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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三兩人後,霍臨風的腮邊沾了血,雙目也跟著泛起紅絲,他抿緊兩片薄唇,動了怒,猶如一頭髮狂的惡狼。
這架勢獨屬於戰場,一心殺人,片刻後樓中盪起尖銳的慘叫。
圍攻的眾人禁不住後退,駭得慌,顫著瞳仁兒躲避霍臨風的靠近。霍臨風一手握著劍,一手提著剛削下來的腦袋,熱血噴薄,小泉似的流淌了一地。
“陳若吟派你們來時沒說麼?”他道,“本將軍最喜削人首級。”
對方愕然,已經退至長廊盡頭,霍臨風說:“出去萬箭穿心,還是在這兒束手就擒得好。”
有幾個識時務的,擁擠著,丟掉兵器紛紛跪下,人心一旦動搖便不可遏制,繳械投降的人愈來愈多。霍臨風將手裡的腦袋一扔,大步過去,揮劍砍死一人。
眾人頓時驚慌,霍臨風趁著這股慌亂迅速出手,轉眼僅剩一圈死不瞑目的屍體。他按住最後一個,鐵爪扣著咽喉,低聲問道:“你們的頭兒,在哪兒?”
對方被掐得無法叫喊,艱難地回答:“在青雀間……”
霍臨風擰斷對方的脖子,掠至三樓,摘下圍廊的紗燈砸開屋門,一股白色煙霧縹緲散出,微涼,頓時擴散開來。
一名道士從門間走出,穿著深灰長袍,右手執一根白尾細毛的拂塵。霍臨風蹙眉相視,覺得這人眼熟,細細回想,當時不凡宮比武招人,他與對方在比武台上有過一面之緣。
沒記錯的話……號稱湯山小元尊。
當時便為陳若吟所派,還是後來才投奔門下?比武時十招之內便輸了,看來隱藏著身手,不知武功究竟如何。
白煙逐漸淡去,霍臨風怒目盯著對方,提劍欲沖,卻腳步虛軟重重地一跌,他半跪在地,晃晃頭,暈眩之中透出難抑的痛苦。
湯山小元尊朝他走來,拂塵擺盪,寬大袖中藏著蓄起內力的一掌。
近至身前,霍臨風眼神驟冷:“臭道士!”起身攻其不備,粗喘著鬆一口氣,“看你放的毒厲害,還是我的鎖息訣厲害!”
湯山小元尊陡地一驚,後盪一步輕巧地躲過了,甩袖之間擲出兩顆彈丸,落地炸開,又冒出一股甜膩嗆人的氣體。
霍臨風道:“還是個懂製毒的,裝什麼仙風道骨。”
湯山小元尊笑道:“霍將軍忠義之士,方才不也耍滑使詐麼?”
霍臨風說:“那叫兵不厭詐。”
說罷閉氣不言,衝過去,逼迫對方跳下三樓。他們打鬥著落在琴瑟台上,長劍對拂塵,漸漸交手四十招有餘。
湯山小元尊的招式不同於人,出招輕柔,斷招卻猛烈非常,收放之間差異極大。偶一瞬間,霍臨風“嘶”的一聲,臂膀被拂塵甩過,衣料破開傷了皮肉。
兩人站定,隔著三五步,湯山小元尊露出笑意。
“啊……”
很快,他的笑意凝固住,低頭才發覺腹部抽搐著,噗地噴出一股血來。霍臨風的劍太快了,不知何時刺的,收鞘,帶著滿刃的濕紅。
湯山小元尊腳步一軟,跪倒了,封住經脈將血止住。這一劍沒想要他的命,他抬眼看著霍臨風,問:“為何不殺我……”
霍臨風走近:“江湖人不懂了罷,官府辦事要留活口。”
近至身前,湯山小元尊握著拂塵猛地刺去,絲絲縷縷之間,藏著一截淬毒的刀頭。霍臨風眼疾腿快,一腳把人踢翻在地,拂塵掉落,道袍里滾出來幾顆藥丸。
這時屬下從門口進來,稟報導:“將軍,共射殺一百三十九人。”
霍臨風說:“把他押入大牢,擇日再審。”俯身拾起藥丸,環顧一圈,“樓里香消玉殞盡,處理屍身後,小春台先封了罷。”
一隊人馬離開長街,穿行暗巷,各自一身冷雨。
沒多久,不遠處傳來廝殺聲,定北軍仍在絞殺亂賊,霍臨風率著神劍隊揚鞭加快,再次投入到激戰中去了。
這場風雨和時局相襯,如磐如晦,徹夜沒有停止。
天微微亮的時候,容落雲合衣而起,推開門走出了廂房。庭院已被沖刷乾淨,瞧不見血污,一夜疾風也將那股子腥氣吹散了。
他坐在屋檐下,從衣襟里掏出鷹骨笛,一直懷揣著,暖得熱乎乎的。“嗷!”狼崽跳到身旁,傍著他,爪子一伸一縮鋒利得很。
“也不知你爹怎樣了。”容落雲說,“外頭吵嚷一夜,這會兒能稍微歇歇麼?”
臨冬的大雨侵身,得多冷啊,他真想衝到街上去看一看霍臨風。正想著,一人跨進院門,披蓑戴笠,走近些才看清是張唯仁。
這是來報信的,容落雲問:“快講,外頭情勢如何?”
張唯仁說:“打了一夜,天將明時最為懈怠,將軍此刻正率人猛攻。”
容落雲又問:“他好嗎?”
張唯仁回答:“還好,並無受傷。”關於賊匪的狀況,“因在城中,民居方便隱藏,不少民戶被沖入家中的亂賊殺害。況且這些江湖人是漢人,來自民間,極易偽裝成普通的百姓。”
這比明刀明槍的對戰要複雜,陳若吟此招,既能拖住兵力,還會弄得塞北百姓人心惶惶。容落雲嘆一聲,請教道:“以你來看,大概多久才能鎮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