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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風說:“輕些你怎麼爽利?”他雖不是畜生,卻是七情六慾俱全的凡人,一下一下,生生磨紅那兩粒小豆。
手臂連著手掌,掌心與虎口磨得厲害,霍臨風細細擦乾淨,撒些藥粉,用棉紗薄薄地纏了一層。他遞上一塊糯米蒸的糕,裡頭三顆棗子一顆山楂,甜酸合度。
容落雲兩手捏著吃,注意力全在糕上,軟著身子任由擺弄。“嗯……”他哼哧這麼一聲,那布巾擦到他腿間了,碰不得,一碰便火辣辣的疼。
霍臨風輕之又輕,手藏在被子下,摩挲著腿根兒的難堪。“忍著點兒,”他道,垂眸對上容落雲看他的眼睛,似有話說,“怎麼了?”
容落雲舔舔唇,透著饞相:“還想吃一塊。”
霍臨風又給一塊,擦完腿,攏緊些,探深一點擦後面的雙丘,邊擦邊瞄,看容落雲是否表情有異。誰料,那人懶懶倚著他的肩,吃得正香,一副缺心少肝的模樣。
他攥住帕子,肉挨肉,用手指狠狠颳了那臀尖兒,濕漉漉,軟膩膩,隔著棉被都知道,且要顫上一顫。復又瞄去,見容落雲吃得更快,咕噥咕噥咀個不停。
霍臨風說:“像個小叫花子,若是旁人給只燒雞,被欺負透了還只顧著吃。”
容落雲咽下最後一口:“若是旁人,早被我一掌打死了。”他扭臉埋霍臨風的頸窩,他最喜歡這兒,“本就只有你,還得便宜賣乖。”
霍臨風這下熨帖了,擦洗完兩條腿,最後把傷痕累累的一雙足擦乾淨。腿根兒抹些藥,腳掌也塗藥包好,包得很厚,瞧著不宜走路。
他想起夢裡抱著容落雲入營,說:“前幾日,我夢見你了。”
容落雲問:“夢見我什麼?”
霍臨風道:“夢見你來了,來見我。”他抽出乾淨的衣裳給容落雲穿,褻褲小衣,那麼多件,“你在夢裡還要刺我一劍。”
容落雲心想,他幹得出來這種事,於是問:“刺了嗎?”
霍臨風戳戳胸口:“我讓你刺這兒,你捨不得了。”
容落雲又想,他的確會心軟,抬起手,把手掌覆蓋在霍臨風的心口處,裡面的心跳咚咚有力,隔著血肉和衣衫回應他。
他有怨:“你早知要歸塞,教我吹鷹骨笛時便在騙我。”
霍臨風問:“那我走後,你有沒有吹過?”
容落雲說:“我為何要吹,我又不想你。”被人抱著不費勁兒,又吃了糕點,已然恢復口是心非的力氣。可撒完這一句謊,自己卻先禁受不住,顫著聲兒,要哭不哭地改口:“我好想你……”
霍臨風摟緊低聲:“我何嘗不是,日日都要想,打仗時顧不得,之後哪怕睡覺也要補上。”
他憶著那場夢,夢裡旖旎繾綣,夢裡春光放浪,容落雲痴纏的姿態依傍著他,像只發性的貓兒,一股子掩不住的情切。
“我知道,”霍臨風說,“你千里迢迢來,為的那樁要緊事我都知道。”
容落雲一怔:“你知道?”
霍臨風點點頭:“因為你想壞我了。”
薄唇一抿,容落雲的面上憋出一層浮汗,道:“胡唚!”左右穿好了衣裳,他掙扎到榻上,扯開包袱,尋出那封皺巴的密函,“你真當我是想漢子的寡婦麼,我是為這個!”
霍臨風接過打開,看清紙上的字,是突厥文,他讀不懂,但能辨認出“阿扎泰”的名字。容落雲問:“你懷疑陳若吟與蠻子勾結,還派張唯仁查探,是不是?”
霍臨風疑惑不解:“你如何知曉的?”
容落雲說:“我遇見張唯仁,還得他相救。”話音未落,手臂被一把攥住,力道大得他發痛,霍臨風問,“你遇險了?到底怎麼回事?”
容落雲道:“聽聞陳若吟曾諫言命你歸塞,我覺得其中有異,便去了長安。”他掙開霍臨風的手,挪騰近些,往對方懷裡傍,“先查探幾日,活捉一名陳若吟的探子,是個高鼻深目的異族人。”
“我把他交給睿王去審,審不出也先關著,然後趁著中秋將至,在長安城散布你初戰大捷的消息。”他環住霍臨風的腰,“陳若吟意圖對付你,定會有所動作,等中秋那夜,便埋伏在丞相府準備動手。”
句句皆是機要,按著計劃一環扣一環,容落雲講述到這兒,一頓,忽然邀寵似的問:“我辦得好麼?”
好什麼好!霍臨風的重點落得不偏不倚,卻又偏頗出十萬八千里,罵道:“簡直是胡來!那丞相府是隨便闖的?上回獨行瀚州忘乾淨了?陳綿陳驍都差點要你的命,還去丞相府,往摶魂九蟒的跟前撞!”
他急赤白臉地擺弄容落云:“有沒有受傷?”明明方才脫衣擦身,早瞧遍了,這會兒又把前胸後背檢查一遭,“心肝肺腑疼不疼?有沒有受淬命掌?”
容落雲無礙,說:“我若有事如何來見你?”他將陳若吟的陰謀告知,“那老賊欲害你性命,斷不能讓他得逞。”
當夜的情形,張唯仁忽然出現,陸准放火,容落雲一一講述,快講到脫身離去,忍不住道:“摶魂九蟒當時共六人,我居然殺死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