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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舫笑不可遏,拿起橫批念:「天降神佑。」
他再看上下聯念,愈發笑得大聲,「得閒人生萬事皆順,金銀財寶堆積滿倉。程惜惜,你這對子真是,嗯,獨特又直白。」
「有錢有閒有順心,這是多少人的夙願,你笑什麼笑?真是少見多怪。」
和舫又仔細瞧著那力透紙背的字,抬眼看去,程惜惜隨手找了個長竹筒做花瓶,將梅花插進去,正認真的轉著花枝,待到轉得自己滿意了,才一臉笑意,舉著竹筒對他得意晃晃。
「瞧,是不是心靈手巧?」
和舫眼神深深,笑著點頭,「嗯。」
程惜惜白眼一翻,「我這是在嘲諷你,送花不送花瓶,你這是禮數不周。」
和舫極為好脾氣,揚聲叫了一聲,「初一。」
很快初一進來了,和舫對他吩咐道:「去把我庫房裡那個青天白玉瓶拿來。」
初一偷瞄了一眼和舫,那個花瓶價值萬貫,擺在這個破舊的小院裡,怎麼看怎麼不般配,郎君這真是一頭跌進去了麼?
程惜惜急道:「別別別,初一啊,你既然來了,先別走。」
初一心一咯噔,程惜惜又要出什麼餿主意了?
「叫上你那些護衛兄弟,將院子裡的積雪掃掃,屋子裡也清掃一遍唄。」
初一哭喪著臉看向和舫,見他笑著道:「去吧。」
程惜惜笑著嘆道:「我就說前些日子忘記了什麼,這下可總算記起來了。雇來的漿洗大娘家裡一大家子人,身子又不好,哪能做這些重活?這些啊,就該男人做。」
和舫認真的貼門聯,懶洋洋的回道:「我這個大男人不是正被你指使得團團轉麼?」
程惜惜手裡捧著手爐,悠閒的站在一邊看著,不時出聲指點,「哎,貼歪了,重來重來。」
和舫欣賞著自己的成果,斜了程惜惜一眼,不理會她又繼續貼自己的。
院子裡護衛在認真掃雪,屋裡護衛在掃塵,程憐憐噠噠噠在屋裡屋外瘋跑,平時冷寂的小院,一片熱鬧。
聞四探著頭,瞪大眼瞧了又瞧,幾乎疑心自己走錯了地方,待見到在那忙碌的和舫時,嚇得嗖一下縮回頭,轉頭就想溜,被初一捉住,笑著問道:「四郎可是有事?」
和舫聞聲回頭見到聞四,臉沉了下來,還沒有找他算帳,他這是送上門來挨揍了麼?
程惜惜也怒容滿面,生氣的說道:「初一,把他給我拎過來。」
聞四被初一像是拎小雞崽般扔到兩人面前,他甫一站穩就先哭了起來,「霸爺饒命啊,我是來給你賠禮道歉的啊。」
程惜惜搶過護衛手裡的竹掃帚,沖他劈頭蓋臉的一頓抽,怒罵道:「你還敢來,看我不打死你。」
聞四被抽得嗷嗷叫,抱著頭跳腳四下逃竄,一邊跑一邊哭訴,「霸爺啊,不是我的錯,都是祖母自己的主意,跟我無關啊。」
和舫上前拉住程惜惜,「別打了。」
聞四一愣,糊滿淚水的臉努力扯出個笑容,「還是和大人好,多謝大人搭救。」
和舫冷冷一笑,對程惜惜說道:「你別累著了,讓我來吧。」
聞四笑凍在了臉上,見和舫也不用掃帚,抬起長腿踢來,他慘叫一聲,頭栽進護衛堆積的雪堆中,手腳亂登亂踢,才拔出頭,卻被程憐憐蹦躂著一撲再壓回了雪堆。
連續好幾次,聞四才從雪堆中起身,又被玩得興起的程憐憐撲了下去,直到他精疲力竭,渾身沾滿積雪像個雪人般,程惜惜才喚回了程憐憐。
聞四蒼白著一張臉,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坐在程惜惜與和舫的對面簌簌發抖。
「霸爺,真不是我要向你求親,我今天無意中知道了祖母的意思,嚇得趕緊來跟你說個明白。」
和舫將手裡的茶杯往案几上一放,不大的聲音又讓聞四抖了抖,他掀起眼皮偷瞄一眼,小腦子轉得飛快,自己就算跟霸爺求親,跟他又有何關係,他究竟為何會生氣?
「我已經跟祖母說清楚了,我不想娶你,不,不是,我是不敢娶你。」聞四見程惜惜又揚起了手,身子往後一縮,哭唧唧的道:「霸爺你是爺們,哪能爺們跟爺們成親,我又不是斷袖。」
說道這裡聞四還看了一眼和舫,那眼神仿若在說,他才是斷袖。
和舫與程惜惜一同被激怒,拖過聞四又將他狠狠揍了一頓。
聞四蹲坐在角落裡,可憐兮兮的直哭,「嗚嗚嗚,我都說了不是我的錯,你們為什麼還要打我,好痛啊。」
程憐憐坐在他對面睜著狗眼好奇的盯著他看,他嗚嗚哭泣,它也跟著嗚嗚叫喚,直吵得程惜惜腦疼,瞪著聞四說道:「滾,以後不許再來,你那祖母賣兒賣女還不夠,連你這個沒出息的孫子也要拿出來賣,就算破落戶,也沒你聞家這樣沒臉沒皮。」
聞四吸吸鼻子,抽噎著說道:「我知道聞家臭不可聞,可我一天姓聞,一天就無法置身事外,我想重振聞家,我知道這是痴人說夢,我算得了什麼?你說得對,姨娘在莊子上也沒什麼不好的,在那裡雖然生活清苦,至少還能活下去,回到吃人的府里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和舫有些意外的看著聞四,平時與他無甚來往,只是他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卻沒曾想他卻有這樣的想法,倒比聞家其他人的品性要好上幾分,也難怪程惜惜雖然嫌麻煩,卻還是一直不遺餘力的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