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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風一點即通:“反之,只要咱們在城中率先動手,蠻子亦會措手不及,為了兩頭牽制而匆忙發兵。”
前者定北軍落於被動,而後者則占據主動,霍釗首肯,又將酒杯斟滿:“只是無論如何,城中定會抓住一部分兵力,也需要有大將率兵鎮壓。”
既然如此,三父子必然要分頭行事,霍臨風將酒咽下,說:“大哥一向沉穩,率大軍鎮後為主,我做先鋒軍,主戰,屆時抵抗阿扎泰的螭那軍和主力兵馬。”
霍釗沉吟不言,似是不太認同。
見狀,一直未吭聲的容落雲說:“還有我,我陪他。”
陡地,霍釗冷眸飛針,全扎在霍臨風的身上。“胡鬧,你怎有臉面答應?”叫容落雲跟隨,那霍家人豈非無恥之徒。
一頓,他說道:“臨風,你留在城中。”
霍臨風拔高調子:“我身為主帥,當然要上戰場!”
霍釗說:“我定北侯面前,還輪不到你做主。”他重複道,“你,留在城中剿匪,我親自掛帥平亂。”
霍臨風急切道:“我不同意!我——”
霎時,眼前一陣暈眩,烏糟糟的,如墮水中丟了聲色,霍臨風蹙眉輕晃,明白過來已經為時太晚。
他喚了聲“爹”,雙眸合住,一頭栽倒在桌上。
容落雲滿臉愕然,吃驚地看向了霍釗。
作者有話要說:小容:你爹真是個狠人
第88章
滿桌佳肴無心碰, 卻昏沉地迷在這酒里。霍臨風趴在桌上, 結實的、精壯的身軀失了力量,軟綿綿猶如酣睡的情態。
容落雲嚇了一跳, 幾乎是立刻攬住霍臨風的腰身, 在桌下, 沒敢叫霍釗與白氏瞧見。將霍臨風扶穩,而後他才看向霍釗, 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
酒, 他也喝了,不該有問題。稍一琢磨, 他問:“臨風的杯盞……”
霍釗抬眸又垂眸, 算是默認, 那杯壁上塗抹過東西,能叫人無知無覺地睡一些時候。容落雲轉移目光看向白氏,對方絞著絲帕,哀戚的神情顯然是知道這安排。
容落雲問:“為什麼?”
霍釗說:“猜到他不會答應, 只好出此下策。”說罷, 命人將霍臨風抬回臥房, 並有意支開一般,“碧城,你照顧著些。”
白氏惶然起身,跟著離開這廳室。一瞬間,屋中僅剩霍釗和容落雲,一老一少, 身份是千般的尷尬,卻都面容沉靜地相對著。
容落雲心裡明白,霍釗定是有話要講,關於此戰,或是關於霍臨風,總歸要說給他聽的。“定北侯,”他率先出聲,“你真要代替臨風掛帥平亂?”
霍釗首肯道:“是,眼下這是最好的安排。”
他說:“我父子三人既然無法合力,便要人盡其用。”停頓片刻,帶著一絲猜疑,“秦洵的武功不知具體幾何,但勝得過你們幾個小輩,明知如此,老夫豈能讓你們去送死?”
戰場之上主帥和副帥各自分工,主帥做先鋒軍,副帥應按策軍計劃調動大軍配合。容落雲問:“為何不讓臨風退而求其次,做副帥,讓鎮邊大將軍來城中鎮壓?”
霍釗答道:“陳若吟的目標是臨風,只要他出現在戰場,敵方勢必會全力對付他。而我和驚海在他們眼裡,是一樣的,我勢強,便會全力與我糾纏。”
一桌吃食已經冷了,霍釗的聲音亦然:“霍家的男兒,戰死沙場沒什麼可遺憾的,可若是被賊人的奸計殺害,那我只能做個護崽兒的尋常父親。”
言至於此,容落雲聽得有些怔怔,他抬眼看去,恰好對上霍釗的雙眸。那股威嚴浸在骨子裡,眼神雖無波,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凜冽。
容落雲皮肉繃緊,覺出霍釗在打量他……甚至是質問他。
“孩子,自修建長生宮一事起,陳若吟便執意對付臨風。”霍釗開口,“因為他與不凡宮交好,而你的不凡宮是為三皇子做事。”
容落雲陡然一驚,當初他未提及三皇子,對方竟全都知道了。隱瞞無用,他頷首承認:“陳若吟以為我們三方為盟,這也是他要殺臨風的根本原因。”
霍釗問:“那你們究竟有沒有結盟?”
倘若是真的,霍臨風代表的霍家則扶植睿王,不單與太子的勢力為敵,更與皇上的想法相悖。
當年只為三皇子鋒芒畢露,便誅殺唐禎滿門,霍臨風如若那般,一旦有證據,恐怕下一個謀逆的罪名將扣在霍家頭上。
容落雲急道:“沒有,臨風與我們沒有干係。”
霍釗登時追問:“你們?”
容落雲說:“我與三皇子。”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強自壓著,“我與三皇子往來合作,不難理解罷。”
霍釗點點頭:“拉攏臨風的話,對你、對三皇子皆有助益,為何沒有呢?”
容落雲道:“我不會利用臨風的。”他回答得鄭重,並直愣愣盯著霍釗的眼睛,“定北侯,我也有個問題,假使太子並非明君之選,霍家也會義無反顧地擁護嗎?”
忠烈擁護昏君,則為愚忠,與奸佞無異。
容落雲有此一問,是因為他能猜到,睿王有朝一日定會謀奪皇位,屆時霍家將如何自處?他認為此乃天大的難題,誰料,霍釗神情鬆動,竟不合時宜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