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後來他才明白,他是嫉妒。
嫉妒離生可以跟崔珏那麼好。
“你怎麼知道只要我不想,外面那女的就進不來?”
紀韶想起了一件被他遺漏的事。
崔鈺說,“我覺得她是專門來找你的,一直沒辦法靠近,應該和你的意念有關。”
“說的像那麼回事。”紀韶把手伸到崔鈺的衣服里,低聲在他耳邊,“我媳婦真聰明。”
崔鈺喜歡聽紀韶叫他媳婦,他擁緊紀韶,近似迫切,渴望。
窗戶那裡傳來哭聲,女人哭起來,聲音撕裂刺耳,充滿了幽怨。
晚上是別想睡了。
紀韶罵了一聲,“cao!”
那一瞬間,紀韶的念頭不自覺的生起,窗戶那裡的人臉不見,chuáng邊站著一個女人,臉上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有裂fèng,像是之前被分解了,又硬fèng湊回去。
紀韶看到女人,他抽一口氣。
有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在房裡里瀰漫,散開,充斥著每個角落。
女人似是看不見崔鈺,又或是在有意避開。
見紀韶看向自己,女人緊張無措,她不停的摸臉摸頭髮。
紀韶,“別摸了。”皮ròu都往下掉了。
徐心桵,死於非命,善念,九十五,善言,三百四十二,善德,無。
腦子裡突然冒出一行字,紀韶的神經末梢一繃。
“你叫徐心桵?”
女人血色的眼睛裡映著紀韶怪異的表qíng,“是,我是徐心桵。”
紀韶的表qíng從怪異變成詭異。
徐心桵把一縷縷頭髮弄到臉頰邊,那上面都是血,她的聲音發梗,“我是不是很難看?”
女人愛美是天xing,徐心桵生前很漂亮,也愛打扮,家裡又有錢,還沒畢業就開始拍GG,當平面模特,長期的優越感讓她高傲,她的異xing緣非常好,就算死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外表。
紀韶撓額頭,這還用問嗎?
“你來這裡gān什麼?”紀韶率先直入主題,“警方已經抓到兇手了。”
“不止是那個人!”徐心桵很激動,半邊臉快裂開了,露出了森森白骨,“還有一個,殺我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紀韶忍住翻滾的噁心,“你可以自己去找警方,把事qíng真相告訴他們。”
徐心桵的聲音輕下去,“我不能離開這間賓館。”
紀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就死在賓館裡?”
“是,”徐心桵又激動起來了,“我不是死在河邊,是死在這裡的!”
她開始胡言亂語,“就是這裡,是這裡,那個賤人……賤人……我要她血債血嘗……她該死……”
“你可以找別人。”
紀韶皺著眉頭,他不想攤上這件事。
徐心桵哭的泣不成聲,“只有你能幫我……”
她自己也不清楚其中原因,是突然有天知道的。
徐心桵的面部五官歪斜,醜陋恐怖,她每天都在這間賓館裡飄dàng,有時候遇到同班同學帶人來開房間,但她從來沒撞到那個賤人。
她一直在等,等她的死亡會得到什麼結果,誰知那個賤人還好好的活著。
徐心桵的牙齒打顫,就在她附身進一個人身體裡,要去報復時,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告訴她,她那樣做會下地獄。
在知道地獄的可怕後,徐心桵只能繼續等待,都說善惡有報,快一年了,報應還是沒來,直到她的腦海里出現這個人。
“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沒課……”
徐心桵說起了自己的經歷,途中有兩次哭的撕心裂肺,一次是她遭到xing侵,另一次是她在昏迷狀態下被丟棄,遭到殺害,碎屍。
兩個人做的,一個已經被警方抓捕到了,另一個還沒有查出來。
紀韶聽完了徐心桵的遭遇,他的太陽xué突突的疼。
徐心桵是跪著的,她的恨都在她的言語裡面,字字帶著血。
看到拖出來的不明物體,紀韶說,“你走吧。”
徐心桵一連說了很多聲謝謝。
“我不是警察,別抱太大希望。”紀韶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徐心桵拿走自己拖下來的腸子,她的身體都碎成了一塊塊的,每次都要往肚子裡塞。
房間裡得空氣依舊混濁,紀韶去開門窗。
冷風一灌,他的頭腦也清醒了,後知後覺整個過程中,崔鈺都沒參與進來。
“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崔鈺揉著眉心,他看紀韶看走神了,那短短的幾分鐘,他從紀韶身上看到了離生。
“走神了。”崔鈺這次沒撒謊,“你要幫她?”
紀韶說,“我幫不了什麼。”
他躺回chuáng上,拉被子的時候說,“奇怪,我突然知道了徐心桵的善念,善德。”
之前也遇到幾個鬼,他並沒有知道那方面的信息,這是第一次。
“我不會是什麼高人的轉世吧?”紀韶開玩笑,看過的那些修仙小說又開始在腦子裡轉來轉去。
崔鈺抓住紀韶的胳膊,指尖收緊,“你說什麼?”
他發覺自己過於激動,就在頃刻間收gān淨了眼底翻騰的qíng緒。
紀韶的三魂六魄還沒有融合,不應該掌握他人的生辰八字。
有人做了手腳。
不是崔珏,那人xing子溫吞,向來循規蹈矩,一切都依照規則辦事,不然也不會對紀韶的事不過分gān涉,選擇順應天命。
那就是南裴?崔鈺的唇角驟然抿直。
紀韶的胳膊被抓的生疼,他感覺骨頭都要碎了,“你手勁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下一刻,紀韶唇邊的弧度不見,若有所思,崔鈺太反常了。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他的所有都和崔鈺分享了,坦誠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時間停止了,崔鈺的嘴唇微啟。
手機突然響了。
崔鈺的掌心cháo濕一片。
紀韶拿過來一看,是陳昊打的。
他盯著崔鈺,話是對那頭的陳昊說的,“我們在賓館。”
“賓館?”陳昊拔高聲音,“你們在賓館gān什麼?”
紀韶說,“當然是睡覺。”
這話聽著正常,陳昊嘴裡蹦出一句,“怎麼睡啊?”
“還有啊,你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說好的一起通宵,怎麼就偷偷摸摸的去開房?”
“太無聊了。”紀韶笑笑,“還很困。”
陳昊說,“真行。”
他打了個哈欠,“掛了掛了,明天我跟方言回去。”
紀韶掛了電話,崔鈺已經鬆開了抓他的手,在擼起他的衣袖,上面青了一圈。
“崔同學,你要抹殺親夫嗎?”
崔鈺說,“對不起。”
他的口吻認真,自責,紀韶一怔,“沒事。”
後半夜,他們都失眠了。
第二天回去,紀韶在方言面前說死了碎屍案的事qíng,有意無意的。
方毅最近挺煩,家裡bī著相親,不是他看不上別人,就是別人排斥他的工作。
碎屍案還在執行,嫌疑人對自己xing侵的行為供認不諱,卻說他沒殺人,更沒有碎屍。
案子又一次卡住了。
過了幾天,方言去方毅家裡吃飯,把從紀韶那裡聽的,和自己猜的,一併告訴了方毅。
一旦有個模糊的跡象,認證起來就容易多了。
案qíng水落石出是在一個禮拜後,讓人震驚不已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女學生。
把人殺害,碎屍,沒有多大仇,就是妒忌,迷惑了心智。
天氣暖和起來,衣物一件件減少,夏天來臨,紀韶又發了幾次善心,多管閒事,深藏功與名。
六月初,紀韶發現自己的身體出了變化。
他穿過了門。
第48章
昏昏暗暗的天空下,忘川河裡,奈何橋上,孤魂野鬼們悽厲的叫喊,永無休止。
高大少年在huáng泉路口,他立在火紅的彼岸花中,那襲紅衣幾乎鉗了進去。
路過的鬼差都不約而同的達成默契,一個個避開少年。
不過問,不靠近。
不知過了多久,白無常飄過,他正想裝作什麼也看不見,少年卻沒讓他如願,叫住了他。
白無常忍住吐血的衝動,“離生。”
離生的目光落在彼岸花上,“這花好看嗎?”
白無常吐槽。
自從離生回來,冥界沒有誰敢在他面前提什麼,巴不得躲的越遠越好。
他和老黑也一樣。
耳邊又重複了一聲,多了明顯的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