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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不知道的?”柳晨的笑容不變,“紀韶在哪,你就在哪,你不是一直跟著他嗎?”
他拿起杯子喝水,小拇指上翹。
崔鈺淡淡的看了一眼,轉身回去,他走到紀韶身旁,“怎麼了?”
“車票不見了。”紀韶翻著抽屜,把所有東西全倒到桌子上,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崔鈺蹙眉,“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到別處了?”
紀韶搖頭,不可能,他清楚記得車票就在抽屜里。
“誰拿了?”崔鈺關上門,“柳晨嗎?”
紀韶皺著眉頭,柳晨是不對勁,但車票應該不是他拿的,否則剛才就不會那麼直白的提醒他。
會是誰?
他看著崔鈺。
知道他從張大虎那裡拿走車票的就只有崔鈺。
崔鈺的嘴角往下壓,“你懷疑我。”
紀韶沒說話,他的沉默讓氣氛變的更僵。
崔鈺也沒說話,眉心緊擰著,眼中的平靜一點點瓦解,難過,挫敗,落寞。
莫名的,紀韶不忍,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崔鈺。
“……”
之前的凝結全被尷尬取代。
紀韶立刻把手從崔鈺腰上拿開,兄弟般的拍拍他的背,“別多想,我沒懷疑你。”
這一刻紀韶心裡還是崩潰的,怎麼就把崔鈺抱懷裡了?還是雙手抱著。
腦抽了吧?還是他也跟柳晨一樣,中邪了?
見崔鈺垂著眼帘,耳尖有點紅,紀韶趕緊低頭收抽屜,“明早我們去南大買票。”
崔鈺垂了垂眼,“好。”
之後紀韶沒再提車票的事,他默默把櫥子裡的衣服全拿出來,將上中下三個櫥子清空,又開始一件件疊回去,他如此勤勞的一幕全程被崔鈺圍觀了。
紀韶本來還在那好好的疊著,下一刻直接把褲子往櫥子裡胡亂一塞,耐心到極限了。
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崔鈺嘴角抽抽,“要不要我幫你?”
紀韶求之不得。
他剝著橘子,心想崔鈺還是生氣了,怪他的不信任,換平時早上來幫他了,這次在一旁欣賞了很久。
“柳晨那粉外套讓我想到老師。”
崔鈺將褲子對摺,手上的動作不停,熟練認真,“會不會是巧合?”
紀韶把橘子皮捏著丟垃圾簍里,不是沒可能,也有男的會穿粉衣服,但是柳晨給他的感覺很怪異。
還有上午的事,柳晨的叫聲歇斯底里,好像全天下人都對不起他,他自己竟然不知道是怎麼了。
紀韶瞥了眼崔鈺的後腦勺,可能是他把最大的秘密與崔鈺分享了,連那份恐懼都一分為二,減輕許多。
見到不知是人是鬼的張大虎,帶著疑團的車票失蹤,死去的老師好像回來了,發生這麼多事,他還能冷靜思考。
“要問問石岩幾號放假嗎?”
“算了。”崔鈺的語氣是商量,“紀韶,就我們倆一道吧。”
他背對著紀韶,表qíng掩在yīn影里。
紀韶無所謂,“行吧,就我們倆,那就不給他打電話了。”
“橘子吃嗎?”
“不吃。”崔鈺把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我出去一下。”
紀韶看崔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嘴裡的橘子吃的沒什麼甜味,他把剩下的一小半扔了。
四人住的宿舍並不大,獨自待著的時候就顯的有些空寂。
紀韶站在陽台,俯視宿舍樓底下,他站了一會,沒見到崔鈺出來,就在他轉頭的時候,崔鈺走出大門,朝廣場方向去了。
“怎麼就你一人啊?”
門外傳來柳晨的聲音,紀韶一看,是他印象里的那個囂張跋扈的柳晨。
柳晨往裡頭看,“崔鈺呢?”
紀韶說,“出去了。”
他看出柳晨yù言又止,“有話就說。”
“你了解崔鈺嗎?”柳晨摸摸鼻子,“我是說,你知道他多少事?”
紀韶說,“我和他一塊長大的。”
“一塊……”柳晨自言自語,“那難怪了。”
紀韶一言不發,這個柳晨還是有問題。
“快了,有很多人都要來了。”柳晨喃喃道,“很多很多。”
他咧嘴笑,“崔鈺是怕你被那些人搶走。”
“有病。”紀韶冷著臉揪住柳晨的衣領,將他提出去,門砸上了。
大概過了半小時,崔鈺提著兩碗西紅柿jī蛋面回來。
紀韶從崔鈺身上聞到一股味道,他湊近些。
崔鈺沒動,給他聞。
聞了十幾秒,紀韶還是不知道是什麼味,他好像在哪兒聞過,記不起來。
“吃麵吧。”崔鈺把塑膠袋打開,將一碗麵放到紀韶面前,“爛了就不好吃了。”
紀韶突然抓住崔鈺的手,看著他手心的一條血痕,“這怎麼了?”
崔鈺不在意,“可能是不小心劃的。”
紀韶繃著臉,只要他破個手指,流一點點血,崔鈺就馬上拿創口貼包住,好像他一流血就是大事,怎麼挨對方自己身上,這麼大條口子都不是事。
“我給你消毒。”
“先吃麵。”
僵持了會,崔鈺去找碘伏。
紀韶按著他的手,拿棉球慢慢塗了一些,“疼?”
崔鈺彎著嘴角,“嗯。”
紀韶,“……”疼還笑。
快十二點那會,陳昊回來了,他一進門,就是一副痛不yù生的表qíng,“我被騙了。”
崔鈺在那泡腳,聞言抬頭打量,“被騙了什麼?”
已經躺在chuáng上看電視的紀韶也瞟了一眼,目光戲謔,“色?”
“屁!當然是錢啊!”陳昊抹了把臉,“哎喲臥槽,我怎麼就那麼蠢呢!”
紀韶挑眉,“遇到扒手了?”
“不是扒手。”陳昊在原地蹦了兩下,咬牙說,“我在城隍廟那裡碰到一個算命的,說我印堂發黑,大凶。”
“我他媽就信了。”陳昊大力抓頭皮,“我他媽竟然信了!”
紀韶,“……”
崔鈺,“……”
陳昊瞪眼,“你倆怎麼都不說話了?”
紀韶和崔鈺繼續不出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五百啊!”
陳昊yù哭無淚,那五百是他卡里最後一點了,打算拿部分買完回家的火車票,剩下的拿來給正在追求的妹子買件衣服。
現在好了,身上掏遍了就二十多塊錢。
陳昊慘兮兮的說,“紀韶,崔鈺,你倆借我點錢。”
“錢不是問題。”紀韶撐著chuáng半坐著,“陳昊,那個算命的都跟你說了什麼?”
“說我八字帶yīn,容易被髒東西纏,還說我前途無量,就是有一劫。”陳昊一臉憂鬱,“為了怎麼破劫,我他媽就不停加誠意。”
他以前見到那種算命的,對方說破天他都不鳥,這次是最近學校死了兩人,又加上那份不知道真假的遺書,他才上當了。
宿舍一黑,熄燈了。
陳昊嚇一跳,他快速把門打開,讓走廊的燈光照進來。
“不說了不說了。”
這個點現在怎麼想都滲人。
崔鈺走到紀韶chuáng頭,“不要擔心。”
他看著紀韶,輕輕的說,“我會一直跟著你。”
第16章
“不要,不要,大人我求求你,不是我,大人,大人,我要見大人,我是無辜的——啊——”
綁在木樁上的人倒吊著,看不清臉,赤條條的,從褲襠到頭部,被鋸子鋸成兩半。
血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全是半塊半塊的軀gān,堆成屍山。
“大人有令,剛才丟進來的那個,入七層。”
冰冷死氣的聲音消失,屍山里拖出兩塊軀gān,慢慢凝聚成一體,模糊的身影被鐵鏈子拽著,一頭在脖子上,一頭沒入虛空。
chuáng上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放大,驚駭萬分。
對頭傳來聲音,“紀韶,你做夢了?”
紀韶大口大口喘氣,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汗水往下滾,渾身濕透了。
“崔鈺,我好像夢到地府了。”
那頭靜了一下,之後是悉悉索索聲,紀韶感到有呼吸噴在他的後頸,崔鈺說話了,很近,就像是趴在他耳邊。
“夢都是虛構的,別放在心上。”
紀韶舔著gān燥的唇,寒冷的空氣撲進喉嚨里,他條件反she的去吞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