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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容落雲,你要不要我,我也不會是旁人的,咱們都心知肚明。你退後至那般境地,無非是因為在乎我,可你還未想好,說明你心裡那道坎兒還過不去。”
眼下輪到容落雲默不作聲,僅餘幾粒米,他漫長又緩慢地嚼著,霍臨風偏頭看他,奪下他的碗,換成一盞湯,說:“你瞧,故作輕鬆,一句話便打回原形。”
容落雲望著碗沿兒,不想露怯,亦不想說這個:“那你莫再打我。”
甚為委屈的語氣,幽幽怨怨,仿佛真的挨了打。霍臨風的心腸被這一句刺激得變軟,被晚霞浸染得變熱,改口道:“那好罷,此戰了結之前我們都不說了。”
一餐飯用完,天黑透,直至夜深該沐浴登床,容落雲一步也未踏出過房間。此地與西乾嶺的將軍府不同,他覺得拘謹,主也好,仆也罷,他臉皮薄得怕跟人撞上。
沐浴完,容落雲濕著頭髮盤坐在床尾,褥間鋪散著幾身衣裳,是霍臨風命杜錚給他買的。月白的,青色的,依照他素日的喜好,軍中風沙搓磨,還有幾身色深厚重的。
他一一疊好,最後一件衫子裡,抖摟出一隻白瓷小罐,半掌大,蓋得頗緊,打開是雪白雪白的脂膏,逸著蘭花香氣。
容落雲低頭端詳,好像在姐姐的妝鏡台上見過類似的東西,莫非是塗面的?他赤足下床,踩著厚毯跑到小室門口,稍一定睛:“哎呦!”
霍臨風剛從桶中出浴,一絲不掛,正拿著布巾擦拭,聞聲覷向門邊,說:“被瞧去的是我,你哎呦什麼?”
容落雲垂眸盯著地毯,毯上花紋勾纏,這朵牽著那朵,這枝勾搭那枝,於是乎,他的目光從腳下朝前遊走,望見霍臨風濕淋淋的雙足,不禁往上,修長的小腿,兩膝,結實的大腿……
“看哪兒呢?”霍臨風問。
倏地,容落雲撇開眼,心虛惶恐的模樣猶如驚弓之鳥。“沒、沒看什麼。”他這才想起來意,兩手捧著瓷罐,“這是何物?”
霍臨風囫圇擦了擦,寢衣寢褲早備好的,他不碰,從梨木架上扯一件滑溜溜的絲袍。披上,那般松垮,走近對方時幾乎要垂落。
容落雲難控餘光,難抑臉熱,等霍臨風近至他面前,便盯住人家淌著水珠的胸口。明明一飽眼福,卻好生虛偽地說:“不穿好衣裳,成何體統。”
霍臨風故意扇扇衣襟,靠近些,周身的濕熱氣鋪天蓋地,他瞧著賊喊捉賊的眼前人,問:“唐公子,你往我胯下偷瞄,又是哪門子的體統?”
容落雲遽然一驚,什麼唐公子,仿佛爹、娘、弟弟都能聽見,要罵他敗壞唐家的門風。他嘴硬道:“胡言什麼,我瞄你那物兒做甚。”
霍臨風說:“你想做甚,都行。”不出所料,容落雲羞惱轉身,披著的長髮甩動拂過,搔人得很。他伸手攔住,勾腿托背抱起來,大步走出了小室。
八九步的距離,至床邊,掂著懷中一身骨肉傾倒翻滾,肌膚相親地栽在床榻裡頭。桌上,窗前,櫃旁,鎏金的燈架燃著紅燭,三兩紗燈透著明光,亮極了,瞳仁兒都能瞧見彼此的情態。
容落雲仰面躺著,叫霍臨風虛虛地籠罩,低聲懇求:“吹燈……”
那是下人的活兒,小侯爺哪肯做:“吹熄了,如何看你這樣子。”抬手輕扯,落下兩層朦朧紗帳,卻更覺曖昧得難以言喻。
霍臨風打開瓷罐的蓋子,說:“這物件兒叫馥蘭膏,塞北秋燥天寒,怕糙了你這張小臉兒。”指尖沾一點,抹在容落雲的頰上、額上、還有鼻尖。
這是女人用的東西,容落雲不樂意受,可霍臨風親手揉著他的臉,他哪還說得出“不要”?薄唇動一動,說出句旁的:“杜錚真不好當差,還需幫你買這個。”
霍臨風道:“你倒關心他,與大哥議完事,我親自去買的。”俯身壓實些,“城裡最好的鋪子,名曰‘滿堂歡’,好不好聽?”
容落雲此刻滿面香:“好聽。”忽覺漸沉,霍臨風卸力在他身上,旁的還好,只是胯骨被一物硌著。偏偏霍臨風無恥,問:“魚水之歡一詞,是不是也好聽?”
他面紅耳赤,明明什麼都未做,卻像是被臊白狠了。腰間有些癢,霍臨風撩開他的寢衣搭衽,一掀,白淨的身子在橘黃的燭光下露出來。
容落雲再提一次:“吹燈……”
霍臨風低頭噙住那薄唇,摸索容落雲的褲腰,含混道:“我先瞧瞧腿根兒還紅不紅,吹了燈怎麼瞧?”
寢褲連著褻褲一點點褪下,容落雲忍著羞怯,竟乖順地紋絲未動。他好天真,不經事的嫩瓜般,問:“還紅嗎?”
霍臨風垂眼盯著,掩蓋眼中的星火:“仍是紅。”
容落雲支吾道:“那是否……不欺負我了?”
霍臨風血氣逆流,壓著畜生的勁頭抬眸一笑:“紅紅一片,更招人。”重新壓實,捉著容落雲的兩手固定在頭頂,“還有,原來那叫欺負你,要不我以後欺負旁人去?”
容落雲急道:“你敢!殺了你……”震懾力趨近於零,他自己也有所發覺,“說得太多了,不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