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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見見定國公。」片刻後,和舫說道。
程惜惜驀地轉頭,眼裡迸發出熱烈的光芒,「真的嗎那太好了,定國公就交給你啦。和大人,你是大官,嘿嘿還是官官相鬥,勢均力敵才好看。」
和舫呆了一瞬,程惜惜的熱情幾乎灼傷他,只是,怎麼都覺得怪怪的,自己好似又上了她的當呢?
「不許再去賭。」和舫瞪著程惜惜,沉聲下令。
程惜惜聽話的猛點頭,「不會再去了,再去就會輸啦。」
「你!」和舫聽她的意思,賭坊殺生,她這是反其道去賭坊騙銀子,賭坊背後東家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只是怒氣升到一半,又自動偃旗息鼓,反正說什麼她也不會聽,算了算了,「你安分點,不然小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程惜惜笑眯眯的應下,反正手上有了銀子,家有餘糧心中不慌。
和舫無奈,程惜惜的隨口敷衍太過明顯,動身向外走去,「我走了,你自當小心。」
程惜惜抱著雙臂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喊道:「和大人。」
和舫回過頭,見程惜惜小手抱拳,不斷的作揖,「幫我在巷子口買碗餛飩唄,我又冷又餓,走不動啦。」
「呸。」和舫沉下臉,程惜惜這個小混蛋,太欺負人了。
她臉頰紅撲撲的,在外面活蹦亂跳這麼久,怎麼此時突然就又冷又餓?
「要冬筍肉餡的啊。」
和舫聽到程惜惜還在身後不死心的提要求,步子邁得更快。
沒一會,小院子傳來了敲門聲,程惜惜去開門,護衛手裡提著個食盒站在那裡,恭敬的道:「郎君讓我給程娘子送餛飩來,一碗冬筍肉餡,一碗素什錦餡。食盒與碗用完之後,再還到餛飩鋪子即可。」
程惜惜道了聲謝,接過食盒,回到屋子與程憐憐分食了餛飩,吃得熱乎乎的,打了個飽嗝,再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憐憐啊,債多不愁是不是?不過啊,小事無所謂,大事咱還得靠自己。你好好呆著啊,本霸爺要出去謀劃對策。」
程惜惜在廊下來回走動了幾圈,消了會食,進屋去洗漱之後,吹熄燈爬上床歇息。
守在院子四周的人,見到程惜惜與往常一般按時歇息,不由得鬆懈了下來。
一道人影飛快從小院角門閃身出去,迅速消失在了黑夜裡。
冬夜的京城,仍舊喧囂熱鬧,夜市剛散去,早市又起。
送柴的板車如尋常那般,走街竄巷,車上堆滿柴火,吱吱呀呀的停在小院角門口,賣柴翁推開角門,揚聲道:「柴火給你卸下啦。」
不大一會,裡面有人應和道:「好勒,老翁,稍等,這就給你送銀子出來。」
木屐踩在廊下踢踢踏踏,程惜惜頭戴風帽,將手裡的一包錢遞給買柴翁,等到板車離去,又關上了角門。
程惜惜回到屋內,揭去風帽,用布巾擦拭濡濕的頭髮,換下身上被柴火弄髒的外衫,臉上湧上了微微的笑意,喃喃道:「自己的性命麼,還是握在自己手裡比較踏實。」
第27章 舊仇
和舫備了禮,差人與拜帖一起送到定國公府上,藉口探高四的傷,次日親自上了門。
定國公老奸巨猾,跟和舫虛與委蛇半天,每每提及高四受傷之事,就一臉悲傷,哭訴自己養兒不易,一生征戰,不過是為了兒孫能過上好日子。
和舫心裡明白,定國公看在自己面子上,沒有當場翻臉已屬不易。
從定國公府里出來,聖上又差人來宣他進宮。
「又惹事了?」甫一見面,聖上就語氣不善質問。
和舫叉手施禮,恭敬的答道:「不算惹事,只是遇上高四,兩人互不肯讓。」
聖上神色愈發不耐,訓斥道:「一個無法無天,一個混帳不成器,真真是一丘之貉。」
「這次程惜惜倒沒有先惹事,躲不開才還擊的。」
聖上詫異的盯著和舫,「為了一條肥狗?出息!」
和舫輕嘆道:「那條狗自小伴著她長大,看得比性命還重,一時情急拼命也是人之常情。」
「咦。」聖上站起來,慢吞吞繞著和舫轉,「和相沒有找你去?定國公可是沿街哭罵了好久,哭先帝,哭自己老了,誰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和舫老實的答道:「找了,和相讓我不要插手此事。」
聖上奇道:「那你為何替程惜惜辯解?」
「為了公正。」和舫停頓片刻,輕聲道:「國之剛定,勛貴們也太急了些。」
聖上默然,片刻後道:「高嬪也來我跟前哭過,定國公還算知趣。」
和舫心微沉,又聽到聖上淡然道:「勛貴們是太急了些,讓他們睜大眼瞧瞧也好。」
程惜惜出門後,先是到小吏們常去的分茶鋪子,用了些茶點聽了會閒話,又晃去熱鬧的朱雀大街,在豐樂樓要了碗最便宜的羊肉湯,一邊喝一邊拉長耳朵聽動靜。
一碗羊肉湯下肚,程惜惜渾身熱乎乎的,又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心滿意足的擦擦嘴,正準備走出酒樓,迎面碰到了一群人,忙側身垂頭避向一旁。
聞二娘子身後跟著僕婦丫鬟,昂首挺胸走進酒樓,餘光之處,突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再一仔細打量,雖然眼前之人此時是男兒裝扮,可自己日夜都要咒罵幾次的人,又怎麼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