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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舫深深凝視著程惜惜,眼裡溫柔涌動。
程惜惜笑嘻嘻的縮回腦袋,「瞧過了吧,我好得很。你聖上給你就這一個指示?」
「還有說要帶你回去,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更會善待前朝皇室。」
程惜惜淡淡的笑了,「你信嗎?」
和舫苦笑著搖搖頭,「我不信。可他是君,我是臣。」
程惜惜冷笑,「好一個忠君之臣,和大人,我以前問過你,你們要追捕的前朝餘孽就在你面前,你要將我帶回去嗎?」
和舫嘆氣,「惜惜,我從未想過要帶你回去,所以我才獨自上了山。要殺你的不是聖上,是太后。聖上孝順,如今許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是他死了,這中間的結就再也解不開。」
程放用扇子輕輕敲著手心,挑眉一笑,「你以為許凜是我劫持的?」
和舫垂頭道:「不敢,只盼伯父給晚輩指條路。」
程惜惜手裡緩緩衝著茶,突地一笑,「嘻嘻,阿爹,肥羊自發送上了門,咱們作為土匪,就得有土匪的樣子啊。」
和舫頭開始發暈,鼻尖是臭不可聞的氣味,他無奈的強撐住額頭,低低的道:「惜惜,鐵血衛很快就會找來,京城還有聞家,那是你有骨血之親的外家。」
程惜惜毫不在意的笑笑,「聞家與我有何干?和大人,付了贖金就讓你離開。」
和舫眼神朦朧,再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倒在了案几上。
程放搖搖頭嘆道:「惜惜啊,女婿雖然沒有我聰明,可也只比我差上那麼一點點。」
他那手指比了比,「是他對你毫無防備,才著了你的道。」
程惜惜怒瞪著程放,氣呼呼一迭聲叫嚷道:「什麼叫毫無防備,你看他自從上山,就費盡心機,他隻身探我們這世間第一厲害的土匪窩,難道不是抱著他坦坦蕩蕩,想讓我們放低戒備之心嗎?」
程放被噴得身子不住後仰,乾笑道:「是是是,你都說得對,不過你待如何?要是你不滿意,就殺了他,阿爹也去將山下的護衛全部殺了,咱們就在這山頭扯旗,將大周再打成大梁?」
程惜惜撇撇嘴,伸手在和舫身上摸索翻找,「我們只是土匪,劫財就好,劫天下太累,還是算了。」
程放微笑不語,任由程惜惜在和舫身上亂翻,打開他荷包一瞧,裡面赫然放著那隻琉璃釵。
「本來就是我的。」她嘀咕,再打開疊成方勝的紙張,上面是和舫那筆工整中又透著飄逸的字:「我心似此釵。」
程放興致勃勃的湊過來看熱鬧,見到紙上的字,哈哈大笑起來。
「我女婿真是聰明啊。」
程惜惜氣得一掌推開他,又將紙拍在和舫的腦袋上,氣咻咻的說道:「狡猾的黑心狐狸。」
程放又將頭湊過來,好奇的問道:「真一點都不動心?」
程惜惜神秘一笑,將和舫頭翻了過來,輕拍著他清雋瓷白如玉的臉,「阿爹,按說這般的男子,勉強配得上我倒霉殿下的身份。可惜啊,他心裡裝著的東西太多,什麼抱負啊,前程啊。他要的是位極人臣,而不是做我的面首。」
她深深嘆息,「算了算了,我要的是全心全意待我的,簡簡單單的不顧一切,沒有衡量沒有猶豫的歡喜。」
程放溫和的看著程惜惜,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像阿爹對阿娘那樣的。」
「好。那我們就不要了。」
和舫醒來,見程惜惜正神情淡淡看著他。
「你走吧,贖金我已收,去告訴你的聖上,我不會跟你回去,也不會接受他的加封。」
和舫凝視著她,好半晌後答道:「好。」
程惜惜站起來向屋外走去,身後的和舫低低說道:「等著我。」
她微震,然後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和舫傳了消息回京,聖上看著眼前的紙條,沉聲道:「來人,傳和相與范相進宮。」
次日,聖上封前朝皇室程惜惜為文慧公主的旨意,傳遍了京城。
京城再一次譁然,前朝什麼時候冒出了個遺孤沒人關心,聖上善待前朝遺孤的事,被有些文人士子寫成了文章傳頌,更有好些人家,忙不迭的四下打聽程惜惜的婚配,聖上親生的公主還小,給自家不那麼重要的子弟尚個聖上親封的公主也好。
也有聰明的人家,想起前朝長公主之事,大門緊閉,約束著府里之人不許前去湊熱鬧。
想提親的人家找不到程惜惜的人,傻眼之後,才想起她雖無父母雙親,可她還有外祖親人,按規矩她的親事當由舅舅做主。
聞家冷清許久的門庭,又快被人踏破了。
復職不久的聞尚書,成日紅光滿面,佯裝惱怒對著管家抱怨,「真是累死人,這麼多人上門來求娶我家惜惜,得好好替她選一門好親才是。」
聞四偷偷在旁冷眼觀望,見阿爹滿臉的得意,忍不住跳了出來。
「阿爹,你可有見過霸...文慧公主?」
「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我可是她京城唯一的舅舅,她難道還敢置規矩於不顧,敢不孝不敬我這個舅舅?」
聞四明白他阿爹的意思,欺程惜惜不過一個孤女,就算是聖上親封的公主又如何?女子出嫁後得靠娘家撐腰,她唯一的依仗只有聞家。
「阿爹。」聞四忍住心裡的鄙夷,耐著性子說道:「文慧公主可是憑一己之力打敗了定國公。你連問都不問,就替她做主定下親事,要是她不同意你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