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頁
五皇子自己同三皇子的關係也不比同四皇子的好,更不好就此事發表任何意見,因為,縱五皇子只求一個公正審查,還南安侯一個公道。怕落到小人嘴裡也是意欲干擾刑部,對太子不利了。所以,五皇子什麼都不能說。五皇子轉而與妻子商議,“刑部江侍郎要致仕了。”
謝莫如想了想,“江侍郎也是六十五的人了,倘能再進一步任尚書位,還可繼續當差。如今他進一步不易,年紀也不輕,何況,調查南安侯鴆殺一案,干係頗多,江侍郎怕是因此欲致仕吧。”朝中就是這樣,這些人,要用他們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牆頭糙。江侍郎成為尚書侯選,還是謝尚書致仕前的提議,只是江侍郎沒趕上好時節,穆元帝非要自封疆大吏里提拔,以至於江侍郎未能登尚書位。可江侍郎能竟選尚書一職,就說明此人在刑部極有資歷。謝尚書剛剛致仕,他在刑部的人脈還在,倘這些人肯出力,李鈞想拿下刑部,沒有這般容易。只是,誰願意攪入太子與五皇子相爭的渾水中去呢?江侍郎此時要致仕,怕不單單因年老,更是不想介入南安侯鴆殺一事的調查吧。
五皇子道,“倘是因此事,沒讓他做刑部尚書真是對了。”
謝莫如道,“年下事多,便是調查南安侯鴆殺一案,怕也要等到明年。江侍郎致仕,李相求之不得,定要換上一位太子系官員的。”
顯然,五皇子與謝莫如商議此事原因就在於此,五皇子道,“倘咱們坐視,刑部怕是就要落入李相之手了。”
“殿下可有看中的人?”
五皇子便是因此為難呢,五皇子道,“要是軍中安排個人,這不在話下。這些年,咱們相熟的大多是軍中將領,便是有一二官員,也都是江南小官兒。”實在是無可用之人,五皇子嘆,“早知道李相給太子出這主意,讓請老尚書再支持個一年半載的了。”
謝莫如笑,“殿下急糊塗了,要不是祖父致仕,哪裡輪得到李相做刑部尚書。祖父在一日,李相便是有這主意,也不敢拿出來。”
五皇子也笑了,“哎,我這搜腸刮肚的想,都沒有合適人選。”
謝莫如也知五皇子在朝中的確沒有多少親近的大臣,五皇子當差在禮部,人脈也多在禮部,其他五部,四皇子在工部,所以,工部那邊兒,五皇子也說得上話。當然,唐繼做了戶部尚書,這也是同五皇子相熟的,只是,唐繼是官場老油條了,他新任戶部尚書,可以表現出一定的政治傾向,但絕不可能如李鈞那般投效五皇子。刑部,哎,謝尚書就是個牆頭糙,其屬下也很有牆頭糙的特性,兵部向來是大皇子的地盤兒。當然,兵部尚書永安侯對五皇子感觀也不錯。還有吏部尚書北昌侯,這一位與謝家有聯姻,但與五皇子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聯繫。這麼一看,好像五皇子在朝中勢頭不錯,可叫謝莫如說,清一色的牆頭糙,諸位大人都擅長表現出一定的政治傾向,然後,根據穆元帝的臉色喜惡來調整自己的風向,謝莫如相信,當年東宮穩固時,他們肯定也同樣的對東宮表示了自己的友好姿態。關鍵時刻,沒個鳥用!
謝莫如忽然道,“殿下覺著,蘇不語如何?”
五皇子道,“不語在南安州乾的不錯,不過,他剛升巡撫沒幾年,而且是外官入帝都……”
“陛下對蘇家人向來信任。說來,除了蘇相為首輔,不論蘇言的陝甘總督還是蘇語的江浙總督,眼下都不是太平地界兒。太孫岳父蘇方眼下只是一個同知,殿下不是說,因著太孫大婚,陛下有意提至知府,蘇相卻是勸住了陛下,未升蘇方的官。”謝莫如說著,五皇子跟著道,“蘇相向來執正。”
謝莫如點點頭,繼續道,“所以,蘇方明年會接著外任。蘇相年老,身邊怎好沒有親子在畔服侍。陛下體恤老臣,又愛重蘇相,就是太子,因著與蘇家的聯姻,怕也不會反對蘇不語任刑部侍郎的。”
五皇子道,“我只擔心蘇不語為太子所用。”
“殿下也知道,我與蘇不語少年相識。九江生母與不語生母是一對孿生姐妹,論血親,他們是兩姨表兄弟。不語娶的是戚國公家的小姐,說來同莫憂是姑嫂親。”謝莫如先與五皇子細說了蘇不語與自家的關係,又道,“再者,也可就此看一看,蘇家的忠心到底是不是忠於陛下!”
☆、第317章 奪嫡之二十
五皇子認為,自己此生最正確的事就是娶對了媳婦啊。
五皇子夫婦在商議刑部侍郎一職的人選接任問題,大皇子那邊兒風風火火的進宮同自己老娘報喜去了,趙貴妃一聽說陛下令工部明年檢修鳳儀宮,頓時喜上眉梢,再三拉著兒子的手問,“可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兒子在御前聽得真真兒的。”大皇子也是滿面喜色,與母親道,“母妃只管等著吧,年底下忙,工部也抽不出空閒,且這天寒地凍的,也不是修屋子的時節。不過,事兒是定了的。明年開春我再催一催,就要開工的。”
趙貴妃雙手合什,滿面喜色,眼角竟沁出幾抹晶瑩淚花,念了回佛,又拈了帕子拭淚道,“再想不到我這輩子還有這福氣。”又夸兒子,“都是我兒爭氣。”
大皇子一幅赳赳氣概,道,“母妃說哪裡話,兒子不為母妃為誰呢。”
趙貴妃就覺著,自己這輩子有這個兒子,現下閉眼也值了。母子倆說了一番貼心話,大皇子見天晚,就囑咐他娘好生歇著養身子,便告辭出宮了。
因著知道要修鳳儀宮的事,趙貴妃不吃藥病也好了,起身道,“這大節下的本就事多,太后娘娘這把年歲,總不能叫她老人家出來支撐,謝貴妃又是個嬌貴人兒,全壓她肩上,我也不落忍,少不得忍病強撐著罷了。”看兒子出了宮,趙貴妃這病也就好了。
帝都的風向就是這麼奇怪,修鳳儀宮的事一出,大家便覺著,後位非趙貴妃莫屬了。
故此,大皇子這年禮收的,甭提多滋潤了。
小唐消息靈通,與五皇子道,“大家往大皇子府送的年禮都添了三成。”
五皇子:……
非但諸多中小官員往大皇子府送年禮送的顛狂,就是五皇子近來也很是享受了幾把大皇子對他的“長兄的關懷”,讓五皇子起了好幾身的雞皮疙瘩。
就是謝莫如這裡,還有三皇子妃過來打聽,給大皇子府上的年禮要不要加厚一些。這也不知什麼時候起,謝莫如就成了妯娌間的主心骨兒,大家有什麼難辦的事兒都來找她商量。要不說褚氏不愧與三皇子是兩口子,一對玻璃珠子玲瓏心肝兒,誰人不得罪,啥事都不抗,尤其有了不好決斷的事,必要尋個人頂缸的。謝莫如呢,正相反,她天生是個愛拿主意愛做主的,管你別人怎麼樣,她自己主意正的很。今有了這事兒,褚氏便約了四皇子妃六皇子妃一道過來了,謝莫如道,“往年與今年也沒什麼不一樣,照往年例就好。”
謝莫如這般說,褚氏與四皇子妃便照辦了。
倒是大皇子見別人給他的年禮都是加厚的,唯獨幾個弟弟的年禮還一如往常,不由嘀咕,“往日間一個個猴兒精猴兒精的,今兒怎麼倒糊塗起來了。”大皇子覺著,縱給他的年禮不能與東宮比,當然,這並不是大皇子覺著自己就不比東宮了,而是,東宮的地位問題。但,眼下他母妃眼瞅就要成皇后了,他馬上就是嫡出的大哥,怎麼著也不能再按往年的例了吧。這些弟弟可真是的,一個比一個的叫人糟心。
大皇子妃是個精明的,一猜也猜出來了,道,“三弟妹向來機敏的很,不過,她向來誰都不得罪的,這事兒定不是她拿的主意,四弟妹六弟妹什麼事都聽五弟妹的,定是五弟妹拿的主意。”
大皇子哼了一聲,道,“老五這怕媳婦的貨!”
不過,弟弟弟妹們年禮就照往年的送,縱大皇子夫妻不大痛快,也不能挑這個理去。
趙貴妃聞知此事後與大皇子道,“現下都安生些,待大事定了再說。”只要她做了皇后,以後還怕收拾不了蘇妃與謝莫如這對婆媳?她可不是胡太后那沒用的。
倒是永定侯夫人私下勸了閨女道,“一日旨意未下,一日事情未定。娘娘只作往日模樣便可,縱有人奉承,也莫當真。”
大皇子妃道,“以往我總說這事成不了,不料當真成了,也是母妃的運道。母親放心,我曉得,再說,母親還不知道我,哪裡就是個輕狂人了。”心裡也覺著母說的在理,雖覺著謝莫如未免不給她家面子,可婆婆做了皇后,丈夫又是個巴高向上的心,日後的路還長呢,也不好得罪了幾家皇子府去。大皇子妃這般想著,遂正色應了母親,又留母親用午飯。
永定侯夫人年下也忙,並未留下用飯,便帶著兒媳婦回家去了。
晚間,永定侯夫人都與丈夫說,“未料得趙娘娘有這般運道,先前我還以為這後位得應在蘇妃娘娘頭上呢。”
永定侯淡淡,“甭聽外頭人瞎說,你怎麼就曉得不是蘇妃娘娘?”
永定侯夫人連忙道,“這還用說,現下一城人有半城人都知道是要立趙娘娘的!”
永定侯呷口熱茶,道,“見著聖旨了?”
“這不說明年就要修鳳儀宮了麼?”
“立誰做皇后都要修鳳儀宮,這不過說明陛下是定會立後的。”永定侯不欲多言此事,甭看大皇子做了女婿,翁婿二人脾氣不同。大皇子滿朝串連請立自己親娘趙貴妃為後,偏生永定侯在朝上沒為趙貴妃說過一句話,為這,翁婿倆也淡淡的。永定侯與老妻道,“唐家小子大婚,咱們都去吃喜酒。我與唐尚書在閩地共事五六年,賀禮莫薄了。”
“這我還能不曉得。”永定侯夫人笑道,“說來唐家這樁親事結的真正好。”
永定侯頜首,“是不錯。”
成親在即,小唐這新郎倌兒自是忙的。
倒是朝中接連發生兩件事,其一就是鴻臚寺卿過逝,這位老寺卿原本身子便不大好了,一直病休,五皇子說起來,他皇爹都看不過這占著位子不幹活的事兒,已打算令其致仕,倒是老寺卿先咽了氣。穆元帝立刻下旨召謝柏回朝擔任鴻臚寺卿一職。第二件事五皇子早與謝莫如商議過了,便是刑部江侍郎致仕之事。穆元帝也准了,只是刑部侍郎的缺還沒想好由何人替補。
大皇子很有自己主意的想讓自己的親家兼舅家表兄趙箕任刑部侍郎一職,趙箕原是刑部郎中,升任侍郎是正當升職。太子方面卻囑意另一位方郎中,五皇子與李九江商議後,推出蘇不語。三位侯選人,最終五皇子勝出。便是趙箕與方郎中未能升遷,但因蘇不語原就是巡撫之位,轉任刑部侍郎,官職本就比他們高,他們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