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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上的痛遠遠不及程惜惜這句話帶來的痛,他耳朵嗡嗡作響五內俱焚,「程惜惜,你大爺的你沒有心!你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就一點不在意麼?一點都不在意我麼?」
程惜惜吼回去,「我在意你大爺!你揣著糊塗裝明白,你睜大你的狗眼瞧瞧外面那些守衛,沒日沒夜守著我跟著我,我是犯人麼,我犯了哪門子的罪?」
「你與前朝餘孽有牽扯!不是我,你能安然無恙走出大牢,你是不是想聖上派人來守著你?你以為你那些雕蟲小技能騙得過聖上的鐵血親衛?」
程惜惜心裡一驚,卻仍破口大罵,「哈哈,你送我進大牢再放我出來,我還得感激你是不是?前朝餘孽,你和氏不是前朝舊臣?站在朝廷上的官員,大半數拜過前朝天子,周家今朝坐擁天下,以前不也是照樣得對前朝餘孽俯首叩拜!」
和舫驚得臉色發白,大聲壓住她的怒罵,「你個小混帳!」
「你個老混帳!你們都是他大爺的混帳王八蛋,朝堂大事把我一個小娘子扯進去,簡直羞死你祖宗先人!我都窮得快凍死餓死,你還跟我說什麼前朝後朝,我呸!」
和舫閉上眼推開程惜惜,深深的疲憊與乏力像潮水般襲來,他輕聲道:「程惜惜,你明白的。」
程惜惜肩胛鑽心的痛,累得氣喘吁吁卻仍喃喃罵:「我明白你大爺啊。上次你問我為什麼不相信你,你是官我是你們眼中的匪,我該怎麼相信?
你有家族親人,有身不得以,心懷家國天下黎民百姓,可我呢,我自小居無定所四下流浪,只有賤命一條,可我還是想好好活著啊,所以我會竭盡全力去爭取,無論有沒有機會都一樣,我賭的是命,你敢嗎?!」
和舫只覺得胸中痛意翻滾,濃濃的哀傷包裹住他,側頭看著按住肩膀的程惜惜,片刻後澀然道:「我也會竭盡全力。」
程惜惜輕笑,單手撐地吃力爬起來,搖搖晃晃向外走去,「你走吧,以後我不會再出賣你,只願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見。」
和舫心中大慟,他起身追出去,見程惜惜去堂屋翻出老許給程憐憐治腿留下的藥膏,又轉身向臥房走去。
「別用這個。」和舫眼睛酸澀難安,拉住她的衣衫顫聲低語。
程惜惜不出聲掙脫他,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
和舫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的話脫口而出,「我會給你送藥來,我手邊所有的現銀都給你,我給你鑄不了金屋,可我會給你買五進大宅,給你買錦衣華服,寶馬香車。」
程惜惜頓住,片刻後她轉過身,神色淡漠。
和舫目光火熱,神情卻前所未有的莊重,「我也會像你一般,竭盡所能去爭取,護著你讓你有所依,程惜惜,你可否將我,放那麼一點點在心上?」
程惜惜慘白小臉上緩緩浮上一絲恍惚的笑,她輕啟唇,語氣卻是堅定與不容置疑。
「滾!」
作者有話要說:曾經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平靜的心拒絕再起浪潮。
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李宗盛《鬼迷心竅》,很適合現在和舫的心境。
不會虐,霸爺這樣的人,愛小利,但是有更大的利在眼前,她怎麼會放過呢?
第34章 自污
和舫頂著鼻青臉腫的一張臉回府, 把趙氏嚇了個半死, 一迭聲吩咐請太醫,又心疼的上前,伸出手輕觸傷處,顫聲問道:「阿舫,究竟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
和舫偏開頭,握住趙氏的手, 微笑著安慰她道:「阿娘, 沒事,跟朋友胡鬧不小心傷了。」
趙氏的眼淚掉了下來, 「我不懂你外面的事, 可你那是什麼朋友, 打人不打臉,他是成心與你過不去, 阿舫,聽阿娘的,以後不要再跟他來往了, 這樣的朋友, 咱高攀不起。」
和舫低聲道:「是我對不住她, 挨這幾下也是應有之事。阿娘, 不要再給我議親相看小娘子,我去福安寺找方丈大師算過,大師說我近一兩年不宜成親,否則會夫妻相剋, 不利於子孫。」
趙氏愣住,又是害怕又是焦急,「大師真這麼說?可你年紀不小了,要是再等一兩年,那再相看議親成親,又要近一年,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喲。」
和舫淡定的道:「阿娘別急,過了這一兩年,我定會娶妻生子。」
趙氏信佛,雖然心裡萬般不情願,究竟不敢違背菩薩的旨意,只得暫且按耐住,將丫環小廝指揮得團團轉,給和舫請醫問藥。
次日和舫頂著一張青紫的俊臉上了朝,面不改色面對著各路人馬明著暗著打量的目光,周泰更是像只猴,圍著他上躥下跳,想忍笑又不時的笑出聲。
「哎喲你這是在哪弄的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將我們的和少卿揍成這樣?」周泰笑得牙不見眼,突然收住笑,狐疑的看著他,「是程惜惜?只有她了,哎我說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和舫伸手撥開擋在面前的周泰,「聖上傳召,別擋著路。」
宮裡最近忙著新年大典,周泰偷懶躲清閒,已經被聖上訓斥過多次,他才不想前去自討沒趣,只得悻悻看著和舫離去的背影,暗自猜疑兩人之間究竟藏著什麼鬼。
聖上在早朝時就見到和舫那張與眾不同的臉,此刻近看仔細打量後更為訝異,疑惑的道:「你這是與誰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