。
炸彈一個接一個的丟過來,砰砰砰的,立春都被炸懵了。
顧長安說:“這個事我只告訴了你。”
立春的腦子裡靈光一閃,她舉起手發誓,五根手指頭伸的筆直筆直的,半天才想起來發誓只要四根手指頭,就趕緊縮了一根回去:“長安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跟別人說,男朋友都不說!”
顧長安被她的正經模樣逗樂:“你這麼皮,你男朋友知道嗎?”
立春抬頭挺胸:“那必須的。”
倆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笑出聲,壓抑的氛圍隨之消失無影。
安靜了片刻,立春小心翼翼的問:“那你什麼時候動身啊?”
顧長安說:“月初。”
立春掰手指頭算算,就這兩天的事了,還好她過來了,不然哪天跑來看看,發現四合院的門是鎖著的,長安又不知道去了哪兒,她肯定要急死。
“阿姨也跟你一起去嗎?”
顧長安揉揉太陽穴:“我既想她跟我一起,又擔心她路上累到,身體吃不消。”
立春說:“要不你問問阿姨的想法,我覺得她肯定一百個願意跟你一塊兒去,你想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才剛見到兒子,能放得開嗎?那不可能啊你說是吧?”
顧長安輕笑出聲:“春啊,你男朋友平時挺樂呵的吧。”
立春先是一愣,完了才聽明白是什麼意思,說她有開心果的作用,她頓時就飄起來,尾巴都翹上天了:“怎麼,後悔啦?”
顧長安給她一個板栗:“有男朋友的人,說話做事都注意著點。”
立春說她注意著呢,自從有了男朋友,她走大街上看到漂亮的男孩子都不敢多看兩眼,就怕他吃醋。
顧長安聽她嘰里呱啦,壓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有了一絲絲鬆動的跡象。
立春準備留在蘭檀,等長安跟他媽媽走了再回去,就這兩天的事了,她得陪著,於是她給男朋友打了個電話,沒明說,得到了同意,很好,沒有發生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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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青過來了,她不光自己人來,還帶了一個魚缸。
顧長安聽了不下十個謊言。
季青說是昨晚鎖定的嫌犯,人叫高風,夜裡就提到公安局審問了,一直審到天亮,大家輪流上陣跟對方耗,耗出了這麼些東西。
顧長安喝口水:“幹什麼的?”
季青說是個外科醫生嗎,她一晚上沒睡,又跑高速來車裡,腦子跟生了鏽似的,說完了才想起來改正:“原來是,現在不是了。”
“前年高風因為一次醫療事故離職了。”
“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差?”
“查過了,他既沒有抑鬱症,也沒有焦慮症狂躁症,精神狀態跟常人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