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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二人大步離去,不知發生何事。
這點動靜不算小,園中眾人陸續起來,觀望著,暫時不好輕舉妄動。待天光大亮,霍臨風和孟霆元折返回來,沒帶隨從,看來已經無事了。
容落雲出屋,詢問道:“方才發生何事?”
霍臨風說:“新帝派人提審阿扎泰,剛剛帶走了。”
阿扎泰是重要的人證,可若是不交人,則為忤逆皇命。孟霆元道:“接下來便要等,看皇兄有何後招,是舍陳賊安民心,還是對付咱們。”
容落雲點點頭,風雨前最是平靜,沒什麼好懼怕的。
“對了,”孟霆元說,“我夜半才回府,聽聞小茴來了。”唐茴是容端雨的本名,他習慣如此稱呼,“管家還告訴我,她的腿……”
容落雲抿著唇,提起仍是悵然,孟霆元安慰道:“你別難過,我這就入宮尋兩名御醫來看看,也許還有法子。”
孟霆元說罷便走,沒耽擱片刻,走出蟄園一拐彎,撞上等在門邊的陸准。陸准才睡醒不久,哈欠連天打得眼泛淚花。
“三宮主,有事?”孟霆元問。
陸准開門見山:“王爺,你該給不凡宮送銀子了。”
這陣子裡外事忙,孟霆元疏忽,聞言便答應下來:“要多少?”
陸准說:“五千兩。”
“五千兩?”孟霆元負起手,“三宮主,你怎麼不去搶?”
陸准道:“我都見到你這個財主了,為何還費勁去搶?”他困著呢,仰著下巴打哈欠,臨走威脅對方,“你若是不給,我就把睿王妃的秘密傳出去……”
那背影入園走遠,孟霆元吃個啞巴虧,生著氣喊府里的帳房去了。
檐下,霍臨風和容落雲相對片刻,掀簾進屋,並著肩朝裡面走。霍臨風瞧見容落雲眼下的淡青,說:“去好好歇會兒,叫丫鬟伺候你姐姐。”
容落雲沒吭聲,一直沉默到房門外,門半掩,透過縫隙能看見容端雨倚床坐著。他們推門進去,像是犯案的小人見到官府的老爺,又心虛又侷促。
忽然,霍臨風說:“容姑娘,把小容許給我罷。”
容落雲兩眼一黑,這瘋子說的什麼話,也忒不要臉了……他從後砸一拳,偷偷地,觀望容端雨的神情。
容端雨淡淡的:“你會永遠待我弟弟好嗎?”
霍臨風似驚似喜:“我發誓!”他緊緊攥住容落雲的手,“我一定珍愛他,若違背誓言,便橫死沙場不得輪迴。”
不愧是塞北的將軍,哪怕橫死也不能在別的地方。
容端雨本已經允准,也無力討價還價般讓對方保證,倒不如說些實在的。
“落雲,你出去。”她把容落雲支走,房中只剩下霍臨風,“霍將軍,包袱里有個盒子,你收著。”
霍臨風去拿桌上的包袱,摸出小木盒,覺得有點眼熟,怎的那麼像容落雲弄的那一盒補藥?他忍不住問:“容姑娘,這是?”
容端雨說:“你與我弟弟行過燕好之事了?”
如斯直接,霍臨風險些嗆著,容端雨睨他一眼,說:“我在青樓見得多了,也知道斷袖是何種情況,這盒藥是我專門討來的。”
以為他體虛不成?霍臨風忙道:“不用不用,我用不著這個,這……真的用不著!”
容端雨蹙眉:“你用?”她分外猶疑,把霍臨風從頭到腳打量個遍,“莫非,是你承歡落雲的身下?”
霍臨風幾乎吐了血:“不是……”
容端雨將信將疑:“斷袖燕好很傷身,這盒腰是外服,保養身子用的。”到底是女兒家,哪怕久經風月也遭不住,“總之,你們誰需要就誰用罷。”
霍臨風冷麵發燙,連頸子都紅了,還不忘禮數周全:“多謝容姑娘。”
容端雨說:“稱呼要改了。”
霍臨風一怔:“多謝姐姐……”
他捧著盒子走出房間,對上容落雲,想起容端雨探究的目光,還有那句“承歡身下”。
枉他一世英勇,這下跳進藍湖也洗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霍:無語
第106章
臨著坊集的一間食肆, 人滿為患, 晌午未至便已杯籌交錯。二樓上房內,霍臨風和容落雲面對面坐著, 守一口咕嘟冒氣的鍋, 鍋里燉著鮮香軟爛的羊肉。
容落雲夾一塊, 剛塞嘴裡,燙得薄唇輕顫咿咿呀呀, 霍臨風抬眼瞧著, 先忍俊不禁,而後幸災樂禍, 道:“睿王府頓頓珍饈, 怎像個餓狠的小叫花子?”
那口羊肉咽下去, 容落雲說:“許是當年我做小叫花子時,落下病了。”他指的是初到西乾嶺,和姐姐走散,孤身一人在街上行乞。
容落雲瞥一眼窗戶, 緊閉著, 連點縫隙都未留, 夥計特意叮囑過,門窗關嚴些,免得惹上麻煩。他問:“能惹什麼麻煩?”
霍臨風說:“先帝駕崩不久,百姓誰敢歡聲笑語,可眼下正值年關,是一年到頭最開心的光景。”所以呢, “只能閉門鎖窗,偷偷地開懷。”
容落雲哼一聲:“孟家人好厚的臉皮,死便死了,還想讓百姓追思數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