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許二娘子跪在菩薩面前,恭敬的磕頭,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嬤嬤跪在她身後,認真的磕頭跪拜,卻仔細聽著許二娘子的話,她越聽越在心裡嘆息。
深宅大院的女子,沒有一個如表面那般良善,許二娘子這是害人不成反倒害了己。
許二娘子在菩薩面前磕完頭,覺得壓在心裡沉甸甸的巨石被移開,心裡一下輕鬆許多。
回府後,嬤嬤找了個藉口,匆匆趕回了宮,去太后面前將此事細細稟報了上去。
太后面無表情聽著嬤嬤的話,許二這個死丫頭,殺一個人算得了什麼事,殺也就殺了。
可是她太蠢了,空有狠心卻沒本事,居然找來一些沒用之人,反過來倒害了自己。
太后冷聲吩咐:「來人,去將程惜惜給我帶來,我倒要瞧瞧,她究竟何方神聖這般厲害。」
程惜惜又被帶進了宮裡。
太后神色淡淡,瞧著恭敬施禮的程惜惜,清瘦秀氣,一身素淨的布衫衣裙,一雙盈盈大眼,脂粉不施的小臉瑩潤白皙。
不過一個乾淨的小娘子而已。
太后見多了這樣其貌不揚卻手段狠毒的女子,定國公敗於她手,除了背後有靠山,還得自己有本事。
不過,這些在自己面前,都沒什麼用了。
「你就是程惜惜?」
程惜惜見太后斜靠在軟塌上,雖上了年紀,卻仍黑髮玉膚貴氣逼人,帶著上位者的漫不經心,手裡捏著串圓潤的佛珠緩緩轉動。
「回太后,民女正是程惜惜。」
「你可知我為何叫你來?」
「回太后,民女不知。」
太后動了動,挑著細長的柳葉眉,「你不是聰明伶俐嗎?這會子倒不知道了?」
「會太后,民女不過是有些小聰明,上不得台面,確是不知太后叫民女來是為何事。」
程惜惜心裡暗自叫糟糕,太后這手上的佛珠要放下去,再拿起來的就是屠刀了。
「既然你佯裝不知,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你對付定國公家的手段,真真是花樣百出又精彩,你的確聰明,也的確如你所說的,是小聰明。因為,許家不是定國公家。」
程惜惜微垂著頭恭敬稱是。
太后輕笑起來,「你利用民意,利用聖意將定國公拉下了馬,可是啊。」
說到這裡太后拉長聲調,故意停頓了一下。
「你那些伎倆,在真正的權勢面前,算什麼呢?」
程惜惜驀地挺直身子抬起頭,神色平靜不卑不亢,黑漆漆的眼睛像是口深幽古井。
太后的瞳孔一縮,恍若間,她好似又看到了那個她恨極的女人,那個被她挫骨揚灰的女人,她只遠遠的看過她一眼,她那刻的神情卻刻在了腦海里,永世難忘。
程惜惜說道:「太后娘娘,你說得都對,我不過會些雕蟲小技,不值得一提。我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平民百姓,在你眼裡命甚至還不如螻蟻。」
太后心裡發緊臉色慘白,閉眼再睜開,眼前的人卻與那個女人無一處像是,她那樣風華絕代,眼前的不過是跪在自己面前,隨時可以碾死的可憐蟲。
「給我拉下去吧,既然你是明白人,就明明白白去死。」
程惜惜眼裡寒光一閃。
螻蟻尚且惜命啊。
她手掌微翻,面帶著懼意往前一撲,顫聲道:「太后娘娘饒命啊!」
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上前圍住程惜惜,她靈活又詭異的一扭身,手疾如閃電待向前去時,周泰慌亂的聲音傳了過來。
「母后饒命啊!」
太后臉色微變,揮了揮手,嬤嬤們沉默著恭敬退下。
程惜惜心下微松,順勢蹲下來手掩面嗚嗚痛哭。
與周泰同來的,還有聖上。
他一進屋,先是瞄了一眼縮在那裡哭的程惜惜,笑著對太后說道:「母后,這又是因為何事動怒?」
太后見自己的兩個兒子,居然都匆匆趕來救這樣一個小賤人,心裡恨極,面上卻帶著笑意說道:「我聽說她不過一個小娘子,卻厲害得很,就想叫進來瞧瞧究竟有何厲害。沒曾想厲害是厲害,就是不懂規矩,我不過想叫嬤嬤教教她規矩而已,她就開始哭天喊地起來。」
她看向周泰,打趣道:「平時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今兒個怎麼自己來了?」
周泰乾笑,「我哪是那樣,我可成日念著母后,先前吃到了好吃的豬肘子,念著母后,便想著帶來給母后也嘗嘗。」
太后看著周泰空蕩蕩的雙手,似笑非笑的問道:「那豬肘子呢?」
周泰確是久未進宮,今日來不過是想瞧瞧太后,順便去聖上那裡哭哭窮,上次瓦子裡那一架,聖上罰了他一年的俸祿,銀子本就不夠花,再罰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他來到太后宮殿前,瞧見一個身著青衫衣裙的小娘子,背影看上去很像程惜惜,正跟著嬤嬤進了太后寢殿,他驚訝極了,她來這裡做什麼?
周泰怕自己認錯了人,忙疾步上去抓住守在殿門口的小黃門一問,確是說太后娘娘召了個民女進宮。
周泰再傻,也不會覺得太后是叫程惜惜進來玩的。
自己上次曾誇下海口,說是有了麻煩儘管找他,可是這時候親見到她惹上麻煩,自己要是避而不見,那也太不仗義了。
何況,還有娶妻不易的和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