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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游思接通,倆損友開始糟蹋電話費,“你撥打的用戶正在做飯。”
章以明重點和常人不一樣,而且有著非正常的警覺性:“你為什麼拿著他的手機,男女朋友都不這樣隱私外露。”
游思回道:“誰跟你似的渾身隱私,我和時安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怕碰對方的手機。”
“你倆要是能成男女朋友,還用等到二十八九啊,別故意氣我了。”章以明沒什么正事,“叔叔和阿姨都挺好的吧?我寄過去的藥材記得喝,滋補的。你也挺好的吧,寂寞了就回來,我一直都在。”
游思一聽就開始咋呼,游父游母也在配菜上出現分歧,明明就三口人,卻總是雞飛狗跳的。戚時安笑著看戲,要是他家這麼亂,早被他姥爺一嗓子吼安生了。
電話掛斷,游思嗔怒道:“章以明對我性騷擾,他在公司是不是也騷擾人家女同事?”
戚時安兩手黏黏糊糊的,無力道:“你冤枉他了,他騷擾與否只看姿色,不看性別。”
這廂和好了面,那廂連麵湯都喝完了,沈多意收拾乾淨桌面,然後戴上耳機準備打給戚時安。號碼已經撥出,他對著資料勾畫,等待對方接聽。
才響一聲而已,沈多意很高興對方接得這麼快。
“你別煩了!我們倆剛剛決定在一起,你歇著吧!”
沈多意勾畫的筆尖頓住,被喊懵了。
游思看都沒看,以為章以明沒完沒了,結果說完卻沒聽見回應。戚時安拿起旁邊蛋殼砸過去:“別拉著我造謠,破壞我名譽。”
游思被蛋殼砸中叫了一聲,而後狐疑地看了眼屏幕:“沈多意?”
戚時安立即罵道:“你就作吧!把手機拿過來!”
顧不得滿手的麵粉了,戚時安搶過手機去陽台上接聽,幾步的距離始終沒聽見那邊的動靜。沈多意帶著耳機撒癔症,已經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還在嗎?”
戚時安靠著欄杆:“找我有事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沈多意總算回神,他訥訥地說:“我選了K753和K760,想問問你的意見。”
“可以,建議買入。”戚時安此時根本沒興趣聊這些,便敷衍地給了答案。給完也不出聲,想讓對方來打破沉默。
等了五分鐘,電話那邊毫無動靜,像睡著了似的。
戚時安心急如焚:沈多意怎麼還不問他女朋友的事兒?
他超級想聽沈多意酸溜溜地質問他。
哪怕不酸,隨便問一句也好,起碼說明在意。
“那什麼,”沈多意終於出聲,“沒別的事了,我忙去了。”
忙音直鑽耳朵,戚時安吊著的一顆心被活活堵死在了喉嚨口,他隔著玻璃窗瞪了游思一眼,開始組織八百字的真摯解釋為自己正名。
忽然“叮”的一聲,蹦進來一條信息。
沈多意發來:“你快回來了嗎,我請你喝黃油啤酒吧。”
第18章
但凡聽兩句出格的話就會臉紅羞惱,人前向來保持著從容又斯文的模樣,戚時安本以為沈多意純情如斯,可此刻面對這條信息卻迸發出勢不可擋的懷疑。
問題避而不談,反問他什麼時候回去,重要的是還提一句“黃油啤酒”。
沈多意到底純情還是高段,戚時安探究不清,他只知道自己變成了一條喪失思考能力的魚,眼前魚鉤搖擺,一點舊事回憶就能讓他毫不猶豫地咬鉤上岸。
窗子被推開,游思端著兩杯酒來到陽台,她邊走邊喝,走到戚時安面前時遞出了另一杯,好奇又直接地問:“沈多意是誰?”
好歹是一起長大的,彼此都很了解,欲蓋彌彰反而無趣,戚時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明安的員工,也是老朋友。”
“那你至於嘛。”游思雙肩卸力,像是鬆了口氣的感覺,“還以為你領導呢,原來是下屬。怎麼,怕被員工八卦嗎?”
戚時安嘗了嘗酒,回答道:“怕啊,我這麼潔身自好的人當然愛惜名譽了。”
他說完便往屋裡走,準備洗掉乾涸在手上的麵粉,游思靠著欄杆喝酒,長發被風吹得亂飛,在吞掉最後一口後,她出聲道:“我哥讓我回哲思做事,可我又捨不得畫廊。”
戚時安頓了片刻,轉身想給句建議,但游思卻仿佛逃避聽到,率先攔截:“我得糾結個十天半月,甚至更久,再說吧。”
“隨你的便,彆氣著游哲就行。”戚時安實在忍受不了手指間的黏膩了,沒再停留,大步走向了廚房。
一頓午餐吃得千辛萬苦,薯條上桌時都要餓暈了。游父游母給戚時安講發生在雪梨的趣事,戚時安回贈幾句工作上的見聞。
他忙起來不常回家,此時作客倒是激發了點想家的情緒。
情緒這種東西就像病毒一樣,種類繁多,滋生起來也不管不顧,蔓延速度還異常迅速。沈多意從離開公司回到家,再從洗完澡躺上床,整個人已經被情緒的藤蔓緊緊縛住。
他為什麼發那樣一條簡訊?
那麼多種酒,提什麼黃油?!
一下子就輕佻了。
沈多意越想越尷尬,電視劇看不下去,書也讀不下去,剛才洗個澡還差點用沐浴露洗頭髮。他軟綿綿地癱在床上,手裡握著沈老的痒痒撓,時不時撓一下平坦的肚子。
後來實在無聊,他趿拉上拖鞋去了隔壁房間。爺孫倆一脈相承,沈老也正癱在床上發呆,小收音機擱在旁邊,裡面是評書大師單田芳在講《七俠五義》。
“爺爺,你現在還蓋毯子熱不熱啊?”沈多意沒話找話,盤腿在床邊坐下。
“我蓋上熱,不蓋冷,過季天氣真愁人。”沈老闔著眼,偶爾點評一句,“白玉堂其實不如展昭厲害,但是他有點邪性,感覺就拔高了。”
沈多意還想聊冷熱的事兒:“那你晚上到底蓋沒蓋?”
“蓋,熱了就掀開晾晾,冷了再蓋上暖暖,折騰得我快感冒了。”沈老不耐煩地把頭扭向一邊,“淨打岔,都沒聽見歐陽春說什麼。”
沈多意乾脆躺下跟著聽:“歐陽春說慕容夏不是個好東西。”
沈老終於忍無可忍:“你幹嗎來了?回你自己屋去!”
沈多意不動彈,跟著聽完了兩章,最後沈老都睡著了,收音機還開著。他找了條偏薄的毯子給沈老蓋上,然後關了收音機和床頭燈。
風箱舊了就會出現雜音,人老了睡覺也容易發出哼哧喘氣的動靜。沈多意在床邊蹲下,烏漆墨黑看不清什麼,但能聽清沈老爺子有些費勁的呼吸。
他靜靜聽著,直蹲到腿麻才走。
為期一周的出差即將結束,最後一天戚時安在岩石區觀光,順便買些禮物回去。他拎著袋子沿西碼頭閒逛,悠哉得像吃飽了遛彎。
他去過很多地方,也經常飛來飛去出差,各式的景點建築已經無法引起他的興趣。海港大橋很漂亮,歌劇院也很漂亮,但他瞄過一眼就算了,目光甚至懶得多停留幾秒。
碼頭上風聲喧囂,強烈的陽光照she在海面上,水波紋帶著四散的晶光,像碎掉的彩色玻璃。戚時安終於拍了一張,像那時在慕尼黑拍下的栗子攤兒一樣,他以郵件形式發送給了沈多意。
正文還抱怨般寫道:“其實你那天破壞了我的衝浪計劃。”
沈多意看到郵件時已經第二天早晨了,他被久違的豆漿機噪音吵醒,迷糊之間還沾了份起床氣,看到郵件時頭腦一熱,直接回道:“衝浪多危險,你可以退而求其次,沖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