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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歆總算出聲:“那你現在說……”
“對,我找到了。”戚時安微微笑了一下,“除卻天災人禍,我們估計不會分開了。我很愛他,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讓他進入我的家庭,再和我組成一個家庭。”
霍歆悄悄拽戚景棠的袖子:“你、你說兩句啊。”
戚景棠說:“雖然你做了暗示和鋪墊,但對我們來說這件事還是很突然。你既然都考慮到了和對方組建家庭,那你們將會面對的種種問題你考慮過嗎?”
戚時安淡定地喝了口茶,正式開始他今晚的答辯:“當然。先說工作方面吧,他就在明安工作,和我算是上下級,所以工作上遇到的最大問題,應該就是被其他同事知道我們的關係。”
霍歆驚訝道:“他在明安工作?那太危險了,萬一被其他同事知道,光議論就能壓死人了。”
戚時安說:“媽,你別擔心。我是老闆,議論之前要先想好自己的飯碗還要不要,他能力很強,遲早也會升做高管。一個老闆,一個高管,哪有時間去管年薪百萬以下的人議論什麼,惦記他們等於扶貧了,我們忙得很。”
霍歆無話可說,戚時安又補充:“況且這是最壞的情況,我們在公司就和普通同事一樣,被撞破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戚景棠問:“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對你是認真的嗎?”
戚時安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眼底都是幸福:“他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之前是保險公司的高級精算師,現在是明安諮詢部交易額最高的高級規劃師。熱愛工作,還很好學,懂得多,但話很少。其實這個問題我可以寫三千字,口述能夸上一夜。”
霍學川附和:“而且長得可好看了,一表人才。”
霍老哼道:“你見過?”
“他見過。”戚時安說,“就是上次來給他補習的沈組長,沈多意。”
大家再度陷入震驚之中,戚景棠和霍歆也不用再問對方人怎麼樣了,畢竟都有目共睹。霍學川迷戀地看著戚時安,他沒想到出櫃能這麼的……有理有據。
學習好,可真好。
戚時安開始總結,和開會時的口吻一模一樣:“本來做了計劃書,想一步步來,讓你們也好接受一點。但實在是太喜歡他了,所以等不及了。”
“爸媽,姥爺,你們消化一下,有任何顧慮和想法都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裡,我會好好解答的,但我肯定不會讓步。從小到大,我學了很多東西,從讀書到工作,從來也沒有喊過辛苦,如今事業穩定,沒什麼可顧慮的,沒道理感情生活卻逆自己的心意,對不對?”
戚景棠和霍歆什麼都沒說,整理不出反駁的話來。
時間不早了,從干休所去公司有些繞路,何況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完。戚時安喝光了最後一點茶水,拿上外套準備離開。
走之前見霍老獨自上樓,步伐很慢,於是忍不住上前攙扶一把。
“姥爺,你剛才真沒想揍我啊?”
霍老說:“沒有,真沒有。”
戚時安問:“你也太淡定了吧,挺酷。”
“酷個屁。”霍老說,“等你坦白等了十好幾年,早做好從寬的心理準備了。”
作者有話要說:像偵察兵勢力低頭,忠誠!
第46章
皮鞋踩在木質的樓梯上動靜不小, 但此刻卻仿佛沒了丁點聲響, 一切都歸於寂靜。戚時安側頭看著霍老, 托著霍老手腕的左手也被對方緊緊扣住。
“著急麼?”霍老看著腳下,“不著急的話,陪我去露台歇會兒。”
戚時安點點頭:“好, 我陪您說說話。”
二樓的露台上有一條長吊椅,邊上有一座梨木架子,架子上錯落地掛著綠蘿和吊蘭, 還有四五個鳥籠子。籠子門都沒關, 那隻牡丹鸚鵡願意鑽哪個就鑽哪個。
戚時安扶著霍老在吊椅上坐下,然後伸出手去, 又吹了聲口哨。鸚鵡從籠子裡飛出來抓住他的食指,還瞪著烏溜溜的圓眼睛。
“牡丹就喜歡聽你吹口哨, 別人吹它都不搭理。”霍老用扇柄敲了下鸚鵡的腦殼,“回你的籠子裡, 別聽我們說話。”
戚時安一抬手,牡丹就飛回去了,他捻捻指腹:“姥爺, 你剛才不是蒙我吧?”
“我蒙你幹什麼?”霍老拍著肚子, “你不是號稱初中就知道自己不一般麼,實話跟你說吧,你初中的時候我也知道了。”
“真的假的?”畢竟戚時安誰都沒說過,並且他初中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一般很難令人想到那方面。何況霍老還是個老頭, 思想的包容性有那麼強嗎?
霍老說:“我可是偵察兵出身。”
戚時安估計自己繼續質疑的話得挨軍棍,便問道:“那您是怎麼偵查到的?”
霍老回答:“你初三的時候我去給你開家長會,什麼中考百日誓師。哎呀你們那個班主任太能講了,還淨講些廢話,我抱著誇我大外孫的喜悅去,誰想聽她研究備戰中考啊。”
戚時安出聲打斷:“姥爺,前情提要還有多長?我回去還一堆工作沒處理呢。”
“那我長話短說,煩人東西。”霍老瞪他一眼,“我無聊啊,就從你的桌兜里拿了本練習冊,隨手一翻掉出來好幾張小紙條。什麼喜歡你啊,放學一起喝汽水啊,想知道你去哪個高中啊。”
霍老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但是因為開家長會而獲悉外孫早戀還是挺意外的。意外之餘,又很欣慰,他也不聽班主任講什麼了,忍不住遐想起來。
“我就想,那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歡,就好好和人家談戀愛,到時候考一所高中,以後一起進部隊。”霍老美滋滋的,“我連你們以後提乾結婚都想了,干休所里你那棟樓給你們當新房,你們要是不喜歡出去住也行,我都快想到抱重外孫了!結果……”
“結果怎麼了?”戚時安問。
“結果家長會開完了,該走了。”霍老像講一件趣事,“從那以後我就觀察你,可怎麼觀察都沒覺出你有情感上的變化,心說是不是分手了?我查了查,才知道那孩子不是姑娘,是個小子。”
戚時安特想笑:“您當時什麼感覺啊?”
霍老說:“跟坐這吊椅一個感覺,暈得慌。其實以前當兵也見過這樣的,但沒想到會攤自己家人身上。後來你上高中和那孩子分開了,我安慰自己你就是不懂事圖新鮮,不然怎麼對人家不咸不淡的,根本不像搞對象。”
“這麼多年,你畢業、留學、賣了樓開公司,始終單著。我就想你是不是自己也迷茫啊?我甚至讓小章戀愛分手瞎折騰的時候動靜大點,刺激刺激你,結果也沒什麼用。”霍老忽然拍了拍戚時安的手背,“直到你上次回來吃飯,說你朋友結婚,我就知道了。”
戚時安握住霍老的手:“姥爺,你心裡難過麼?”
霍老仰頭看著天:“不難過,還挺舒坦。”
“真的?”
“真的。”霍老好像在看星星,不然蒼老渾濁的眼睛不會那麼亮,“你已經二十八九了,這麼多年都沒說,我知道在這方面你過得很壓抑。如今總算說出來,也省得我替你惦記。”
當年戚景棠離異還帶著兒子,霍歆卻非嫁不可。霍老沒多說,只見了戚景棠一面便同意了,他尊重自己女兒的選擇,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又凶又橫了一輩子,但不是又臭又硬的老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