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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干辣辣的痛,使用過度再加上酒精燒灼,戚時安不太好過,他去餐廳找冷水喝,先瞥見了餐桌中央的繡球花。
怎麼又蔫了。
這花實在是嬌貴,稍不留神就給人臉色看,戚時安只好放棄了遊戲,從櫥子裡翻出營養土和維生素液伺候這株藍繡球。折騰完困意叢生,冷水擱在一旁也變成常溫的了,他湊合喝完潤了潤嗓子,吞咽完疼得自己在空蕩蕩的公寓“嗷嗚”了幾聲。
誰知這只是個開始,一夜就幾個鐘頭而已,幾個鐘頭的時間裡,戚時安的喉嚨像被刀尖劃拉了百八十道,從外面一摸,整段脖頸都是發硬的,連睡醒後張嘴刷牙都牽扯出一陣刺痛。
許久沒打開過的藥箱宛如擺設,裡面除了喉糖和幾瓶感冒藥外,基本沒什麼有用的藥品。戚時安揣了一盒薄荷片,路上嘴沒停,統共嚼了七八片。
沈多意還不知那頓酒成了火上澆油,他起得早,扒著沈老的房門問東問西:“爺爺,你醒了嗎?吃油條嗎?”
老年人醒得更早,沈老翻個身:“別管我了,我等會兒和毛毛爺爺喝豆腐腦去。”
“那我上班去了啊。”沈多意不管了,甩手準備上班。沈老這時又喊住他,問:“晚上準點回來麼?我等不等你吃飯啊?”
雖然晚歸都會提前打電話說一聲,但昨晚回來還喝了酒,所以老爺子才多問這一句,沈多意不好意思地回道:“準點回來,我買菜,晚上包餛飩吧。”
他說完就出了門,到公司後去旁邊的咖啡廳買早餐,正巧又碰上安妮。安妮已經買完了,於是站在旁邊等他。
沈多意買好後和安妮一起進了明安大樓,他看對方只端著杯咖啡,忍不住問:“今天戚先生不吃早飯嗎?”
“我也納悶兒,戚先生從來不在家吃,結果早上告訴我不用買了。”安妮說,“這杯咖啡也是我自己的,搞得我還挺緊張。”
沈多意樂道:“緊張什麼,這不省事了嗎?”
安妮煞有介事地說:“事出反常,就怕出了什麼事兒,戚先生氣得吃不下飯了。”說完又自我安慰,“也可能是女朋友來了,要在家陪女朋友吃完再上班。”
沈多意心想,這一個個的還都挺八卦。
滿嘴薄荷味的戚時安用工作轉移了注意力,暫時無瑕顧及咽喉的痛苦,他整理好要用的資料後直接去了外匯投資部。
章以明經過順便調參考數據,調侃道:“戚總又大清早來盯早自習呢,開會悠著點,寓教於樂,別老拖堂。”
戚時安指間夾著筆轉:“你也來樂樂?”
“我不參與你們技術工種的事兒。”章以明拿上資料準備回辦公室,臨走挨到旁邊說,“我這邊開始準備‘高階平台’的計劃了,等我開會的時候一併說了。”
“嗯,辛苦。”戚時安朝章以明下半身瞄了一眼,“別忙得憋壞了。”
章以明罵道:“滾你的,嗓子都這德行了還管我,喝你的水吧!”
輕傷不下火線,隨著會議室的門關上,戚時安也開始了今天的傳教布道。整整一上午,行政助理不停添茶,各項指數圖不停切換,每個人的電腦屏幕上都直播著各國交易市場的實時數據。
到了後來,戚時安已經對痛感麻木了,不過說著說著總覺得會湧出口血來。
他這次沒有拖堂,一到下班時間就趕大家去吃飯了。“戚先生,不一起嗎?”外匯部的主管詢問道。
戚時安擺擺手,會議暫停他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等人走完,他揣上手機回了三十層,路上把整整一板薄荷片都吃完了。
早飯就疼得沒法吃,午飯更疼得沒飯吃,可把他鬱悶壞了。
公司餐廳里的員工倒都是言笑晏晏,午休時間全都在盡力放鬆。沈多意和齊組長坐在一起吃涼麵,順便聊最近幾支股票。
齊組長說:“股票炒久了都有感情了,尤其是賺錢的幾支,我拋的時候感覺自己特別渣,跟拋棄妻子似的。”
沈多意咬了口豬排:“那我賠十幾萬,是不是等於被綠了啊?”
“那你也要原諒它嘛,誰讓你當初看中人家。”兩個人越說越樂,不知道在談股票還是談感情,齊組長真誠建議道,“不要賠了就拋,好好經營遲早回血。”
沈多意問:“那你為什麼拋了,不是賺了不少嗎?”
“急著花唄。”齊組長傾身小聲說,“買房子付首付要用錢,抓緊時間辦了,不然都不好意思去未來岳母家蹭飯。”
沈多意立即舉杯:“是不是好事將近了?那我先以茶代酒祝福你!”
齊組長回謝道:“你也加油,爭取年底搞一個!”
咕咚咕咚喝了杯茶,沈多意忽然有些吃不下豬排了。年底搞一個?他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機,發現昨晚那條信息他還沒回。
信息是有時效性的,過了一段時間沒回,就不用回了。
沈多意吃完飯和齊組長溜達回了部門,他來明安至今,午休時還沒去過休息室,好像總有事做。打開電腦,他靠著椅背輕輕轉動,邊轉邊琢磨。
等停下來,索性把那幾支股票都拋了。
賺不賺錢不說,起碼以後不會賠錢了,重要的是這一季度會很忙,他想專心工作。
心無旁騖地忙了一下午應接方案,沈多意覺得肩膀隱隱泛酸,臨下班的時候去外匯部尋求技術支持,正好碰見技術員們陸陸續續從會議室出來。
行政小聲問:“提前結束了嗎?我正準備進去倒水。”
主管說:“別倒了,戚先生已經失聲了。”
沈多意沒聽清是“失聲”還是“失身”,但都令他有些擔心。會議室的門開著,沒多久戚時安就皺著眉走了出來,抬頭目光相對,問:“有事兒?”
嗓子已經啞得像嚼著片砂紙,聽著都疼。
沈多意遞過文件:“我擬了份外匯這邊的應接方案,想請任主管幫我看看。”
戚時安接過快速掃了一眼,然後合上文件就往外走。不知道單單沈多意這樣,還是高級精算師都這樣,做方案計劃時如同建數據模型,層階分明一目了然,隨便折騰一份都能當樣本參觀。
這個水平的,他得親自看看。
沈多意跟在後面離開了外匯部,一同進電梯後他按下了諮詢部的樓層,說:“我那兒有消炎藥,給你拿一盒。”
戚時安出聲無能,點了點頭。
拿上藥正好到下班時間,同事們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他也順便把包裝好,計劃送完藥直接走。今天可是答應了準點到家,還買菜做飯的。
沈多意到三十層時,戚時安剛好在沙發上把應接方案看完,他拿著筆做批註,像一名判作業的老師。沈多意在旁邊坐下,然後拆了兩粒消炎膠囊出來。
“別寫‘你很棒’,看了起雞皮疙瘩。”
戚時安的筆尖頓住,反對似的扎了兩下紙面,做完批註還給對方,他接過膠囊放進嘴裡,再灌下一大口水,吞咽時受盡了苦頭。
“昨天不該喝那麼多酒,肯定起炎症了。”沈多意看著對方滾動的喉結,“脖子那兒硬嗎?硬的話說明已經紅腫發炎了,弄不好還會發燒。”
戚時安實在疼得不想出聲,便看著沈多意,用眼神詢問。沈多意盯著那雙眼睛,會意道:“因為我每年秋天都愛鬧嗓子,嚴重的話就會發燒。”
戚時安點點頭,然後又揮了揮手。
沈多意問:“你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