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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小梅看著對方的眼睛,伸手拉下他的面巾,這才發覺那人竟然是洛西林。
洛西林唇上是讓人看不出喜樂的笑容。賀小梅接觸他多幾次,就知道那笑容就是他的掩飾。
“就是你擄劫花小姐的對嗎?你不怕我叫人來嗎?”賀小梅掰開對反的手,低聲怒斥。
誰知道洛西林卻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還坐到了桌邊給自己到了杯水,“你現在這個樣子哪像是要叫人來?而且你確定在你叫人來之前我無法點中你的啞穴嗎?”
“你!”賀小梅氣急,“你這個人就是好女色,腦筋都動到花小姐的身上,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洛西林撐著腦袋半笑不笑地看著賀小梅,她始終站在離他一臂以外的位置,“這種大家小姐可不是我的菜。”
賀小梅翻了一個白眼,“那擄她做什麼?”
“為了不讓慕容家與花家堡有機會連成一氣,又或者讓葉逸成為花家堡的女婿這樣有一天教主要動他,就會更麻煩。”洛西林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任務全盤托出。
“……你幹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對你說謊。既然你問了,我自然對你說實話。”洛西林淺淺一笑。
“不想對我說謊?好啊,那你來我這裡幹什麼?”賀小梅插著腰問。
“因為我想你了。”洛西林看著手中的杯子道。
“少來,我看是因為你被我家公子發現了無處躲藏所以就躲到我這裡來了!”
“我要走了。”洛西林忽然起身,從賀小梅身邊走過,撥弄了一下她的頭髮,眉眼間都是戲弄的神色,賀小梅正欲發怒,洛西林已然跳窗離開了。
賀小梅站在床邊,聽著山間的風聲,吸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伸手觸上被洛西林撥弄過的地方,卻發覺那裡多了一根玉簪。她緩緩拿下那根玉簪,才發覺它晶瑩剔透,是上好的藍田玉。而髮簪上雕著兩三朵梅花,仿佛迎風傲放,美麗動人。
賀小梅愣住了,難道洛西林進這屋裡不是為了躲避,其實是為了給自己這根髮簪嗎?
隨即,賀小梅自嘲地笑了起來。自己不是那種溫柔似水會在男人耳邊撒嬌的女子,那洛西林見過的絕色美女不會比他家公子少,怎麼可能看上自己。而且他還是邪教護法,自己不過收了他一根髮簪,心中就小鹿亂撞一般,實在可笑。
想到這裡,賀小梅打開窗要將那髮簪擲出去,但是手懸在空中卻僵住了。
算了,不管洛西林懷的什麼心思,至少這玉簪的價值不菲,丟了可惜,大不了找個機會賣了。
賀小梅上床睡了,但是蕭謠卻實在睡不著。
葉逸雖然從小就經常和自己吵架,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蕭謠要和他計較而人家沒把她放眼裡。但是這次真的有點不一樣。蕭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疼著呢,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吃的下東西。糾結了半天,蕭謠還是掀了被子下床。
她來到葉逸的房門外,敲了敲門道:“葉逸,你睡了沒?”
蕭謠覆在門邊傾聽,似乎沒有聲響,看來這傢伙睡著了啊。剛想著離開,門就開了,蕭謠一下子栽進對方懷裡。蕭謠試圖站直身子,對方的手掌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撐住。
淡淡的藥香在鼻間鋪散開來,令人安心的味道。
“這麼晚你不睡覺跑來幹什麼?”葉逸的聲音涼涼的。
“我不來的話,要是明天你還繼續給我擺臉色,我還怎麼活?”蕭謠反問,然後擠進他的房間裡。看來葉逸已經不生氣了,不然他若不讓蕭謠進屋,蕭謠也不可能進去。
“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跑來這裡多不合適。”
“切……少來了,以前我們不是睡在一個屋子裡的麼?你還陪我一起上茅房呢!”蕭謠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還是有些冷。
說到一起上茅房,那個時候蕭謠從棗樹上摔下來把腿摔折了,白天聶霖要去務農,只有葉逸在家裡看著她。蕭謠上茅房的時候,是葉逸扶著的。
“你還敢說。”葉逸順手拿起一件外衫,披在她的身上,“從小你就喜歡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啊,比如呢?”蕭謠笑哈哈地問,只要葉逸肯和她講話,那就絕對是氣消了。
“比如你去偷人家家的地瓜我就不信你沒想到會被狗追。”
“那么小的事情你還記得呢。”蕭謠撇了撇嘴巴。
“比如明知道棗樹的樹枝撐不住你的重量,你還要爬上去摘棗子。”
“那棗泥餡餅你也喜歡吃的啊。”
“比如……比如你不懂武功還要替人家強出頭,你就不會被重傷……你就不會差點死掉!你要是有個萬一,我不知道以後怎樣對霖姨交代。”
“呸呸呸!”蕭謠捂住葉逸的嘴巴,“你瞎說什麼啊!等你百年之後垂垂老矣,下了地府怎麼可能見到我娘,她早就投胎了!”
“你曾經說過,不要滿懷恨意的活著。如果一直恨著蕭肅,讓他主導了我的生活,那麼我就輸給他了。”葉逸閉上眼睛,清冷的房間裡沒有燈光,可即使在這樣的黑暗裡,蕭謠也能將他的五官分辨得清清楚楚。他們已經不再是小時候躺在屋子裡互相擠兌卻又互相愛護的孩子了。
“但是這五年,我一直在恨蕭肅。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拿走了。我的父母,霖姨……最後是你……如果不恨他我還剩下什麼呢?”葉逸吸了一口氣。
蕭謠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在清塵築的那五年,她過的無憂無慮,但是葉逸卻在痛苦中度過。娘曾經說過,以後葉逸就是她的弟弟了,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像個姐姐一樣照顧過他。
“誰都別恨,葉逸。恨別人就是傷害自己。”蕭謠從葉逸身後抱住他,抱的緊緊的,哪怕有一天他真的碎了,也希望他的碎片能落在自己的懷裡。
“所以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你明白了嗎?”葉逸按住蕭謠的手指,就怕她會忽然鬆開自己。
“我明白了。葉逸。別怕,我們兩個都會好好的。”蕭謠的眼睛發酸,腦袋靠在葉逸的背上,眼淚就快滑出卻又要拼命忍著,就怕淚水落下來浸濕了他的背。
第二天的清晨來臨,大家早餐的時候還在議論著昨夜花小姐差一點被擄走的事情。
43比武規則
蕭謠吃著點心,抬眼看了看對面坐著的慕容聽風。剛才他還對自己說了一聲“早啊”,這才讓她放下心來。
就說慕容瘋子的心胸不至於那麼丁點兒,從昨晚氣到今早是不可能的。
阿媛一直在捶自己的脖子,“奇怪啊,昨天是不是落枕了,怎麼脖子這麼疼。”
蕭謠看向程鐵衣,他倒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程大哥,你到底怎麼了?”蕭謠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這才回過神來,毫不懷疑要是沒人叫他,估計他可以一直呆到早飯之後。
程鐵衣欲言又止,然後低聲在蕭謠耳邊道:“吃完早飯再跟你說。”
早飯一結束,蕭謠就跟著程鐵衣進了他的房間。
“好了,都沒人了,快點說吧!”
“我向素顏姑娘表白了。”程鐵衣倒是不再拖沓,開口直言。
“什麼?”蕭謠眨了眨眼睛。
“就在昨夜你們都去救花小姐的時候,我就問素顏姑娘願不願意嫁給我。”程鐵衣一副非常苦惱的樣子。
“她說不願意了?”蕭謠推了他一把,“你表白也先告訴我一聲啊,我也好幫你打點一下,比如送個禮物之類的,或者想好一些好聽的話……得得得,你先告訴我她說了什麼?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她……應該是喜歡我的。但是她又說……”程鐵衣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模樣,“要我一定要在這一次的比武招親中拔得頭籌!”
蕭謠愣住了,然後扶著額頭想了想,半晌開口道:“程鐵衣,你不是傻子吧?”
“我就不是傻子所以不能贏啊,贏了就要娶花家小姐了!”
蕭謠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素顏就是花繞蝶。
“什麼?”程鐵衣剛開口就被蕭謠捂住了嘴巴。
“怎麼,你還想鬧的所有人都知道啊?”蕭謠瞪了他一眼,“這花小姐的心思很容易猜,她就是要扮作管事的來了解參加比武招親的人。我猜她臉上的桃花斑都是故意畫在臉上的,就是為了要讓你們這些認為她丑。她要的就是那些不在乎她的外貌真心喜歡她內在的人。老哥,恭喜你過關了。”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程鐵衣一副恍然大悟卻又不敢相信的樣子。
蕭謠撐著腦袋指了指掛在房間裡的一幅彩蝶圖,問道:“這幅圖你覺得如何?”
“蝶繞花間卻又不曾停留,著色淡雅沒有艷麗媚俗之感,工筆細膩,墨跡灑脫,在下非常之欣賞。”程鐵衣站在畫前,目光描摹著畫面中的線條。
“那你再看看落款是誰?”蕭謠揚了揚下巴。
程鐵衣順著題詞看去,那印章內刻著:素顏居士。
“這畫是素顏畫的?”程鐵衣驚訝之餘,對這幅畫則更加欣賞了。
“你想想看,一個管事畫的畫怎麼會懸掛在客房之中呢。除非畫畫之人是花堡主,再不然就是他的千金。我本來就有些懷疑花素顏其實就是花家大小姐,你想啊,這位小姐比武招親,怎麼可能對於這些可能會成為自己夫婿的武林俠士連看都不出來看一下呢?”
“真的?”程鐵衣的臉上一陣歡喜,隨即又憂鬱了起來。
蕭謠當然明白他的心思。一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上人是誰,二來要他在這次比武招親中勝出實在難為。
“你擔心什麼?如果花堡主真的是要女兒嫁給武功最高的年輕俠士,直接到慕容山莊提親就好了,何必還勞神勞力搞什麼比武招親。由此可見花堡主心中一定另有考量。”蕭謠給他也倒上一杯茶,勸他安心,“明天比武招親的規矩出來就知分曉了。”
果然,第二天花堡主宣布比武規則的時候,在場所有人一片譁然。
這次比武三人為一組,最終取勝的那一組能夠見到花小姐,由花小姐親自從這三人中挑選自己的夫婿。
此規則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是那些沒有什麼勝算的人,如果能結成組的話,到最後還有獲勝的機會。而憂的是,即便自己贏了,可是相貌不佳萬一那花小姐見了覺得自己長相粗魯豈不鬱悶?當然,眾人也在揣度這花堡主的比武規則到底用意為何?
無論比武規則是什麼,葉逸與慕容聽風都是沒有意見的,因為他們本就無意。
但是有人計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