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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容落雲單膝壓著南羽真人,拂塵斷,其中的利刃攮進胸口,冒著大股大股的鮮血。容落雲站起來,道:“臨風,咱們去追陳賊。”
刁玉良大喊:“此處我率兵抵擋,二哥,霍大哥,你們快去!”
不宜耽擱,霍臨風和容落雲翻身上馬,衝出了人群,段懷恪與陸准一齊跟上,四人前後踏雪,馬不停蹄地疾馳漸遠。
路面上一層新落的雪,奔至主街,除卻紛亂的馬蹄印,還有兩道車轍。他們循著痕跡一路追趕,追到城門處,只見大片的屍首。
熱血未涼,陳若吟一行還沒走遠。
“駕!”霍臨風吼道,快馬加鞭奔出城外。五六里後,漸聞一陣馬蹄聲,容落雲飛身掠去,快不可追,終於趕上陳若吟的隊伍。
他翻身落地,提著劍,迫使那一行人停下。
一輛馬車,九名佩戴面具的暗衛,正是摶魂九蟒。容落雲瞧著,問:“老五陳綿,老六陳驍,老八陳實,老大陳怡,這四人難不成有起死回生之術?”
他這般問著,其實看出一點端倪,眼前的幾人與死去的那幾人,身高、身形,甚至所執兵器,皆略有不同。
看來如他所料,“摶魂九蟒”不過是陳若吟培養的殺手罷了,一旦有人喪命,便有新的人替代。恰巧此刻,老七問他:“你就是容落雲?”
容落雲沉聲答:“錯,我是唐蘅。”
這一聲落,霍臨風他們俱已趕來,氣兒還沒喘勻,摶魂九蟒便紛紛出招。只見九人密不可分,配合得極默契,大有不可抵擋的威勢。
他們四人各面一方,被包圍住,在連番攻擊下顯露頹勢。數百招後,陸准體力難支,右臂被砍傷,容落雲見狀縱身一躍:“老三,閃開!”
陸准忍痛退後,奈何對方人多,一劍朝他劈來,千鈞一髮之際,霍臨風用決明劍幫他擋掉,緊接著揮出一招“十字移山”。
三人被震翻在地,噗嗤吐出大口鮮血,段懷恪趁其他人分心不備,出掌暴扣。摶魂九蟒的武功早有見識,重傷不死,迅速集結起來以真氣護體。
茫茫雪地上,兩方對峙,今日必定要你死我亡。
容落雲大口喘著,體力消耗過半,再如此下去,他們四人恐怕難敵對方九人。摶魂九蟒合力則威勢倍增,只有將其分散開,他們才有戰勝的可能。
他記得,父親的《孽鏡》中寫著,終陣孽鏡,五人連陣為五神互合,戰格至頂,星門五宮皆為凶跡,可破千軍萬馬。
容落雲道:“臨風,天網四張,你落‘直符’。”他翻身向後,定在第六宮“騰蛇”處,“大哥,你落‘驚門’,老三,你在‘天心’!”
四人定點成陣,殺過去,容落雲命道:“臨風,翻至六合。”近至摶魂九蟒面前,他跟著掠向另一處,霎時將九人分散兩邊。
這一招,叫青龍反首。三人聽從容落雲的號令,陣勢變幻,風雲莫測,一招華蓋悖師後,摶魂九蟒被衝擊得散開。
四人各自打鬥,又近百招,方才的勝勢漸漸敗落,孽鏡陣,五人缺一不可,中心之人尤為重要,否則只破難攻,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唔!”容落雲被老七老八掀翻在地,悶哼一聲,喉間儘是腥甜之味。霍臨風奔來扶他,瞬息的光景,段懷恪亦被刺傷一劍。
那九人復又聚首,中間者道:“看來今日,你四人要曝屍荒野了。”
容落雲爬起來:“那就試試看。”
對方道:“你比誰都清楚,缺一人不成陣,何必做無謂的掙扎。”
此時,一陣徹骨寒風吹來,那般勁烈,捲起白霧似的冰雪,一道身影翻轉落地,衣袂飄搖伴著灰白的鬢髮。
容落雲驚道:“師父!”
段沉璧聲若洪鐘:“老夫來遲,願入孽鏡陣一試。”
四名小輩立即布陣,段沉璧身處中央,赤著手氣定神閒。容落雲好比有人撐腰,不禁高聲:“蛇入地羅,奇入太陰!”
五人聯合成陣,詭譎變幻著,五道內力千機同發,大破摶魂九蟒的陣型。近身,如利箭在弦,拼出一招天地變色的網蓋天牢。
摶魂九蟒徹底分散,段沉璧的大掌旋出,沾衣斷骨,只見老五老六渾身若崩,發出徹天的慘叫。一面金光閃爍,霍臨風斬斷老七老九,雪間零落著斷臂殘腿。
陸准傷勢漸重,與老二纏鬥數十招,這時候,刁玉良縱馬趕來,見他情勢危急,大喊:“三哥!我來助你!”
前頭便是護城河,陸準會意,引得老二漸至河邊,刁玉良脫下鎧甲撲過來,纏著老二一同跌進了河水中。
陸准浴血跪倒,望著趨靜的河面,仿佛一切已無生機。倏地,漣漪陣陣,泛上來一抹紅,那紅色越來越深,蕩漾開,猶如碧水點了硃砂。
片刻後,嘩啦一聲,刁玉良竄出水面,高高舉起老二的屍首。
這一片覆雪荒野上,血污斑駁,映襯著西斜的晚霞,摶魂九蟒僅剩一人,受了傷,眼看大勢已去,後退幾步上馬逃了。
那輛馬車停在那兒,孤零零的。
霍臨風和容落雲相視一眼,行至馬車前,同時探手推開了小門。說時遲那時快,裡頭擊出左右兩掌,用盡十成力,將他二人打得嘔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