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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寬敞的路上停滿了車,汽車之間還夾著自行車,兩邊的樹倒是茂密,灑了成片的綠蔭。戚時安口渴難耐,走了半天只看見個小賣部,他買了瓶水,買了包煙,然後繼續往裡面轉悠。
家裡熱鬧非常,沈老許久沒這麼高興過了,沈多意懶得卷皮,直接拿著烤鴨腿啃,一頓飯吃完已經一點多了。他幫著收拾餐桌,然後扶沈老休息,等折騰完自己也犯了困。
歪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時,戚時安發來一張圖片。
沈多意以為又是霍學川的照片,沒想到打開後入眼一面紅牆,牆上藍底白邊的鐵牌帶著鏽跡,上面寫著四個無比熟悉的字:秋葉胡同。
他愣了幾秒,隨後攥著手機就跑了出去,邁過門檻跳下台階,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胡同口的戚時安。
戚時安穿著短袖T恤衫和牛仔褲,手裡拿著半瓶礦泉水,挺拔的身姿很是高傲,面上的笑容卻襯著陽光,看上去像肆無忌憚找上門求愛的紈絝子弟。
胡同很長,沈多意一步一步向對方走近,在距離半米遠的時候停下,問:“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戚時安說:“我想你的話,哪兒都能找到。”
第31章
太陽最曬、人最睏倦的午後, 整條胡同都沒個人影。戚時安擰開瓶蓋把剩下的半瓶水一飲而盡, 隨後抬抬下巴說:“沒別的事兒, 就是突然想見見你,現在見了,也就沒事兒了, 回去吧。”
沈多意似笑非笑:“那我回去了?”
“嗯,後天機場見。”戚時安後退半步,想看著沈多意進了院門才走。沈多意轉身假裝走了幾步, 隨後忽然停頓, 接著調頭跑了回來。
他直衝到戚時安面前,甚至差點撞在戚時安身上。
戚時安下意識地張開手臂去接, 扶住對方的肩膀問:“幹什麼呢,想偷襲我?”
沈多意被曬得睜不開眼睛, 胸有成竹地說:“你別裝了,明明就不想讓我回去, 還欲擒故縱,以為我看不出來啊?”
“你火眼金睛行了吧?”戚時安冤枉,他知道沈多意正在朋友家做客, 所以真的只是頭腦發熱來看看而已, 但此時對方的模樣格外囂張,他就不想辯解了,反而低頭問道,“那你還看出來什麼了?”
沈多意垂眼避開陽光的照she,回答:“看出來你比平時還帥。”
戚時安絕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句誇讚, 頓時呼吸都停滯了片刻,他把空水瓶捏得變了形,問:“現在人少,拐孩子應該沒人看見吧?”
沈多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攬著肩膀向外走去,他納悶兒又想笑:“你什麼毛病啊?我可是都二十七了。”
戚時安沒說話,他從發送完那張照片就立在胡同口等候,親眼看著沈多意邁出門檻,再跳下台階。沈多意說過,小時候從胡同尾走到胡同口,能收穫一堆好吃的。
剛才他看著沈多意一步步走近,在心裡把對方變成了那個瘦小又聽話的孩童模樣。
如果那時候就遇見,他們大概會一起玩兒,沈多意擅長奧數題,他也擅長;沈多意喜歡看考據資料,他也喜歡看;沈多意秋天鬧嗓子,那他們可以一起吃梨;沈多意騎三輪摔下來,他會跑過去接住對方。
那沈多意的情竇初開,可能就會因為他了。
戚時安攬著沈多意的肩膀往外走,想了很多,但都無法正大光明地宣之於口,他怕沈多意笑話他。畢竟對方說得沒錯,他很自負,總愛端著高姿態。
已經走到了秋葉街,沈多意遠遠地望見了停在街邊的跑車,他隨口問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等了多久啊?”
戚時安輕描淡寫地說:“收到簡訊就過來了。”
沈多意吃驚地看著他:“兩三個鐘頭呢,你一直在附近找那條胡同嗎?”
“我說了,我想見你的話,肯定能找到。”戚時安把空水瓶丟進旁邊的垃圾箱裡,“你是和爺爺來做客的吧,那天聽你說要提前把爺爺安排好。”
“嗯,爺爺在這兒住幾天。”沈多意看見了街對面的肯德基,“你是不是還沒吃午飯,我請你吃全家桶吧。”
他們倆並肩過馬路,戚時安明明樂意得不行,還要裝模作樣:“家裡阿姨準備了三葷三素,你就請我吃個快餐啊?”
沈多意推搡戚時安的肩膀:“你再挑連快餐也沒有,直接給你攤個大煎餅。”
可能是上過軍校的原因,戚時安就算不穿西裝,也時刻保持著脊背筆挺。他坐在位子上喝可樂,面前擺著全家桶和單買的兩個漢堡,沈多意給自己要了個甜筒,邊吃邊說:“我中午撐著了,就不陪你吃了。”
戚時安問:“中午吃什麼好東西了?”
“就是家常菜啊,阿姨廚藝特別好,叔叔還買了烤鴨。”沈多意回味,“反正都是我和爺爺愛吃的菜,不過我不挑食,什麼都吃。”
周圍沒什麼人,戚時安啃漢堡,沈多意吃甜筒,兩個人從吃的快餐聊到日漸升溫的天氣,又從航班聊到出差內容。
沈多意問:“這次還是去雪梨,是不是你上次去就是在做鋪墊?”
“差不多吧。”戚時安擦擦手,“這次還住在黃金海岸,我得把衝浪補回來。”
沈多意晃著杯子裡的冰塊:“那還去看游小姐嗎?”
“看時間安排吧,我媽生日她寄了禮物,要是見的話就當面謝謝她。”戚時安說,“她經營著幾家畫廊,你也可以去看看,反正那些作品我是不太會欣賞,還不如指數圖有意思。”
兩個人在肯德基消磨到五點才走,戚時安回家,沈多意回秋葉胡同,在夕陽下分別的時候,還約好了後天機場見。
一切都安置妥當,沈多意晚上獨自回了溫湖公寓,周日有一整天的時間收拾行李,於是他早早睡下了。戚時安又坐在餐廳伺候那株繡球花,順便給游哲打了個電話,得知游思帶著薯條去旅行了,不在雪梨。
周一上午九點鐘的航班,一行四人順利登機。除了戚時安,外匯部的主管級別最高,位置也正好在戚時安的旁邊。沈多意和期貨部的高級操盤手挨著,他和對方已經很熟了,整天“小王小王”的叫人家。
飛行平穩後,空乘送了飲料,商務艙人不多,還算安靜,不過青天白日的,大家都沒什麼睡意。“小王,你最近有什麼看好的嗎?”沈多意沒什麼消遣,隨口問道。
小王說:“你不是都拋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拋了,又是齊組長說的?”沈多意背後發牢騷,“齊組長的嘴沒把門,什麼都跟別人說,還老說我的事兒。”
戚時安坐在前面看書,聽著後排的交談卻頻頻走神,旁邊的主管匯報了什麼也沒認真聽,乾脆把遮光板一拉,擺出要睡覺的架勢。
小王很有眼色,立刻噤聲不再說話,主管也閉上眼準備眯一覺。沈多意百無聊賴地看窗外的雲層,也安靜了下來。
等旁邊的人睡著,戚時安解了安全帶起身,他走到後排拍拍小王的肩膀:“你去前面,我不喜歡靠窗。”
他換了位置,在沈多意旁邊坐下,坐下後還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書。沈多意瞥了一眼封皮,小聲問:“《江恩波浪理論漫談》,好看嗎?”
“還好,就是圍繞原有理論進行發散。”戚時安微微側身靠近,“想一起看麼?”
沈多意也側身靠近,和戚時安的肩膀幾乎挨住,白紙黑字寫著一堆術語,兩個人沉浸其中,偶爾探討一二。
安妮訂的酒店處於衝浪者天堂,飛機抵達後有車來接他們過去。辦理入住手續時才知道其他三人都是商務房,只有戚時安和往常出差時一樣,住的是大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