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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息訣未達第十層,撐不久,那四人齊齊衝來。容落雲閃躲抵擋,於黑暗中死死盯著大屋,盯著那晃蕩的雕花門。
他翻身飛逃,幾乎吼破了嗓子:“陳若吟!定有一日我殺了你!”
一通走壁飛檐,容落雲沒儘快離開,反而在偌大的丞相府四躥,待三名暗衛被他稍稍甩下,他迅速落入一方庭院,尋到受傷被擒的黑衣人。
一名暗衛押著黑衣人,容落雲俯身衝去,纏鬥數招後,探手將黑衣人攙扶住。“走!”躍上屋檐,這才攜著對方奔逃而去。
黑衣人頗為精壯,容落雲拖著,沁出一身汗水,逃離丞相府,寅時將過,城中的家家戶戶俱已黑透。
閃入枇杷巷,容落雲鬆開手,那黑衣人沿著灰牆出溜到地上。伸手不見五指,誰也不開口,僅能聞得各自的呼吸聲。
容落雲暗撫胸口,確認密函完好,說:“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夜探丞相府意欲何為,但今夜我要謝謝你幫忙。”
就算引開暗衛是湊巧,那兩聲“快走”也是實打實的提醒。
這時,黑衣人開口:“二宮主……”
容落雲一愣,如此喚他,莫非是自己人?他蹲下身去,摘掉對方蒙面的布巾,試圖窺見一二,黑衣人又道:“信函……怎的總被二宮主劫去。”
這聲音是耳熟的,容落雲驚道:“張唯仁?!”
張唯仁嘴唇微動,欲應一聲,卻呼出一口血來,他艱難得說不成話,容落雲卻嘴皮子利索道:“你怎會來長安?為何又出現在丞相府?是為了密函,還是查探旁的什麼?”
待那一口血流盡,張唯仁咕噥道:“宮主,你好煩。”
暗夜裡,容落雲氣得臉色發白,伸手扶住這漢子,一步步朝巷口走去,街上已有丞相府的侍衛巡查,在緝拿他們。
容落雲只當提著一口大缸,快步疾行,終於行至集賢客棧的樓外。三層樓,軒窗敞開著,他捏緊張唯仁的衣裳:“運氣!”
眨眼的工夫,二人落入上房內,容落雲趕忙關窗,一扭臉,張唯仁已經虛弱地倒在地毯上。
屋中點著燈,陸准未睡,正坐在桌邊嗑瓜子。見狀,他大吃一驚:“二哥,怎還帶回來一個?!”
狼崽聞見血腥味,好生興奮,畜生勁頭湧上來,直往張唯仁身上撲,容落雲一腳踹飛,說:“先來幫忙,他受傷了。”
張唯仁受的是劍傷,在腰腹部,傷口煞是駭人。容落雲幫忙上藥,分著心問:“老三,夜裡沒亂跑罷?”
陸准回答:“只去街上逛了逛,買了些點心。”
容落雲瞄一眼圓桌,上頭擱著點心,瓜子,還有些街上賣的小玩意兒。“嗯,乖。”他慰一句,低頭細細包紮。
陸准問:“二哥,到底怎麼回事呀?”
容落雲亦想知道,纏裹好傷口,扶張唯仁半躺在榻上,他搬凳坐在榻邊,餓得慌,還捧一塊點心吃著。陸准有樣學樣,坐旁邊,繼續嗑那把瓜子。
“說說罷。”容落雲邊吃邊問,“你為何會出現在丞相府?”
張唯仁答:“與二宮主一樣。”
容落雲頓住,他懷疑陳若吟與突厥人相勾結,夜襲丞相府,為的便是獲取密函。張唯仁與他原因相同,又是聽命霍臨風,說明霍臨風也有此懷疑?
張唯仁說:“塞北開戰之前,將軍便有所疑慮,故而命我來長安查探。”他捂著腰間輕輕喘息,“我暗守丞相府多日,誰料,竟發現宮主也在伺機以待。”
容落雲問:“那今夜的事情……”
張唯仁回答:“塞北根本沒有大捷,我知是有人蓄意散布,便明白了宮主的計劃。”然後,在陳若吟於宮中參加中秋宴時,潛入府邸,目的便與容落雲完全相同了。
一塊點心咽下,豆沙綿甜,唇舌吐字都放輕些,容落雲低喃道:“陳若吟真是狗鼻子,竟聞著味兒發現我。”
張唯仁說:“當時共六名暗衛,若宮主暴露,恐怕凶多吉少,於是我便現身引開他們。”
滴水之恩尚且銘記,這般救命之恩,容落雲更是感激。他為張唯仁掖掖被子,斟一杯熱茶,奉予恩公一般。張唯仁輕抿,蒼白的臉色稍好一些。
容落雲又問:“那你如何做到放火的?”
張唯仁微怔:“火……並非我所為。”
今夜著實兇險,倘若沒有那及時的一把火,恐怕二人皆有危險。容落雲心中疑惑,稍扭臉,見陸准吧唧吧唧嗑著瓜子。
這伢子嗑得專心,翹著二郎腿,靴底沾著若隱若現的一抹紅。容落雲捉住那腳腕,擰著,細看那一抹紅究竟是何物。
“做甚?”陸准慌道,“二哥,你幹嗎呀!”
容落雲撕下那一抹紅,輕輕一捻,原是一片花瓣。再細瞧,紅里透著紫氣,好生眼熟,貌似是丞相府的羊蹄甲。
羊蹄甲在北方難種,這時節則更難,除卻丞相府能精貴地伺候著,街上絕不會見到。他恍然頓悟:“老三,是你放的火?”
陸准支吾不言,他答應過不亂跑,擔心容落雲訓斥。掂掇片刻,發覺對方並無怒意,才小聲承認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