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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不再說笑,他們是回家過年的,沒想到會撞到一場事故,看了死人,太晦氣了。

    紀韶的呼吸粗重,驚魂未定。

    他再去看那個布包,就多了詭異的心qíng。

    人死之前是會這樣嗎?有感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

    紀韶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緊張過度,破口大罵,“cao!”

    “嚇著了?”中年男人一屁股坐下來,鼻青臉腫的,“同學,又見面了。”

    紀韶閉了閉眼,鐵青的臉色遮掩,這個人看著傷的不重,當時打的那麼亂,拖走的時候好像都神志不清,他還以為那幾人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中年男人說,“那女的是磕到水池了。”

    他嘖嘖的說,“廁所那邊地上有水,滑著呢,她倒好,走路不順溜,還穿雙泡沫底的鞋子,這不,滑倒了。”

    紀韶奇怪的問,“你在?”

    中年男人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我在啊,在旁邊抽菸呢。”  

    “奶奶的,我給嚇的差點尿了。”

    紀韶太陽xué疼,快到站了,崔鈺怎麼還沒回來。

    中年男人熱qíng的掏出一包煙,“抽菸不?”

    紀韶搖頭,剝了個薄荷糖吃。

    中年男人笑著問對面的女生,“小姑娘,你去哪兒啊?”

    紀韶舌頭上的糖差點吞下去。

    他屏住呼吸,暗自去看對面不知道是什麼的女生。

    女生說,“陂州。”

    紀韶覺得自己是嚇出新高度了,他竟然淡定的聽著中年男人和女生聊天,你來我往。

    中年男人看著窗玻璃,“霧霾天就是不好,太不安全了,鬼知道司機什麼時候就看花眼了。”

    車門那邊的休息室,幾個列車員神色慌張,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中年男人掐著煙,“我去看看。”

    不止他,其他乘客也注意到了。  

    很快,紀韶聽到議論,死了個列車員,說是心肌梗。

    中年男人夾著煙回來,“活該。”

    紀韶的餘光掃向中年男人,那列車員就是參與打鬥的幾人之一,給了這人一拳頭的那個。

    “你的手流血了。”

    耳邊細柔的聲音打斷紀韶的思緒,他抬眼,一個創口貼遞到他面前。

    紀韶不知道自己是擺著什麼樣的表qíng從女生手裡把那個創口貼接住,裹上手指,他突然覺得如果對方真是鬼,也不會加害他。

    女生善意的笑了一下。

    紀韶的面部也跟著抽了一下。

    中年男人對著杯子呸了一口,“想喝點好茶葉就是不行,沒指望了。”

    突然,蜂擁的警報聲刺耳,在人們的慌亂無措中,車壁遭重撞。

    那一下過後,車廂極度變形,人的軀體也是。

    唯一不受影響的紀韶好像看了一場血腥大片,身臨其境。

    他看著前一刻還在埋怨茶葉味道差的中年男人被撞飛到另一邊,那個女生躺在血泊里,腰部凹陷下去,像癟下去的皮球,腸ròu混著掛在外面。  

    紀韶連呼吸都忘了。

    血泊里的女生突然慢慢的蠕動,紀韶瞪著眼睛看女生挪到自己腳邊,血淋淋的手抓上他的褲腿。

    “我……想……再……看……看……他……求……你……”

    紀韶猛地睜開眼睛,他在車裡,周圍的乘客正在往架子上放行李,鬧哄哄的。

    剛上車。

    對面是兩個老人,沒有什麼留兩條辮子的女生,也沒有穿中山裝的男人,四周的人都不是紀韶見過的那些。

    兩個老人在聊天。

    “這車次跟以前的一輛車就差一個數字啊,你還記得嗎?”

    “是啊,怎麼不記得,那輛車在十幾年前發生了事故,跟一輛貨車相撞。”老人似是有些心悸,“死了很多人啊。”  

    “列車員失手打死乘客的那次?”

    過道一邊有個人cha話。

    其他人都感興趣的聽,放下整理行李的動作。

    “我有個親戚在那輛車上,是極少數受了重傷,活了下來的,她說一開始是一個女列車員推著小車往過道里走,跟幾個男的發生爭執,互罵的很激烈,列車長帶人過來制止,結果雙方打起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就被一拳頭打中要害。”

    “當時那個中年人被拖走,大家都以為他沒多大事,也事不關己,我親戚是個醫生,她說她懷疑那一下子已經把中年人打死了。”

    “親戚還去找列車員問那個中年男人的qíng況,但是沒有一個準備的回應,都被糊弄過去了”

    “沒過多久,不知道是誰說殺人了,大家都亂跑,然後通知是霧霾,車子停著沒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的死了,是磕在……”那人指指水池方向,“就那裡,當場就死了,後來又死了個列車員,就是把中年男人打死的那個……”  

    一個老人忽然哎喲一聲,“就是今天啊,一月十七。”

    剛才說話的那人繼續往下說,“聽說每到這天,那輛車都會出現,在軌道上開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家鬨笑,“當然是假的啊,哪有那麼邪門的事。”

    聽著耳邊的話,紀韶的頭皮都要炸了。

    他僵硬著手一摸口袋,想摸手機。

    下一刻,他一臉驚悚的拿出一個布包,食指上還裹著張創口貼。

    第27章

    那些人還在說笑,氣氛輕鬆活躍,空調的溫度不高不低,暖和。

    紀韶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頭頂是柳晨驚喜的聲音。

    “這麼巧啊。”

    紀韶的額角一蹦,媽的,他快被拍肩膀拍的有yīn影了。

    “你臉怎麼這麼白?不會是嚇到了吧?”柳晨哈哈大笑,他咦了一聲,“怎麼就你一個?崔鈺呢?”

   

    半學期下來,有紀韶的地方就有崔鈺,已經習慣了。

    突然只見到紀韶一個人,他還真不適應。

    紀韶本就拉緊的神經末梢一顫,旁邊的位置是空的,他抬頭看,崔鈺的包和皮箱都不在,難不成是他一個人?

    他現在已經開始分不清眼睛看到的,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接觸過的人,說過的話,以及那些恐怖的畫面還在腦子裡盤旋不下,散不掉,褪不盡。

    紀韶垂著眼皮看左手食指。

    真他媽邪門。

    以前十七年都風平làng靜,好吃好喝,世界就是他眼中的世界,怎麼上大學以後就開始死人,生日一過,各種詭異的事都出來了。

    好像早已鷙伏了很久,等著日子,日子一到,妖魔鬼怪全上趕著跑他面前。

    紀韶覺得過年的時候很有必要多給祖宗磕幾個頭。

    “臥槽,你這創口貼哪兒來的?”柳晨不可思議,“這可是十幾二十年前的樣式,我家……”

    紀韶猛開口,“你家也有?”  

    “有啊。”柳晨說,“我爸戀舊。”

    他聳聳肩,“不過估計也不好用了,時間一放長,早過期了。”

    “對了,我買的……”

    紀韶眉毛一掀,“無座?”

    “當然是硬臥,誰要無座票啊,不得累死。”柳晨友好的又拍了一下紀韶的肩膀,“要不要去玩會兒?”

    玩個屁,紀韶捏了捏鼻樑,“柳晨,你爸媽都在家嗎?”

    柳晨奇怪的看紀韶,“在啊。”

    他撐著椅背,“不在家,還能在哪兒?”

    紀韶如遭雷劈,他笑的有點僵,竭力不讓自己的音調看出異常,“你媽媽也在?”

    這下子,柳晨就更奇怪了。

    什麼時候紀韶對他的事這麼關心了?  

    平時在班裡,他們並沒有過多的jiāo流,下課在宿舍也不多,也就老師去世那回。

    想到老師,柳晨眼中浮現難過的qíng緒。

    紀韶咳一聲,笑道,“我就隨便問問。”

    “是嗎?”柳晨非常懷疑。

    “是啊。”紀韶看過道,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題,“崔鈺怎麼還沒來?”

    柳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qíng,他翻白眼,那崔鈺就跟紀韶的影子一樣,形影不離,怎麼可能和紀韶分開,單獨回家。

    “你身上帶的錢夠嗎?”紀韶忽然說,“可不可以借我兩百,回校還你。”

    柳晨挺大方的說,“可以。”

    他把手伸到屁股後面的口袋,拿出一個皮夾。

    紀韶飛快的瞥去,那一眼就讓他目光凝滯,柳晨的皮夾里還真有張照片,一家三口,拋開孩童時期的柳晨,左邊男的輪廓和候車廳見過的少年有一兩分相似,右邊是另一個女人,相貌平平,離那個女生的清秀脫俗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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