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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直覺告訴他,不要掀開那層面紗自己也許會更幸福。
就在轉彎的瞬間,前方一輛車迎面而來,狹窄的車道上司機不得不轉動方向盤,兩輛車相安無事地擦身而過,但是砰地一聲,那輛銀色的私家車滑行了幾米便停了下來。
羅廉和計程車司機也停車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穿著卡其衫的男子打開車門,戴上眼鏡有些笨拙地下車查看自己爆裂的車胎。
“嘿!有備胎麼!”計程車司機大聲詢問。
“啊……哈,沒有。這是我朋友的車。”男子轉過身來,笑容中有幾分無奈,當他看到羅廉的時候,又忽然亮起了眼睛,“哎呀!你是卡梅洛教授的學生D博士吧?”
“是的……”羅廉握住對方伸來的雙手,這才發現這位看起來有些呆板的男子其實意外地柔美,如果把那副不相稱的眼睛拿掉,絕對是個美男子。
“昨晚您在教授演講上的發言實在讓人印象深刻啊,”男子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真希望有機會和你多多交流。”
“基恩?戴維斯博士,您是Dynamic藥業的一級研究專家啊,看起來真是太年輕了!”
“那也比不上D博士啊,28歲就已經有三個博士頭銜而且還是血液學的頂級專家。”基恩拉住羅廉,“走走,我們要好好交流一下!”
“您的車……”
“打電話給拖車公司就好!還是說……博士您有其他的事情?”基恩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羅廉笑了起來,自己正在煩心呢,但是基恩卻在此刻出現,也許這是上帝的指示,讓基恩幫助自己暫時脫離煩惱吧。
兩個人找了一家星巴克,點了咖啡便侃侃而談了四個多小時,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基恩令羅廉相當驚訝,這傢伙的很多見解和對於血族的血液研究很有幫助,羅廉甚至在心裡暗自盤算,要不要和局裡打個報告,把這位年輕的博士拉到特殊調查科來。
這場交流以基恩的研究生打來的電話宣告結束。兩人離別前互相留下聯繫方式,羅廉看著基恩扶著眼睛小跑向馬路邊攔計程車的模樣,忽然在心裡慶幸自己找到了學術上可以交流的對象了。
回到酒店房間,羅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他拾起電話,當夜深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思考,除非……能和菲爾特說話。
電話撥通的瞬間,一陣手機鈴聲卻在房間裡響起,羅廉驚詫著還沒來得及回過頭來,自己就被人從後面抱住,親昵的吻落在他的頸間。
玻璃窗上倒映出那個讓人心神蕩漾的男子正懷抱著自己。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想我在這裡嗎?”菲爾特揚了揚眉梢,原本被日光灼燒的肌膚早已經復原,光潔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撫摸。
羅廉呆了呆,嘴角湧起一抹壞笑,雙手沿著菲爾特的背脊來到他的臀間,故意用力地揉捏,“我不是說讓你乖乖等著我回去疼你嗎?”
“我怕……你不會回來了。”菲爾特微微揚起頭來,睫毛留在眼瞼處的陰影魔魅般性感。
羅廉知道對方正藉助體重故意將自己往下壓,“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回去哪裡。”
“呵呵,”菲爾特微涼的臉頰貼在羅廉的耳際,“固執有古板的D博士竟然會對我說這樣的甜言蜜語,我真的應該去教堂感激上帝。”
兩人倒進白色的柔軟中,擁抱與親吻交融,羅廉知道菲爾特能讓他忘記一切想要忘記的東西。
一片黑暗的房間裡,只有菲爾特平穩的呼吸,羅廉輕輕按摩著對方的手指,卻意外地沒有睡意。菲爾特在某些時候的熱情讓他吃不消,他很難想像兩個多小時前,身後這個睡得安穩的傢伙是多麼瘋狂地吮吻著自己的私 處,直到腿跟處的肌膚都開始青紫麻木,羅廉才不得已大吼一聲:“想上就上!”這一句話出口之後,我們的博士才後悔萬分,自己的身體被換了好幾個角度,有些姿勢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人類的身體怎麼會有這樣的韌性。
“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以再來一次。”菲爾特親吻上羅廉的後頸,半開玩笑道。
“再來一次我就真的死了。”其實羅廉一開始就知道菲爾特並不一定真的睡著了,那個傢伙的體力比自己好上太多。而且還是個夜行動物,他閉上眼睛抱著自己,並不是為了休息,只是想要體會擁有彼此的感覺罷了。
“明天晚上一起回紐約吧。”
“恩。”羅廉嘟囔了一聲,在菲爾特的氣息里緩緩睡著了。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下午兩點多,羅廉起身在菲爾特的額前落下一吻,便去到二樓的餐廳想要餵飽自己的肚子,意外地遇見了艾爾琳娜?迪普。
對方雙手抓住自己的腦袋,面前的咖啡和點心一口也沒有吃過,看起來超級煩惱的模樣。
羅廉的信條就是——遠離麻煩。所以此刻他決定就當做自己沒有看見她。
幾分鐘之後,侍者將拿鐵和三明治端了過來,羅廉的一句“謝謝”竟然引得艾爾琳娜轉過頭來。
“羅廉!沒想到你在這裡!”艾爾琳娜直接拋棄了自己的咖啡坐到了羅廉的面前。
“啊!是迪普博士啊!”羅廉和菲爾特相處久了,笑起來的時候也能做到滴水不漏,“您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我坐在那裡已經很久了!”艾爾琳娜作為資深心理學家自然早就看出羅廉是在假裝,“我最近很煩,煩得連飯都吃不下!為了分擔我的心煩,我決定……”
“我的心理脆弱,我想我為你分擔不了什麼。”羅廉趕緊拾起三明治咀嚼了起來。
艾爾琳娜卻絲毫不在意羅廉的拒絕,將照片從文件袋裡抽出來,放在羅廉的眼前搖晃:“你看,這具小孩的屍體是在垃圾堆里發現的,已經被碎屍,兇手恐怕是希望垃圾處理廠把屍體運走,但是卻意外地被一個流浪漢給發現了!法醫花了三天多才大致拼湊出他的屍體,可惜大腦部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羅廉將腦袋轉向左邊,抿了一口咖啡,看也不看照片。
“還有這個死者,大學裡的籃球拉拉隊員,和隊裡幾位英俊的籃球隊員從小旅館裡‘震動’回來之後,就再沒有發現過她。兩周前,愛美諾房產的一家新住戶發覺他們的牆壁一直在滲水,啊湊巧了,這個女學生的屍體就被封在裡面。”
羅廉將腦袋轉向右邊,端著三明治又是一口。
“這個傢伙就沒什麼新意了,是個二十多歲的流浪漢,身體還算健康,屍體是下水道工人發現的……”
忍無可忍的羅廉伸出手掌遮住那些照片,“我記得你被調到行為分析小組去了對吧?處理的是連環兇殺案對吧?我能不能拜託你直接告訴我你憑什麼認定這些兇案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放下照片,艾爾琳娜依靠向椅背,有氣無力道:“因為他們的大腦都被人取走了。”
Dream 4
羅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將腦袋伸到艾爾琳娜面前,“親愛的,我正在休假。休假的意思就是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艾爾琳娜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用相同的語調說:“親愛的,你知道FBI的守則嗎——不能與自己的搭檔戀愛。”
心臟微微一顫,羅廉收起了一切表情,只是看著對方。
“痕跡留的太明顯了,”艾爾琳娜的手指挑起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暗示羅廉頸上的吻痕,“但我猜想你壓根沒有餵飽他。”
“如果你打算向局裡打報告的話,請便。”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我太了解菲爾特了,他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無所謂,但是他想要的絕對不會放手。到時候如果局裡被鬧的天翻地覆,我也沒什麼好處。”艾爾琳娜將照片整理了一下,站了起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另外說一句,局裡的職業評估可能會採用測謊儀,你要做好準備。”
“艾爾琳娜!”羅廉叫住了正欲離開的迪普博士,“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普通人類的案件了,不知道能不能對你有所幫助。能再看一下照片嗎?”
艾爾琳娜再次坐下,將資料袋遞給羅廉,“我當做這是你對我提供支持的報答。”
“第一起案子,兇手毀掉了屍體。第二起案子,死者被開顱,大腦被完整地取出,至少可以說明兇手具備腦外科手術的能力。而這第三起案子的處理很粗糙,如果不是因為屍體被浸泡在水中太久,本是很有機會提取到指紋的……這三起案子都不是同一個人幹的。”羅廉皺起了眉頭,“可是如果是團體作案,而作案動機是取走大腦的話,這三起案子太沒有組織性了。”
“沒錯,有組織就有規律,就是因為沒有組織性,所以才叫人頭疼。”艾爾琳娜攤了攤手,“取走這些受害者的大腦做什麼?我甚至難以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
“那就將它們當成獨立的案件,每一起都有不一樣的動機。”羅廉點了點那個女學生的資料,“比如說這起,兇手必然需要醫院裡的設備,普通私人診所不可能進行腦外科手術。”
“這些我們也考慮過,可是光憑這點……K市的腦外科醫生多了去了。”
“所以行兇地點並不在醫院裡,你想醫院的每一場手術每一次設備的使用都有完整的記錄,兇手如何能在醫院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這個女學生的大腦呢?”
“醫學院……”艾爾琳娜恍然大悟一般,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在羅廉臉上親了一下,“替我向菲爾特問好!”
羅廉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手指擦去唇膏的印子,不由得莞爾失笑。
回到房間,窗簾依舊將整個房間遮掩得一片漆黑,羅廉坐在床邊,側身望著半陷在被褥之中的美男子。
他忽然在想,當自己熟睡的時候,菲爾特是不是也曾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有的時候,他也懷疑自己對菲爾特的感情就似受到死亡威脅之後的崩潰。
到底這個傢伙是怎樣悄無聲息潛入自己的生活讓自己變得難以割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