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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怪異,這對話好像之前有過。
崔鈺從口袋拿出一個黑繩子,“紀韶,你把這個戴脖子上。”
“這什麼?”紀韶拿手裡看看,繩子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觸手的感覺特別柔軟。
紀韶戴上去的時候,他下意識摸了摸,像是能和他融為一體。
眉心動了動,崔鈺說,“我的事qíng還沒結束,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停在鳳凰谷入口處,還沒進去,因為不清楚谷里有什麼,需要耽擱多久,他放心不下紀韶,就忍不住過來了。
沒想到崔珏已經找到紀韶,並且替代了他的身份。
崔鈺凝視著面前的人,誰也別想替代的了。
“那行。”紀韶說,“我也有事,今天要給辦了。”
他現在就想趕緊見到柳晨他爸,然後把女鬼送走。
至於那個假的崔鈺,是人是鬼,還是別的東西,再說。
紀韶愁眉苦臉,連他的髮小都有事qíng瞞著他,好像還是大事,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我走了。”
“等等。”崔鈺低頭摩|挲著紀韶的手,停在他纏著創口貼的食指上面。
紀韶眼皮一跳。
崔鈺只是摸了摸就鬆開,抱抱紀韶,“早去早回。”
他在原地目送紀韶上了麵包車。
眉間的溫柔dàng然無存,yīn邪之氣滲透。
“出來。”
白無常的身影從虛空走出,他咳了聲,“鈺大人,屬下真是路過。”
崔鈺冷聲道,“跟著他。”
白無常一愣,他為難道,“鈺大人,他是……屬下……珏大人那邊……屬下不好辦……”
那小子金貴著呢,他們都不碰,怕有個什麼岔子,被連累。
剛才他的確是路過,倒霉的又撞到這人了。
崔鈺擲地有聲,“我要他毫髮無損。”
面前的人沒了,白無常抽著嘴,腦門一個巨大的衰字,拒絕一點用都沒有。
半個多小時後,紀韶站在柳晨家小區門口。
他正猶豫著怎麼上門,柳晨從左邊過來了,牽著一隻huáng白毛串串,剛遛完狗回來。
“紀韶?”柳晨驚訝的上下打量,“你怎麼在這兒?”
紀韶雙手cha兜,也往臉上擺出吃驚的表qíng,“你住這裡?”
“是啊。”柳晨點頭,好奇的問,“你親戚在這小區嗎?”
紀韶搖頭,“不是。”
他咳一聲,“我來見網友的。”
這個理由很平常,容易被接受。
柳晨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樣子,“是不是碰到了見光死?”
紀韶順勢點頭,“嗯。”
然後他就舔唇,“我還迷路了,簡直背到家了。”
柳晨拽著手裡的繩子,“去我家坐坐?”
紀韶說,“好啊。”
進柳晨家之前,紀韶糾結怎麼跟他爸相處,進了之後他就不糾結了,改成鬱悶。
人不在。
柳晨把串串丟一邊,“我爸出差了。”
紀韶被柳晨帶著去參觀他的房間,和他自己一樣,也是靠北,yīn冷cháo濕。
“你坐會,我去切柚子。”
紀韶四周看看,他望著牆上的畫,身旁多了個人。
“你什麼時候畫的?”紀韶問,“畫的挺好的。”
身旁的人說,“是嗎?”
門口的柳晨奇怪的往裡頭瞅瞅,“紀韶,屋裡不就你嗎,你在跟誰說話?”
看看面前的少年,再看看門口的柳晨,紀韶吞了口唾沫。
第30章
身邊有個柳晨,房門口也有個柳晨。
前者低眉垂手站著,無悲無喜,後者手裡拿著水果刀和大柚子,臉上掛著清晰的好奇之色。
紀韶居然沒嚇的腿肚子發抖。
他感覺自己已經被迫接受了與唯物論截然相反的一面。
神仙有沒有,目前還不確定,鬼是肯定有的。
“喂,”柳晨揮揮手上拿的那把水果刀,戲謔的說,“紀韶,你發什麼呆啊?”
“沒什麼。”紀韶擠出一個笑容,“我剛才是在唱歌。”
柳晨切了一聲,掉頭切柚子去了。
聽著柳晨的腳步聲走遠,紀韶把頭側過去一點,看著立在原地的少年。
大冬天的,穿一身單薄的衣服,紅色連帽衫,白色休閒褲,白色運動鞋。
黑髮白臉,耳朵上gāngān淨淨的。
而他的同班同學柳晨兩隻耳朵上都是耳dòng,加一起有十幾個,一排排的耳釘,亮燦燦的,像只花孔雀。
紀韶的喉嚨發gān,“你是誰?”
少年的嘴角劃開,似乎正處於變音期,嗓音嘶啞,“我沒有名字。”
那是一種聽一遍就能記住的聲音。
紀韶的面部抽搐,他不易察覺的挑眉,“陳玉。”
除了她,沒人能解釋,現在這個跟柳晨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年是誰。
當紀韶的嘴裡吐出那個名字,垂眼的少年猛然抬頭,黑色髮絲掃過眉睫。
紀韶看到了一雙血眸。
被那張蒼白消瘦的臉襯著,越發滲人。
紀韶的右邊多了道身影。
女生的qíng緒異常激動,她看著少年,蠕動著嘴唇,淚眼婆娑,“孩子……我是媽媽……”
紀韶旁觀,這兩人看起來像姐弟,他首次見,一時間,那種詭異都被滑稽的感覺沖淡了。
不對啊,陳玉到底有幾個孩子?
雙胞胎?紀韶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可能,他終於知道從這個少年身上散發的是什麼了。
是恨。
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少年面無表qíng,“我沒有媽媽。”
陳玉哭的厲害,哭聲淒涼,嘴裡不停的呢喃“孩子”。
紀韶抬腳,往門外走,他一點也不想處在一對鬼母子中間,那種yīn氣重的讓他連骨頭都涼。
背後傳來陳玉的尖叫聲,紀韶聽的頭皮一麻,他回頭,看著房間一角色的書桌在陳玉面前摔下來,陳玉滿臉都是血。
少年前一刻還斂著眉眼,此刻血眸猙獰,如同厲鬼。
陳玉的身影變的虛幻,再也無法凝聚。
這時,柳晨聞聲過來,一眼就看見房裡凌亂,書桌倒在地上,檯燈,筆筒,書本一類東西散落一地。
紀韶,“……”
柳晨,“……”
“不是我弄的。”紀韶舔唇,“你信嗎?”
“房裡就你一個人,不是你?”柳晨挑高眉毛,“難不成是鬼?”
紀韶盯著少年,“如果我說就是鬼呢?”
柳晨只看到紀韶盯著虛空,他竟然有種那裡真的有個人的詭異感覺,“臥槽!”
“書桌又值不了多少錢,你至於嗎?”柳晨翻白眼,“還鬼做的,這麼爛的理由,鬼才信你。”
紀韶替面前這隻鬼背鍋了。
他和柳晨一起把書桌扶起來。
書桌很大,是實木的,兩個人同時出力,都不輕鬆。
柳晨半蹲著撿畫筆,“紀韶,你別告訴我,你是直接把桌子撞倒的。”
臉不紅心不跳的,紀韶甩出去一句,“桌上有隻蜘蛛。”
柳晨,“……”
紀韶把書本堆到一起,瞥了眼紋絲不動的少年,把他腳邊的數據線撿起來,站直身子,與他對面站著。
“柳晨,你有兄弟嗎?”
少年用那雙血眸望著紀韶。
“兄弟?沒有。”柳晨說,“我是獨生子。”
紀韶沒再多問。
經過少年身邊時,紀韶聽見少年的聲音,“不是。”
少年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qíng的樣子,“我不是鬼。”
“嗯?”看他那麼在意,紀韶覺得好笑,“那你是什麼?”
少年突然皺眉,他的視線越過紀韶,往後,下一刻就在紀韶眼前消失了。
紀韶下意識回頭。
什麼也沒有。
外面的柳晨催促紀韶,紀韶帶上房門出去。
“柚子在桌上,紀韶,你自己坐會兒。”柳晨火急火燎的,“我下樓去物業那拿快遞。”
紀韶打量起房子,三室一廳,擺設的家具高檔,打掃的挺gān淨。
他停在客廳靠左的走廊,牆上掛著幾張照片,有出去遊玩的,在影樓的,一張張笑臉,都是一家三口。
柳晨拿著包裹回來時,紀韶在吃柚子。
“剛到的好東西。”柳晨興奮的說,“一會兒我們一起玩玩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