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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機靈鬼!”程鐵衣好笑道。
一路上,蕭謠也是走走停停,買了一些小玩意兒,還買了一面金邊面具,製作精巧,據說過兩日就是乞巧節了,鎮上男女都會戴上這面具遊覽燈節,只盼著能心有靈犀遇上命定之人。
“賢弟不如也待到乞巧節之後再走,如何?”
“啊,這麼有趣的節日我當然要好好遊玩一番啦!”
兩人說著說著,便來到了沐雲鎮上最有名的酒樓——酒香四溢。抬頭一看,門庭若市,看來這酒家果然火爆。
程鐵衣領著蕭謠上來,小二認出了程鐵衣,堆笑道:“原來是青城派的少掌門,快請上座上座!”
蕭謠看向程鐵衣,“什麼?你是青城派的少掌門?你一身書卷氣,哪裡像是江湖名門的少主?”
程鐵衣莞爾一笑,領著蕭謠來了樓上雅間,“誰說的我們江湖兒女就不能舞文弄墨了?”
說罷,小二已經上了一壺茶水。
“蕭謠,你喝喝看,這是沐雲鎮有名的茶葉,叫做‘帽兒尖’。是上等的綠茶,色澤清澈,口感溫潤。”
“嗯,多謝多謝!”雖然蕭謠被殷無羈陶冶了許多年,可惜仍然沒有培養出什麼品茶的門道。上好的茶水給她,她也只懂得牛飲而已。
程鐵衣對著小二說了一堆菜名,打賞一些碎銀,叫他們快快上菜。
兩人暢聊起來。
“程大哥,你對誰都是這麼容易做朋友的嗎?”蕭謠笑問。
“當然不是。小兄弟你可知道在這武林之中有假君子真小人,還有真正的君子。”程鐵衣打開摺扇,雖然蕭謠不喜歡他扇扇子的模樣,有那麼點附庸風雅的味道。
“哦,只是不知道我在程大哥的眼中是假君子,還是真君子?”
“所謂假君子,武林中實在太多太多,叫囂著要維護武林公義,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你可知道當年藥王谷葉氏夫婦被鏡水教所害,他們倆當年懸壺濟世救了多少人命,可是他們的獨子卻無人敢收留。前兩年,葉逸回到了藥王谷,高超醫術被人稱為神醫。可是這位神醫從來不依舊那些曾經對葉家落難袖手旁觀的門派治病。這也不過因果循環而已,卻又有人指摘他見死不救,沒有醫德。你說,這可不可笑?”程鐵衣在桌面上一敲。
蕭謠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葉逸會變成這樣,但是這又能怪誰呢?他好不容易被娘親收養,結果娘親死了,她這個做姐姐的從小起伏他也就算了,之後因為受傷也沒能好好照料他。既然他已經回了藥王谷,自己一定要早點見到他,希望他不要怪她。
“這些人雖然口中的武林公義確實只是笑話而已。只是不知道在程大哥眼中的真君子又是怎樣的呢?”
“武林之中,我程鐵衣真正欣賞的卻只有一人,慕容山莊的二公子慕容聽風。”
20洛西林
“慕容聽風?”蕭謠眨了眨眼睛,“嗯……他確實是個君子。”
“哦?賢弟認得他?”
“可惜,我認得他,他卻不認得我。”蕭謠嘆了一口氣,當年慕容聽風雙眼受傷,根本就沒有見過自己,只怕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認得。
“人人都說二公子喜好風花雪月,常年輕歌曼舞,但他為人灑脫,不受名利地位所限。當年舍妹程雨然心繫我的一位師弟,我也真心希望他們能夠花開連理。誰知道我父親卻想要攀上慕容山莊,意圖將舍妹許給慕容家的二公子。舍妹痛苦不已,終日以淚洗面。但是沒想到慕容聽風親自來到我青城派,告知我父,說他自己生性浪蕩,配不上舍妹。”
“那他也許就是留戀煙花柳巷,不想要娶個老婆回去管著自己啊。”蕭謠撐著腦袋笑道,她毫不懷疑慕容聽風一定很有女人緣,欠下的桃花債也不會少。而且他喜好自由,是不會被任何人絆住的。慕容山莊鎖不住他,武林功名牽不住他。
“但是他還親自贈與一對玉佩給舍妹還有我的師弟,令得我父親不好再拆散他們。”
“哦,我明白了,君子成人之美。”蕭謠點了點頭。
“我看過他舞劍,輕靈俊逸,隨興所至,那是君子之劍。”
看來這個程鐵衣是真的非常敬仰慕容聽風啊。
“有機會,我也要見識見識他的劍法。”蕭謠淺笑,想起小時候自己離開村莊,在夜遊神的廟中看見慕容聽風出劍。那時候蕭謠還被他給嚇著了,而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他的身姿驚為天人。
菜很快就上來了,熱騰騰的。
程鐵衣對待朋友絕對的大方,上來的菜色精緻無比。蕭謠一邊細細品嘗,一邊研究著配料,想著以後回了清塵築還要做給殷無羈嘗一嘗。
一道道菜品味下來,蕭謠與程鐵衣也喝的盡興。
沒過多久,就有人在屏風的那一面坐下,拍著桌子道:“小二!將你們店裡的特色菜餚全給本姑娘上上來!”
那是女孩子的聲音,語調微揚。蕭謠記得她就是那個在文墨軒外撞了自己的紅杉姑娘。
“誒,姑娘,小的給您上一盤荷花雨露,再來一盤聞香雞,您看怎樣?”
“什麼?就這兩盤菜麼?”小姑娘頗有不滿。
“莫不是姑娘你還有朋友要來?如果是姑娘一人,這兩盤菜足夠了。小店童叟無欺,菜的分量絕對是十成的。”
“得,不用給本姑娘省銀兩,本姑娘來這兒就是為了嘗一嘗你這兒的特色。就兩道菜,能嘗出什麼名堂來?”那姑娘的口氣倒是不小。
蕭謠看向程鐵衣,只見對方也搖了搖頭無奈地一笑。他們來到樓上本就為了圖個清淨,這小姑娘一來恐怕清淨不了了。
程鐵衣給蕭謠再倒上一杯夜下冰泉,“不知道小兄弟打算住在哪裡?如果還沒想好的話,不妨來我青城派住上幾日。”
蕭謠趕緊搖了搖手:“程大哥不用了,蕭謠就想隨便找個客棧投宿,您知道的,那樣比較自由。”
程鐵衣點了點頭,也不勉強,“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你有幾分慕容二公子的味道,所以就忍不住同你結交了。”
“慕容聽風?程大哥……蕭謠從來不去花街柳巷,也從來不……”
“賢弟你誤會了!”程鐵衣哈哈笑了起來,“我是說你那份自由灑脫的氣質。”
此時,屏風那邊似乎又有人上來了。
“唷,幾位爺真是不好意思,咱這酒樓有些小了,樓上的雅座兒都滿了。”小二也跟在他們身後上來了。
“什麼叫做滿了?沒看見靠窗的位置還空著麼!”說話之人中氣十足,語氣有幾分粗魯。
蕭謠從屏風的fèng隙中看出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身著黑衣的男子,聽他說話便知行事恐怕有幾分魯莽,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戴著一張面具。反倒是一旁的程鐵衣用摺扇將蕭謠的腦袋掰回來,用酒水在桌上寫下:鏡水教。
蕭謠咽下口水,鏡水教自從那次武林聯盟的圍攻失敗之後,就越發囂張了。而蕭謠自己也曾被鏡水教教主蕭肅一掌震傷,那種痛苦她畢生難忘。現在想起來,背上還起了一層冷汗。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同樣是一襲黑衣,只是袖口和衣擺上還繡著銀絲,最重要的是他的臉上竟然沒戴面具,看來在鏡水教中地位不凡。
“什麼還空著?沒看見本姑娘坐在這裡嗎?”
蕭謠一口酒水差點沒噴出來,這小姑娘真成,就算她不認得鏡水教的人就算了,除非她真的很有本事,不然遇到兩個大男人也不至於這麼能嗆聲吧。
“那麼不知道這位姑娘願不願意與我們拼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那男子聲音醇厚,不緊不慢,但是蕭謠卻能聽出來他的武功修為深厚。
此時,程鐵衣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蕭謠用酒水寫在桌上:他是誰?
程鐵衣寫下:洛西林。
蕭謠蹙眉,其實整個鏡水教,她聽過的名字也只有蕭肅這個教主而已。
“我就喜歡自己樂。”那小姑娘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護法,讓我教訓教訓她!”
“等一等,這位姑娘心氣如此之高,只怕來路不凡。不知道姑娘你來自哪裡?”洛西林的聲音柔軟,帶著幾分哄勸的意味。
“南陽慕容山莊。”
此話一落,洛西林身邊的男子更加按耐不住了,“我說哪裡來的小蹄子這般撒野,原來是慕容山莊的!”
“原來是慕容山莊的啊。”洛西林的聲音倒是很平靜,緩緩坐到了那姑娘的對面,“不知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那姑娘略微有些不耐煩起來:“無論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吃飯。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姑娘真慡快,偏偏就對了洛某的胃口。”洛西林的聲音里含笑,有幾分曖昧的意味。
蕭謠只覺得這句話表示洛西林很欣賞那姑娘的性格,但是程鐵衣卻微微蹙眉。
蕭謠只好再度寫下:怎麼了?
程鐵衣寫下的話卻讓蕭謠噴飯:此人喜好女色。
什麼,那樣潑辣又蠻不講理的女人這個洛西林都喜歡?他到底是來者不拒還是品味獨特?
正說著,洛西林不知道做了什麼,那姑娘一聲嗔怒,“你到底想幹什麼!趁著本姑娘動手之前馬上給我滾遠一點!”
“哦——姑娘要動手了?那洛某真是萬分期待啊!要知道慕容山莊最出名的就是《千鈞劍訣》了,不知道你會不會啊!”洛西林的聲音悠長,似乎這姑娘越是憤怒,他就越是得意。
“放肆!看招!”說完,紅衣姑娘從腰間抽出軟鞭,靈巧地抽向對面的洛西林。
洛西林動也不動,反倒是他身邊的黑衣男子伸手要去拽那鞭子。紅衣姑娘的伸手倒是靈巧,霎時收了鞭子換了方向又要落到洛西林的臉上。
那洛西林腳下一點,整張椅子跟著他向後挪了一個手臂的距離,而鞭子恰巧從他的臉前划過,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蕭謠雖然隔著屏風看不見他們的打鬥,卻能憑耳朵聽見的猜出一二來。而程鐵衣此時已然眉頭緊鎖,似乎甚為矛盾。蕭謠自然能猜出一二來。那紅衣姑娘說自己是從慕容山莊來的,程鐵衣又與慕容聽風交好,如果看著他莊上的人落難卻不相救,實在沒有朋友義氣。但是這鏡水教的洛西林一看就不好對付,如果貿然出手只怕日後鏡水教還會特地去尋青城派的麻煩……
而屏風那一側的辮子被耍的虎虎生風,洛西林無論如何閃躲都沒有離開過身下的椅子,這對於那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是何等恥辱,對方的鞭子耍的更是兇悍了。
只聽見“啪——”地一聲,隔著蕭謠他們的屏風被硬生生給抽裂了,嚇得蕭謠端著自己的飯碗貼著牆站著,動也不敢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