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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他!”在白熾燈的映照下,她的雙目中隱約泛起了水光。
羅廉剛要說什麼,自己卻被身後的人抱住,對方還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曖昧的氣息瀰漫開來,菲爾特若有若無的鼻息讓他的思考偏離了方向。
“為什麼不讓提?”菲爾特的下唇掠過羅廉的耳垂,“你很在乎他不是嗎?所以當你知道那趟飛機上有勒恩病毒的時候,特意沒有讓他上那架飛機。你和他本來可以像我們倆一樣,一直繼續下去……”
“別說了!別說了!”約瑟芬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我已經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因為你上癮了!因為你無法克制自己!”羅廉離開菲爾特,朝著她更近一步,“當你失去自我的時候,那個女人無論叫你做什麼你都會做!告訴我,是不是莉莉絲!”
“當然是莉莉絲,如果是凱薩琳大人,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酶來控制我……”約瑟芬冷哼了一聲。
“你就快要發作了。”羅廉沉下聲音,“現在你可以用你手中的麥克來換一種藥。抗日光劑的半成品還是那種酶的分解劑。”
“分解劑?”
“是的,服用分解劑之後你不會再受那種酶的控制。”
“我怎麼知道你給我的分解劑真的有用?”
羅廉搖了搖頭,“你又怎麼知道當你拿著抗日光劑的半成品去見莉莉絲,她就會放過你呢?”
約瑟芬猶豫了,將麥克捏的更緊,這讓羅廉不敢大力呼吸,沒準兒一個不小心她就捏碎了麥克的脖子。
“蓋博會讓你選擇什麼?”菲爾特輕笑了一聲,“你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了……啊,我忘了,他已經死了,就算你讓他再次失望,他也感覺不到。”
“我選分解劑。”約瑟芬回答的很快。
羅廉看著他,手卻向後握住了菲爾特。
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在菲爾特被那種酶支配著的時候,他最在乎的卻是自己。
或者說,無論是在什麼時候,菲爾特?海辛最先考慮到的永遠都是羅廉?丹狄斯。
“藥呢?”
“這裡。”菲爾特將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個鋼鐵製成的小盒子,盒蓋彈開,裡面顯露出一粒膠囊來。
約瑟芬忽然帶著麥克從窗子上一躍而出,落在了街對面。
“把藥扔過來,我就放開這孩子!”
她的考慮是對的,如果離的不夠遠,菲爾特隨時可能將扔出去的藥奪回來順便趁著她拿藥的時候帶走麥克。
“我可真的扔給他了。”兩人來到窗前,菲爾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一旁的羅廉。
“無所謂,分解劑還可以再製作,重要的是換回麥克。”
“也對,”菲爾特含笑將藥擲了出去,“麥克可是我和你的兒子——”
約瑟芬伸長手臂,藥盒剛觸上她的指尖,一道影子閃過,只看見血液在夜色中化成霧氣,她向後倒了下去。
羅廉張大嘴剛想要探頭看明白髮生了什麼,自己便被菲爾特拉到身後護住。
路燈的頂端站立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優雅而鬼魅。
約瑟芬的心臟被捏在對方的手裡,血液滴滴答答落下來,藥盒被有節奏地一下又一下地拋向空中。
羅廉的腦袋靠著菲爾特的背脊,喃喃出那個名字:“莉莉絲……”
“原來你的目標是分解劑而不是抗日光劑。”菲爾特發出一聲冷笑。
路燈的高度比羅廉的研究室要矮,那女子抬起頭來,月光照亮了她的臉龐,“我也製作出了半成品……比起你們的半成品,我更想要分解劑。”
“彌補你半成品的穩定性嗎?”菲爾特揚了揚下巴,手指不自然握緊羅廉。
Destiny 01
羅廉現在知道,不但約瑟芬是莉莉絲的棋子,就連自己恐怕也是。
約瑟芬以自身為誘餌感染了勒恩病毒,而自己為了救她製作出了抗病毒劑,抗病毒劑成為莉莉絲研究抗日光劑的一部分。隨後約瑟芬再次以自己為誘餌騙取了酶的分解劑。
“我知道分解劑被你隨身攜帶,想要從你身上拿到什麼東西幾乎不可能。親愛的,不好意思利用了你的同情心。”一陣夜風迎面而來,伴隨著淡淡的露水氣息。
莉莉絲就這樣消失了。
留下菲爾特與羅廉依舊站在窗前。
“那粒抗日光劑的半成品……被你拿走了對吧?”羅廉喃喃道。
“恩。”
“你把它放到哪裡去了?”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菲爾特款款轉身,緊皺的眉頭並沒有讓羅廉看見。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收到了一條簡訊。
周一晚上八點,“塔頂”見。
信息的署名是歐利文?拉爾森。
“你要去哪裡——”那一刻,羅廉有一種錯覺,這個謎樣的優雅男子會突然消失不見。
他停了下來,撇過頭,眉眼斜過微妙的角度,“別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但是,在“永遠”來臨之前,我必須為你排除任何危險。
“那麼這次你也會帶我去嗎?”羅廉歪著腦袋,看著他的背影。
菲爾特笑了笑,“什麼?”
“並不只是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從來不向你撒謊,菲爾特……所以我希望你對我也同樣地誠實。”
“好吧,下周日的晚上,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格陵蘭,在那裡的一座小島上有我們血族的‘石塔’。所有血族的重大決議都將在那裡完成。”菲爾特不緊不慢地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你們要對付莉莉絲了?”
“不,我們早就開始對付莉莉絲了,只是這一次可能會進行一場徹底的行動。如果你要跟我去的話,只能呆在石塔下……”
“我明白。”羅廉走向冰箱拿出了一盒牛奶,“我知道你比我活的久的多,只是我不想你把我當成永遠只能被你保護的小孩。”
“我能待在這裡嗎?”菲爾特忽然不想離去了。
“可以,”羅廉聳了聳肩膀,“不過在這之前,得把麥克帶回來……還有處理約瑟芬的屍體。”
瞬間,菲爾特便消失在原處,羅廉回頭,看見街邊麥克被他抱起。
回到實驗室里,菲爾特給小東西餵養了一些血液,他很快便甦醒過來。然後,菲爾特給凱薩琳打了一個電話,對方雖然為自己血系的死亡有些不悅,但是也表示具體情況還是等到“石塔”會議再商量。
“我還有些發燒呢。”羅廉揚了揚眉,“想再睡一會兒。你呢?”
“我嗎?我想再研究一下抗日光劑。”
“那麼祝你好運。”羅廉施施然走向自己的臥室。
也許是因為實驗室外菲爾特就在那裡,羅廉睡的很好。
又也許是因為羅廉平穩的呼吸,讓實驗室外的菲爾特感到安心。
但是莉莉絲的研究卻沒有這樣順利。
她是焦躁的,因為她知道“石塔”將會越來越接近自己,直到令她無所遁形。
坐在研究室的中央,聽著各種儀器的聲音以及研究人員陸陸續續從她的身邊行走而過。
白天緩緩到來,一個剛剛轉變的男孩被強迫吞下剛研製出來的抗日光劑,胸口釘上心臟抑制器,當他毫無反抗能力之時被推進了一個實驗室里。
電子門啪地合上。
莉莉絲靜坐在另一間房間裡,聽見男孩頭頂的天窗猛然打開,日光頃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男孩伸手遮住臉,實驗室外幾名穿著白色長褂的人神色緊張。
七分鐘後,男孩發出慘烈的叫聲,肌膚被日光劃出痕跡,如同翻卷著燃燒開的白紙,化為了灰燼。
一拳砸在牆壁上,震顫聲令得在外觀察的研究人員露出驚恐哦表情。
“又失敗了。”莉莉絲微微低下頭,一雙眼睛細長而陰鬱,仿佛醞釀著一場災難,“我給了你們那種酶的分解劑,你們還是什麼都做不出來嗎?”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只有羅廉?D才是神的寵兒,被賦予無限接近那個答案的天賦。
嘴角一絲冷笑,莉莉絲靠著牆仰起自己的臉,“我說過,如果你是星星,我也能將你摘下來。”
周日的夜晚,羅廉與菲爾特乘坐飛機前往格陵蘭。
這座世界第一大島百分之八十以上被冰雪所覆蓋,曾是丹麥王國的海外屬地,氣候寒冷,與加拿大和冰島隔海相望。
下了飛機,迎面而來的冷風令羅廉抽了抽鼻子。
走在前面的菲爾特轉過身來,整理了一下羅廉的毛領,“你看起來就像一個貴族王子。”
“那你像什麼?一個躲在黑夜中的國王,微笑是你的城牆?”羅廉繞過他,向前走去,“你們的‘圓桌會議’是在明天吧?現在應該是……當地時間四點,我們住哪裡?”
“我家。”菲爾特悄然趕上他,牽上他的手,即便是隔著皮手套,對方掌心的暖意還是讓他眷戀不已。
“你家?你在這裡也有房產?唉……果然有錢人啊。”
剛出機場,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等待著他們,行駛了半個小時之後,在一棟小別墅前停了下來。菲爾特下車將門拉開,對著羅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打開門,羅廉不禁吹了一個口哨。這間別墅不大,但是內部的裝潢……不似菲爾特一貫的高雅,反而在嚴謹中透漏出溫暖的氣息。
羅廉坐進沙發里,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上精巧的吊燈,菲爾特點燃了壁爐,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仿佛跳躍著的思維。
“喝點紅酒嗎?”
“你還存有紅酒?”羅廉一副探究的表情。
“當然是為你準備的。一下子來到寒帶,喝一些酒能促進你的血液循環。”菲爾特來到羅廉面前,正好走到他打開的雙腿間,傾下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輕說。
還未來得及意識到那曖 昧的氣息,菲爾特已經翩然轉身而去。
紅酒很醇厚,羅廉知道這絕對是幾十年的窖藏,菲爾特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微妙的讓人想要……一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