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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兩個人。
紀韶手腳僵硬,思維也變得僵硬。
他看見的那個柳晨不是這個柳晨?還是有兩個柳晨?
但是和那個女生摟摟抱抱的男的,跟柳晨他爸的確很像,應該是同一個。
紀韶的臉色幾度變換,高考都沒這麼燒腦。
等紀韶回到現實,柳晨已經走了。
他摸摸創口貼,又去看布包。
班裡有過多次統計,全是他負責,拿到柳晨家的地址很容易,要不要去一趟……
紀韶擰著眉毛。
會不會他有一件隱形的紅褲衩?套在褲子外面,有事沒事助人為樂?
助鬼,紀韶糾正,還是孤魂野鬼,沒去投胎的。
不然他怎麼詭異的控制不住。
過了很久,紀韶把布包打開,裡面都是錢,一摞一百的,其他的都是五十十塊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油味。
紀韶記得中年男人說他是個廚子,這錢會不會是中年男人的?
那怎麼會在大媽手上?
紀韶快速翻翻,裡面還有一點錢,數量不多,是拿皮筋捆的,一張張放的整齊,也沒油膩膩的觸感。
腦子裡閃過一種可能,紀韶吸一口氣,他終於明白那個大媽後悔什麼了。
想起是大媽喊了一句殺人,也許是撞到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見財起意,順手拿了,結果發現人死了。
一個農村婦人,見到那種qíng形是不可能冷靜的。
紀韶沒那麼害怕了,更多的是複雜。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被牽扯進去。
紀韶抽抽嘴,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常人沒有的神力。
對面的兩個老人已經不jiāo談了,各自戴老花鏡看報紙,舉手投足可見修養不錯。
紀韶突然想到什麼,他起身去拿包,裡面的東西一樣不變,都在。
把車票拿在手裡,紀韶盯著車次,說是差一個,他當時怎麼就沒注意?
見有個老人對自己露出慈祥的笑容,紀韶順勢問道,“爺爺,剛才聽你們說十幾年前那輛火車的事,後來怎麼樣了?”
老人瘦的皮包骨的臉上生出回憶的神色,“那場事故確定是人為的,國家給了賠償,該處罰的處罰,事qíng就算過去了。”
“現在想起來沒那麼驚心動魄了。”老人笑著感慨,“那時候你可能還沒出生。”
十幾年前……紀韶吐一口氣,那個大學土木工程的王月迪恐怕早不知道在哪兒了。
鳴笛聲響起,火車要開了。
紀韶看著窗玻璃,他給崔鈺打電話,手機那頭還是不在服務區。
“那個男的好帥啊。”
“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快別拿手指了。”
紀韶聽到前面傳來幾個女生的竊竊私語,他沒在意,把手機放桌上,煩悶的坐著。
“我來晚了。”
耳邊的聲音熟悉,紀韶立刻扭頭,他看著走到座位前的黑髮少年,“你手機怎麼回事?一直打不通。”
如果柳晨不是同班的那個,崔鈺也不是?
紀韶眯了眯眼,不可能,他親過,感覺真實。
跟他一起進入詭異的車廂,又中途失蹤,現在裝的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崔鈺有秘密瞞著他。
黑髮少年微微一笑,“被偷了。”
紀韶的嘴角抽搐,“手機被偷了,你還笑?”
當初他為了給崔鈺找手機,在旗杆下面差點嚇的靈魂出竅。
“已經被偷了,我哭也沒什麼用。”黑髮少年坐在旁邊,他把背包的拉鏈拉開,懊惱的說,“我去給你買餅,差點趕不上車。”
紀韶看著老婆餅,有種眼前一黑,刀光劍影,臥槽尼瑪……
他已經神經錯亂了。
在那輛車裡,這餅是他買的,兩塊,崔鈺沒吃,是跟他吃的同一塊。
“怎麼?”黑髮少年輕挑眉梢,“不想吃嗎?”
紀韶拿走啃了兩口,見面前的人望著自己,就把餅遞過去。
黑髮少年似乎是有些意外,“給我?”
“……”紀韶看他一副呆愣的表qíng,忍不住調侃,“難道你旁邊還有別人?”
黑髮少年笑了笑,透著縱容。
他低頭吃了口餅,眉心輕輕攏起一點,轉瞬消失。
紀韶古怪的掃掃,一下子更斯文了。
隔著椅子,幾個女生偷偷聽著另一邊的對話,她們互相看一眼,好奇的邊吃東西邊聽。
這車廂里,長的最帥的兩個男的都在她們後面坐著,關係還很親。
紀韶摸出手機,試圖搜到有關十幾年前的那場事故。
黑髮少年的眼角掠過手機屏幕,繼而垂了眼帘。
過道沒幾個人,穿行輕鬆,女列車員甜美的聲音響著,小推車路過紀韶,他看身邊的人給他買了一包花生。
這次有所不同,多了瓶可樂。
黑髮少年拿著可樂,用手擰開蓋子,“喝嗎?”
準備喝的時候,紀韶皺眉,又湊近幾分,“你身上的味道怎麼沒了?”
黑髮少年的眼角細微一動,幾不可察,“什麼味道?”
“肥皂味。”紀韶拉著他的衣領,眉頭皺的更緊,不止肥皂,還有別的,不太一樣。
有些無奈,也很不快,崔珏溫聲道,“你再聞聞。”
他心道,真是荒唐,竟然有一日必須裝成崔鈺,才能接近這個孩子。
他要儘快讓這孩子接受自己是崔珏,是主人,擁有者。
紀韶聞了幾秒,後靠回去,奇怪,發小就是髮小,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兒不對勁,可能是大腦受刺激太嚴重,還沒緩過來。
他掐了掐太陽xué,回家先去廟裡。
崔珏還維持著拿可樂的姿勢,不催促,耐心很好。
“我喝一口,剩下的你喝。”紀韶把瓶子接到手裡,仰頭喝可樂,他不喜歡可樂,崔鈺是知道的,還從來沒買過,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經不對,買了瓶可樂,還一副期待他喝的樣子。
崔珏說,“慢一點,別嗆到自己。”
像是父親對待孩子的口吻,紀韶真的嗆到了。
第28章
桃村。
倚著大樹的少年正在抖著腿啃jī爪子,他忽然歪頭,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水盈盈的,“喲,帥哥,又見面了。”
崔鈺言語簡潔,“孽鏡拿來。”
“我說過的,你不是忘了吧?”少年眨眨眼,很無辜的笑,“帥哥,我真不知道什麼孽鏡。”
“上回你二話不說就對我出手,醫藥費還沒找你算呢。”
少年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摞帳單,“既然你來了,那就麻煩你付一下,一共……”他嘩啦嘩啦翻翻帳單,一副財迷樣,“三千五百七十二塊三毛。”
樹下的氣氛凝結。
少年還是那副嬉皮笑臉樣,“那三毛就不要了,給錢。”
崔鈺揮手,冥幣滿天飛。
少年的臉一綠。
他嘖嘖的說道,“像你這種xing格差的人,一定不會有人喜歡。”
崔鈺的眼眸泛著幽幽冷光。
“帥哥啊,”少年眼睛一眯,“本大仙免費替你算過了,你永生永世都是求而不得。”
話落,周遭氣壓突變。
崔鈺渾身yīn氣撲涌,他揮袖,一道極致的死惡之氣席捲少年。
少年翻手,一三寸黑尺握於手中,黑尺橫掃,在虛空畫圓,眨眼間,圓圈擴大,將他攏住,隔絕能把人肝膽侵蝕的死惡之氣。
“想要孽鏡,就跟我去鳳凰谷,過期不候。”
樹下的少年已不知所蹤,崔鈺眯起了眼睛,鳳凰谷嗎……
“鈺大人?”
後面出現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他們二人手裡各自拖著一剛死之人的鬼魂,準備帶回去,沒料到會在這鳥不拉屎的村子裡撞見崔鈺,最難相處,也最難應付。
大傢伙誰人不知,珏大人雖懲惡,也獎善,溫和如玉,平易近人。
而面前這位,那可真就是天壤地別,一樣的面孔,xingqíngyīn郁,手段非常殘忍。
他們平時不當差了,會耍幾句嘴皮子,沒人敢拿這位說事。
睨了一眼黑白無常,崔鈺往鳳凰谷去,不知道紀韶現在怎麼樣了。
這頭,紀韶跟崔珏剛下火車。
紀父早就在外頭等著了,煙屁股掉了三,火車晚點,等的人比坐的人還鬱悶。
一見到兒子,紀父就走上前去,“你倆趕緊上車,東西我來放。”
紀韶問,“爸,家裡有吃的嗎?”
他又冷又餓,想吃點熱的,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