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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住在秋葉胡同,那時候我和爺爺也住在他家,平時他老照顧我,我在學校遇到事兒他也會幫我。”
戚時安握拳用關節揉了揉眉心:“你們住在一起,還一個學校?”
“嗯,後來他為了我把同學打傷了,就轉學了。”
……還英雄救美!
戚時安擰開瓶水灌了幾口,讓自己儘量冷靜:“他現在有女朋友麼?”
“啊?”沈多意沒反應過來,頓了幾秒才解釋道,“他轉學後認識了一個男生,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這些年感情一直都特別好。”
戚時安的青筋又開始突突直跳,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沈多意:“也就是說他喜歡男的?他既然也喜歡男的你居然還能悶在那兒暗戀!”
戚時安快氣死了,沈多意拒絕他的時候張牙舞爪,怎麼追個人那麼慫包?
沈多意納悶兒道:“你在生什麼氣啊?”
“我生什麼氣?我能生什麼氣?”戚時安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嘭”的一聲響徹不算寬敞的車廂。
他轉身瞪著沈多意,字句鏗鏘地說:“你孤零零的,既要照顧你爺爺,還要照顧你自己,白天上學晚上打工,遇上我這樣的渾蛋糾纏,對自己喜歡的人還不敢挑明言語,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他媽心疼你!”
沈多意呆住,勾著鑰匙的手猛然攥緊。
明明低吼的人是戚時安,可他的胸膛也不停起伏著。心臟像被熱油烹過,不住地震動抽緊,他轉臉對上戚時安的目光,乾脆利落地說道:“我那時候自己都不確定那份感情到底算不算喜歡,就算是喜歡,也摻和了一定比例的依賴,因為我當時真的很缺乏安全感。我曾經藏過一張他的照片,後來又把照片還給了他的對象,我很高興,沒有半分遺憾。”
就算真的是喜歡,也早看開放下了。
“而且,我也沒覺得你渾蛋。”
沈多意終於說完,他想緩解凝重的氣氛,於是佯裝心痛:“早知道暗戀不算初戀,我就不說了。”
戚時安神情鬆動,但仍裝著冷酷:“假扮你小男友的那個呢?怎麼沒發展一下?”
“不了吧。”沈多意自覺好笑,“他就是費原轉學後認識的對象。”
“……”戚時安又受了一波衝擊,但已經沒力氣訓人了,只靠著椅背不住地嘆氣。沈多意看了看手錶,發覺已經過去了很久:“都說完了,那我回家了?”
戚時安忽然問:“他有我帥麼?”
沈多意難住了:“差不多。”
“有我高麼?”
“也差不多。”
“性格跟我像麼?”
“不像。”
“你別誤會,你們倆不像。”沈多意怕戚時安誤會,急忙解釋道,“你們倆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你別多想,我早就沒想法了,我更不喜歡替身那套。”
戚時安心花怒放,繃著臉說:“我沒誤會。”
只不過是有點不平衡,想聽兩句好聽的,其實第一句回答“你更帥”的話,就沒後面的問題了。沈多意終於明白過來,臨下車憋了一句:“明天下班東京酒吧,我請客。”
戚時安揚長而去,已經開始想明天系哪條領帶。
上周在系統掛出的新公告被撤下了,轉而換上了更為詳細的一則大綱,大綱中分階段列了推行計劃,沈多意看完多瞄了眼更新時間,發現是十五分鐘前剛剛發布的。
他只是睡前開電腦備份數據,順便登了下公司的系統,外部網絡只能查看部分板塊,其餘板塊要明安的內部網絡登錄才能看到,所以可能還有看不到新安排發布。
而這些都說明戚時安還在工作,在晚上十一點半。
沈多意覺得自己已經屬於工作努力的了,但戚時安著實令他欽佩,通宵盯盤,連軸轉開會,趕進度加班,以及現在見fèng插針式的利用時間。
“多意,怎麼還不睡啊?”沈老忽然敲門進來,整個人懨懨的,一看就是犯著困起夜。沈多意合上電腦,回答:“這就睡了,明早你別磨豆漿吵我。”
沈老說:“那我叫外賣。”
“那麼早哪有外賣啊。”沈多意靠著床頭樂,老頭叫了一次覺得挺新鮮,還有些上癮。沈老微微佝僂著打了個哈欠,納悶兒道:“出去的時候耷拉著臉,回來以後看著倒挺高興。”
沈多意愣了兩秒:“我去朋友家了,他家人特有意思,我就心情好唄。”
沈老要去洗手間了:“你高興就成,我就盼著你天天高興。”
最後半句被臥室門隔絕了,但隱約還能聽見,沈多意出溜進被子裡關了燈,然後心懷感激地閉上了眼。
將近凌晨時家家戶戶差不多都睡了,明安大樓的辦公室也終於熄了燈。戚時安和章以明鼓搗完了新一季度的工作安排,並肩朝電梯走去。
“我回干休所,用送你一趟麼?”
“回干休所幹嗎,明天上班那麼繞遠。”章以明嚼著粒薄荷糖吊精神,“你看著吧,游哲說是往外匯上拉,保不齊也得跑到期貨上去。”
電梯到了,戚時安走進去按了一層:“他們公司外匯本來就占比不多,而且現在這行情不是爭做領頭羊的時候,都想讓別人先探路。”
章以明說:“你大膽探吧,兄弟在後面兜著。”
“我已經單開了個人帳戶,從頭來一次做樣本。”從明安出來立刻融進了夜色之中,戚時安的車就停在門口,他看了眼時間無情說道,“你還是自己走吧,我趕著回家睡覺。”
從公司到干休所真的很繞路,而且家裡的衣服也沒幾件新的,戚時安純粹是為了拿那本《地方志集成》。
“中長線客戶引流計劃”的時間範圍落在整個季度上,類似於一種資源遷徙,難度和風險並存,而且還都不低。
沈多意到辦公室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錄系統看詳細公告,他沒想到引流計劃中期貨和外匯的比例份額相當。不過無論占比如何,諮詢部都將迎來忙碌期,沈多意朝主管辦公室望了一眼,果然大清早就去開會了。
首先是層級會議往下開,一層一層滲透,使每個部門下至普通員工都了解這個計劃,然後技術部門整理系統的投資方案,還要出詳細並且準確的數據報告,再下一步就是對諮詢部進行培訓。
等諮詢部整部門接受完畢,這個計劃的準備工作才算完成。
開了整整一天會的戚時安差不多要兩眼一黑,眨眼之間全是亂麻麻的數據,他的嗓子已經趨於沙啞,急需酒精滋潤滋潤。
“戚先生,您還要待一會兒嗎?”
筆尖毫無停頓,仍在紙上做著總結,會議室只剩他自己和顯示在屏幕上的統計圖,安妮收拾設備前忍不住詢問。他想看一眼時間,才想起午休洗臉時把手錶摘了。
安妮很有眼色:“已經下班一刻鐘了。”
戚時安馬上就要寫完:“把我的包和桌上的手錶拿來,我就不回辦公室了。”
安妮動作很快,估計沒什麼高跟鞋能放慢她的腳步,戚時安寫完總結蓋上筆帽,一手接過包,一手拿上表就走了。
他按下諮詢部所在的樓層,正好在開門後看見站在外面的沈多意。剛想感嘆時間剛好,沈多意就把默契打碎了:“等了好幾趟,還以為你要加班呢。”
“接下來有的是機會加班,不著急。”戚時安認命般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去,跟小孩兒求助似的,“幫我戴一下,單手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