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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菲爾特伏在他的耳邊,調笑道。
“特別探員菲爾特?海辛,我的上司給過我許多你的資料,你曾經有十二名搭檔,其中有三名因公殉職,五名被你轉變成了你的同類,其餘的四名因為與你發生了性 關係而被調離,”羅廉轉過頭來,鼻尖掃過菲爾特的額頭,“你不喜歡同普通人類搭檔,也許是因為你覺得我們太脆弱太不堪一擊,也許是因為你更喜歡獨來獨往……”
“然後呢?”菲爾特將傾斜的身子直了回去,只是微微側著腦袋,用一種觀察者的神態望著自己的新搭檔。
“我只想說,第一,我不是廢物。第二,我們兩互不干涉對方的事情,所以工作以外的時候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同時也不要來打擾我。”羅廉說完之後再次將腦袋轉向玻璃窗。
菲爾特注視了他兩秒,隨即呵呵笑了起來,“你為什麼不看我,D博士?”
“因為你的臉很迷人。”羅廉撇了撇嘴。
“我喜歡你的誠實。”
“這和誠實沒有關係,”羅廉抱著胳膊側過腦袋來,“無論你心中有什麼想法,或者你極度厭惡討厭我,你可以在我出危險的時候不要管我,但是不要用你那張臉來引誘我。”
“這個要求很有趣。”菲爾特看著羅廉,嘴上抿起一抹笑意,“不過你的金主沒給你派車嗎?D博士。”
“我的車被送去維修了。”沒等菲爾特說什麼,計程車已經停在了金棕櫚大街,不遠處的白色小別墅外是一圈黃色的隔離帶。羅廉利落地將車門打開,絲毫不理會身後的搭檔,朝著已經在別墅門口等待多時的警長走去。
“你好警長,我是特別探員羅廉?D,這位是我的搭檔特別探員菲爾特?海辛。”羅廉隨意地指了指身後,果不其然,警長在看到菲爾特的瞬間,呆愣在原處。
嘴上扯開大大的笑容,羅廉用肩膀撞了撞菲爾特,“你還真是魅力無極限啊。”
菲爾特默然不語,只是望著搭檔聳起的眉毛,因為側過腦袋而展露的脖頸曲線,霎時間血液鮮甜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咕嚕,菲爾特自嘲地笑了笑,也許自己太久沒有進食了,竟然只不過是聞到這個傢伙透過肌膚散發出來的味道,就覺得有些餓了。
羅廉一把拽過警長,朝著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聊上兩句案情,比如說被害人的背景之類的,但是菲爾特知道,羅廉只是想藉由談話幫助警長恢復神智而已。
作為一個血族,魅人心智的外表也是“狩獵”的工具之一。
只不過有人被他捕獲了,有人還不曾有機會見到他。
來到樓上的主臥,整個房間看起來乾淨而整潔,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甚至沒有一絲血跡,這個房間絲毫沒有命案現場的感覺。
微涼的夜風將輕薄的窗簾托起,此起彼伏。床頭桌上的照片折she出森冷的光,照片上那張燦爛的笑臉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
羅廉抬起頭來,望向天花板,眉毛緩緩皺了起來。
“我想我應該這樣來介紹我們倆。”他側過頭來,不自然對上菲爾特的目光,“我是特別探員穆德,我身邊的是可愛的斯卡麗,歡迎來到X檔案。”
菲爾特莞爾一笑,依舊什麼都沒有說。
天花板上,一個女子被釘在牆面里。她的雙目安詳,臉上的表情似乎是被自己心愛的人擁抱著一般完滿,水藍色的絲質睡衣服帖地襯在她的身上。
這一點都不像兇案,反而像是鏡中的另一個夢幻世界。
“像她這樣幾乎……被嵌在牆裡面,”警長抬著頭,忍不住吞咽著口水,“骨頭應該都碎了吧……為什麼一滴血都沒有流下來呢……”
羅廉斜過眼睛望向菲爾特,對方的唇線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弧線。
當然是因為血液被吸血鬼吸乾了,當然這樣的話羅廉只會放在心裡想想,不會說出口。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兇手到底是怎樣將屍體釘入天花板的?這裡沒有梯子移動的痕跡……就算有梯子,兇手的力量也太恐怖了……”警長一直搖著頭,隨即望向羅廉,“你們FBI會經常碰見這樣的案子嗎?”
“不經常。”羅廉的下巴揚起,從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幅無框眼鏡,他沿著床邊緩慢地移動著,目光巡視天花板上的蛛絲馬跡,手指不時撥弄著自己的下唇。
菲爾特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空氣中那種血液的甜香再次瀰漫開來,那不是屍體的血液,因為血族對於死人的血液是沒有絲毫欲 望的,那個味道是從羅廉身上散發出來的,菲爾特很確定,特別是他在那一刻竟然很想要狠狠咬上羅廉的下唇,甚至於只是幻想那血液流進自己口腔的感覺,就讓他……蠢蠢欲動。
不能再呆下去了。菲爾特轉身離開了那間臥室,瞬間移動到了別墅之外。
蟲鳴混合著青糙與泥土的味道讓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嘿,我親愛的搭檔,你怎麼了?別告訴我死人的血液也能令你興 奮!”
菲爾特仰起頭來,便看見羅廉趴在主臥的陽台上俯視著自己。
即便是在黑夜中,菲爾特發覺自己的視線也能清晰無誤地描繪出對方眼角的笑紋,睫毛的輕顫,他發覺那並不僅僅是對於食物的渴求,“你說呢?”
“喔……”羅廉攤了攤手,“我的研究結果告訴我,死人的血液因為細胞失去活力而會散發出一種味道,這種味道會刺激你身體裡某種酶的分泌,這種酶會讓你徹底喪失食慾。”
“所以讓我感受到飢餓的,當然不是那具死屍。”菲爾特伸手緩緩撥開自己額前的亂發,他知道自己怎樣能夠引誘獵物,儘管他知道自己不該引誘他……可是,那是他的本能,特別是在飢餓的時候。
羅廉望著菲爾特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淺淺隱沒,“我說過,不要引誘我。”然後絲毫沒有留戀一般轉過身去。
夜空下的菲爾特淡然一笑。
轉身回到房間裡,羅廉拍了拍警長的肩膀道:“明天早上會有一個名叫梅蘭尼?愛德華的女士來帶走這具屍體並且檢驗現場,希望警長你能夠繼續提供幫助。”
“那是自然的。”警長點了點頭,“可是你們確定能夠找到做出這一切的兇手嗎?”
羅廉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了一句:“明天見,警長。”
走到樓下,便看見依舊佇立在遠處的菲爾特,羅廉沒多做寒暄,直接走到了他的身邊,兩人朝著主路上走去,“嘿,你確定這是你的同類做的嗎?”
“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
“好吧,我確實在生氣,所以同樣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做一次。”
“什麼事情?”菲爾特停下腳步,等待羅廉回過頭來。
冷笑了一聲,羅廉走到他的面前,下巴再次微微揚起,喉結就這樣沒有絲毫遮掩地展露在菲爾特的面前,“特別探員菲爾特?海辛你聽好了,我希望你再也不會用那樣的眼神來引誘我,不會試圖讀懂我的思維,當然你讀不到,不會對我使用精神控制,當然這點你也做不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把我看成是你的‘獵物’。”
菲爾特並沒有生氣,只是走過羅廉的身邊,“恩,我現在很相信你是研究血族的專家了。”
Dark night 3
“那麼,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這個案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同類乾的?”
菲爾特面對羅廉的問題發出了一聲輕笑,“你剛才戴著眼鏡觀察了那麼久不是已經找到了答案了嗎?而且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我以為科學家一向都很有求知慾。”
“哈,”羅廉聳了聳肩膀,“如果是連環兇殺案,那麼應該交給BAU的同僚們;如果真是外星人幹的,那麼我會去局裡問問我們是不是真的有X檔案部,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閒逛,實驗室里還有一大堆的實驗結果等待分析。”
菲爾特既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看著他。
“那就是說你沒有否認咯。”羅廉伸出手腕來看了看表,“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日出了。要留下來欣賞嗎?”
“很抱歉,雖然知道日出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可惜我的本能讓我無法欣賞。”菲爾特傾下身體,嘴唇離羅廉很近,沒有溫度的氣息就這樣掠過羅廉的唇fèng,於是羅廉向後仰去,避開菲爾特,“我想我要躲回到我的公寓裡去了,明晚見。”
菲爾特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羅廉在原處微微皺著眉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回到實驗室,羅廉洗了一個澡,然後便躺進了自己柔軟的床中。要知道,他恐怕是唯一一個實驗室和自己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的FBI探員。
半個小時之後,黎明到來,日光從窗簾的fèng隙中一點一點滲透而入。羅廉皺了皺眉,像個孩子一般拽起一旁的枕頭按在自己的腦袋上,想要阻止日光進入他的美夢。
就在此刻,嘩啦一聲,他的房間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藍色實驗室工作衣的女子依靠在門邊,左手抬了抬黑框眼鏡,右手順帶按了一下門邊的按鈕,暗色的窗簾從兩邊匯攏,整個房間頓時暗淡下來。
“謝啦,梅蘭尼。”羅廉將遮在自己臉上的枕頭甩開。
“哦,哦,哦,我親愛的D博士,你什麼時候能夠不要再像個偷懶的孩子?只不過下床到門邊來按個按鈕而已,你就可以好好享受睡眠了。”名叫梅蘭尼的女孩撇了撇嘴道。
“好吧,不管怎樣,過兩天我會找個工程隊來,把控制窗簾的按鈕轉移到床邊。”羅廉不想和她多做交談。要知道當梅蘭尼成為自己研究生的第一天,他還是頗為高興的,因為這個女孩勤奮而有天賦,能為自己省下不少的煩心事……但是另一個煩心事就是,她會像羅廉的媽媽一樣教訓自己,比如說每天要換內褲啦,在實驗室穿過的衣服不許穿進臥室啦,最離譜的是她逼迫他每天早上要吃兩個雞蛋。有一次他為了調查一個案子沒有來得及吃完早餐,實驗室里的一個研究生竟然就這樣扒在窗子上朝著正在開車離開的羅廉大喊,“D博士,梅蘭尼叫你回來把雞蛋吃完了再走!”
沿街多少人看見他啊……特別還有幾個騎著粉紅色自行車的小學生,他們竟然用鄙夷的目光看著羅廉,似乎在說“天啊,這個大人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怕吃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