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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莫如心下一動,便說了緣故,“皇姐有所不知,起初給昕姐兒選伴讀,一個是四嫂的娘家妹妹,一位是吳國公府的姑娘。先時傳來的消息,說吳國公不大好,吳姑娘要守祖父孝,不好再做伴讀了。吳姑娘辭了伴讀之事,可湊巧前些時候帝都也不太平,各府都忙,哪裡有時間給昕姐兒再找伴讀呢,就一直耽擱下來了。這會兒逆臣也退了,帝都也安穩了,我正想再給昕姐兒尋一伴讀,就是這帝都的勛貴人家,我約摸也知道些,只是適齡的女孩子難尋。皇姐要是有好姑娘,說與我,可是解我一樁心事。”
二人都是聰明人,長泰公主不見得不知道吳家姑娘是昕姐兒伴讀的事兒。可長泰公主偏生提了,謝莫如倒不介意聽聽長泰公主的意思。
長泰公主笑,“你是個明眼人,我也不說那些套話。要是你沒再給昕姐兒尋伴讀的意思,我便也不提了。”畢竟祖父孝的時間只有一年,萬一謝莫如願意叫昕姐兒等著吳家姑娘出孝,長泰公主便不會多說。看謝莫如有再給昕姐兒另尋伴讀的意思,長泰公主便說了,“是我外祖家的表侄女,你興許沒留意過她,今年九歲,單名一個薇字,我表兄褚國公世子的嫡長女,比昕姐兒大一些,尋常看她倒還懂事。我舅母那天去我府里說起這個,原本我想著,倘你另有主意,就算了。你既還沒有選中,我就與你提一提,合不合適的,你自己掂掇,不必看我的面子,這原也是要看緣法的。”
謝莫如笑,“我與褚國公夫人見面倒是不少,只是一直不大熟。既是皇姐的眼力,絕對差不了的。不如這樣,什麼時候皇姐有空,請褚國公夫人帶褚姑娘過來,咱們一道說說話,叫孩子們也見見面,倘彼此脾性相投,做個伴兒也好。”
“成。”長泰公主一口應下,笑道,“也不用特意挑時候了,就孩子們休息那一日,我帶舅母她們過來。”
倆人便將這事說定了。
所以說,這就是女主人哪,雖然在帝都打理的多是些瑣事,但許多關係,許多人情,許多往來,就是在這許多瑣事中,漸漸的變成了一種心知肚明的默契。
昕姐兒早就有要補替伴讀的心理準備,謝莫如已與她說過了,吳家姑娘要守孝,昕姐兒身邊不能只有一個伴讀。
所以,雖與吳家姑娘情分頗為不錯,昕姐兒見著褚姑娘,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也能說到一處去。想也知道,都是貴族出身,褚姑娘雖是要做伴讀,亦是國公府嫡長孫女,只要是正常家庭,嫡女的教育便不會差。何況,褚國公府都有信心令她去給昕姐兒做伴讀,可見這姑娘素質不錯。
便是謝莫如隨便問了幾句,觀其言行舉止,皆有章法,可見家裡是自幼細心教導過的。
謝莫如笑與褚夫人道,“我平生最喜歡女孩兒,瞧著薇姐兒實在投緣,夫人若捨得,不如叫薇姐兒在我這兒住幾日,我這裡也熱鬧些。”
褚夫人實未料得謝莫如要留她孫女住下,不過,褚國公都想叫孫女角逐閩王郡主的伴讀之位了,自然是想與閩王府拉近關係的,聽謝莫如所言,無有不願,褚夫人笑,“能得娘娘眼緣,可是這丫頭的福氣。”
褚薇也福身一禮,謝莫如擺擺手令她坐了,笑,“就與昕姐兒住一起,你們小姑娘家,在一起做個伴。”
待得下午長泰公主與褚夫人告辭,褚夫人言說一會兒打發人給孫女送衣裳過來,謝莫如都含笑允了。
出了五皇子府,長泰公主邀褚夫人同乘,褚夫人到了長泰公主的車駕方面露不解之色,有些想不通,謝王妃這是允了還是未允啊。褚夫人不大明白,難免請教外甥女長泰公主。
長泰公主與母族的關係一向不差,她輕聲道,“閩王妃素來細緻。”
褚夫人也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先前並未留胡姑娘與吳姑娘在王府小住過。”
“舅媽也知道是先前了。”先前怎同於今時,先前舅家也不會費盡心機的要把家裡女孩兒送給閩王郡主做伴讀的。
誰都知曉,閩王府已是今時非同往日!
母族的速度相較先時下注的戚國公府、平國公府,已是末班車,但,末班車能搭上,也是好的。
總比那些搭都搭不上車的強些。
☆、第261章 交鋒之極少數的人
五皇子還不知道自己在帝都顯然成了除他皇爹之外的第一熱灶,在閩地第一場小雪落下時,五皇子收到了朝廷的回信以及他家裡厚實的家書。
五皇子一向先公後私,其實,對他來說,公就是私,私就是公啦。他家的事,就是國事。檢查過朝廷信件的漆封后,五皇子直接撕開漆封,他是從來不用竹刀拆信的。看過他爹的回信,他爹對他的工作是持大力肯定的態度的,並對他進行了鼓勵,將江南事務全權交付給他處置,先斬後奏,基本上是能給的權柄都給了。只是,五皇子一看,糧糙在蜀中,連忙召來柳扶風蘇巡撫等人商議。
對於糧糙在蜀中之事,蘇巡撫都不禁面露難色,道,“湖廣之地為靖江王占領,蜀道難通啊。”
柳扶風一時也想不出好主意,倒是江行雲道,“殿下,王妃可有信來?”
“有。”五皇子這還沒看呢,見江行雲這樣說,五皇子又拆了他媳婦的信看,一目十行的看過,五皇子一慣端嚴的麵皮多了絲可疑的紅色。三人皆是善察顏觀色的,見五皇子看信看的臉都紅了,不禁暗道,謝王妃這是在信里寫啥了,咋把五殿下看羞了……這可真是……
五皇子消化了下他媳婦的“縱江南半壁,在吾心中君為最重……莫使相思深入骨……”唉喲喂,他媳婦這是想他了啊……是啊,他也怪想他媳婦的,成親這些年,他們老夫老妻的也沒說過啥情話,但從來都是早上一道起,晚上一道睡……突然分別這許久,很是,那個,怪想念的呀~五皇子既覺著老臉有些發燙,心裡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一時把蜀中、太子啥的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五皇子很是相思了一回,直待蘇巡撫輕咳幾聲,五皇子方回了神,感嘆,“哎,咱們得趕緊把這仗打完啊。”
三人皆目瞪口呆的望著五皇子,不知要說什麼好了,叫你去看謝王妃的信是看看帝都還有沒有其他消息,殿下您這是說的啥喲~這是哪兒跟哪兒啊?還是說謝王妃給你啥妙計能立刻把仗打完啊?
五皇子從他與他媳婦的相思中定一定神,與三人道,“王妃說,太子可能也在蜀中。”
這個消息太過勁爆,三人一時俱都無言,沒人發表意見。還是蘇巡撫先道,“倘太子在蜀中,陛下在信中怎未提及?”老蘇家世代忠良,蘇巡撫也是朝中忠臣,雖然現在以江南安危為要,他也是極擔心儲君安危的。
五皇子道,“這是王妃猜的。”他把妻子的信折下末尾一小段,然後用竹刀裁了,自己收入袖中,大方的將剩下的給三人傳閱。
對於五皇子裁信的行為,三人均默契的表示:俺們瞎了,沒看到。
輪流看了謝王妃的家書,饒是蘇巡撫也得感嘆,這樣一本正經的家書,也不知怎麼能轉到情話上去的。你說蘇巡撫怎麼猜到五皇子裁下收起的是“情話”內容,蘇巡撫又不傻,能叫五皇子看得臉都紅了,還不知謝王妃是怎麼調戲五皇子呢。蘇巡撫鬍子半白的年歲,表示:理解,理解。
蘇巡撫非但理解人家年輕夫妻之間的情話,他對於太子可能在蜀中之事也表示了安心,蘇巡撫道,“倘太子殿下在蜀中,我等皆可放心了。蜀中本就是易守難攻之地,何況有薛帝師鎮守,安全總是無虞的。”
至於是不是要去蜀中迎駕之類的蠢話,蘇巡撫是朝廷的忠臣,並不是愚頑的蠢人,確定太子平安,臣子的忠心便盡到了,蘇巡撫發愁的仍是,糧糙怎樣從蜀中運出呢?
柳扶風根本就沒提太子倆字,他只是微微頜首,表示了對蘇相之話的贊同後便道,“若不能打通湖廣路段,則要繞道雲貴經南越,走南安、閩地的路線。雲貴是鎮南國的地盤,南越百族混居,也不是好借道的。”
江行雲道,“重要的是,要先見到薛帝師,才好商議糧糙的運送問題。”
五皇子倒挺想去蜀中拜見一下薛帝師的,當然,他也知道這事不現實,他媳婦早在信中同他說了,不叫他去危險地方。五皇子倒不是怕危險,他要是怕,就不會改頭換面秘下江南了。五皇子也知道,自己在,江南就有個盼頭,倘自己出事,柳扶風、蘇巡撫、江行雲這些人再有本事,沒個主心骨兒也不成。五皇子道,“你們可有合適的人推薦。倘自咱們閩地去蜀中,不是經湖廣,便是繞道南越、鎮南二國,這一路,都不好走,而且,還要快。咱們的糧糙,也就支撐到明春,斷然熬不到夏收的。最遲明春必須回來,還得把事兒辦成。”
這樣的人選,五皇子自己一時都想不出來。
蘇巡撫主理一方政務,柳扶風是三軍將領,手下都不乏能人。但這種要繞過敵方封鎖線的人才,要是勉強挑,也能挑出來,但是,把握不大。
江行雲想了想,道,“臣有辦法。”
五皇子大為震驚,問,“是誰?本王可認得?”
江行雲笑,“殿下很快就會認得了。”
既然江行雲攬下這件差使喚,蘇巡撫柳扶風都鬆了口氣,只要糧糙能平安送到,他們還是有信心在江南紮下根來的!
因事涉機密,且此等機要,江行雲必要密稟五皇子的。便是議事廳,五皇子都未留第三人,貼身內侍打發出去守門。江行雲此方與五皇子細說,“臣手下一位得力幹將,叫江震,前番閩州港商貿,茶為大頭,閩地的茶遠不夠商貿所用,雲貴亦是產茶的地方,可惜一直為鎮南國所占,臣就派他過去商談貿易之事,他對這條路線是熟的。”
五皇子有些詫異道,“你都派人去過鎮南國了?”
江行雲道,“鎮南占雲貴之地,與我朝南安州,正好隔著一個南越國,遠交近攻麼。先時也是為了生意,就略走動了一二,都是生意上的往來,未涉國事。鎮南主要以鳳楊兩家為政,南越則以南越王彭氏為首,下有四大土族的頭領,共掌權柄。”
五皇子好奇的了不得,“我朝與南越可是沒少打仗,你是怎麼說動南越那幫子人的?”
江行雲笑,“只要是人,都有弱點。南越國小貧瘠,商業往來可利王室,他們既得利益,焉能不願呢?”